“對不起,也勾起你的傷心事?!彼幕首右桓膭倓偤輩柕谋砬?,看著面色悲澀的楚景沐,內(nèi)疚起來。
“兄弟兩,說什麼對不起。”他捧起桌上的茶,喝了口,笑容藏了一切回憶和懷念。
楚景沐和鳳君蔚是同年表兄弟,寧妃和楚王妃是一對雙生姐妹花,她們都出身名門,是寵極一時的孟家小姐,可命運卻不盡相同。一個是從小是嬌生慣養(yǎng)的官家小姐,一個是清冷門庭的小家碧玉。
因爲(wèi)出生時,相命的說楚王妃命帶剋星,會旺夫,但是會克父母兄妹。所以從小她就被送給人,但是姐妹兩的命運卻緊緊連在一起。一個入宮,寵冠後宮,一個嫁入楚王府,幸福美滿。
某日碰巧在宮宴上碰面,兩人容顏七八分相似,寧妃起疑,後來問過孟家兩老,雖然相認(rèn)卻也不對外公佈,所以楚家纔會在寧妃被陷,孟家流放的風(fēng)波中安然無事。
寧妃過世後,楚王妃不久也病逝,對當(dāng)時還是小孩的他們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
鳳君蔚最爲(wèi)可憐,當(dāng)時被打入冷宮的他幾乎是親眼目睹寧妃在他眼前所受的折磨,甚至是看著韓貴妃把折磨至死,也是親耳聽到聖旨中無情的命令,仇恨已是根深蒂固。
“現(xiàn)在要怎麼辦?”
“暫時先不要動,晉王在邊關(guān)的兵馬已經(jīng)被我接管,榮王又在牢中,王城四將軍的就算想救他非一時之功,一切順其自然,皇帝活不過這個冬天。”楚景沐說道。
“真可惜,我不能親手了結(jié)他。”鳳君蔚冷冷地哼著,明明是清澈的眼神,卻佈滿寒霜和怨恨,和麪容的溫潤成了明顯的對比。
他那張清俊的臉,純淨(jìng)得一塵不染的眼眸,很容易給他人造成一種純真的錯覺,楚景沐看著他,暗忖,不愧是兄弟,鳳君蔚的眼睛和鳳君政像極了。
“君蔚,你真的不打算把鳳君政的事情告訴皇上?”
鳳君蔚搖頭,他恨皇室所有的一切,唯獨不恨鳳君政,相反的,他很敬重鳳君政,他童年所有的記憶除了寧妃就是鳳君政,好的如同胞兄弟。後來他在冷宮,鳳君政沒來過一次,他心中明白,那是因爲(wèi)他怕給他帶來禍端,但年幼的他總能在牆角找到食物,冬天總會有禦寒的衣物。
他的二哥,暗中都在照拂他。
“二哥並不是真心想要皇位,他也只是可憐人,我怎麼忍心讓他再回來,等我登基後,我會爲(wèi)二哥平反,不會讓遺臭萬年,先葬在宮外吧?!兵P君蔚輕嘆,如今會管鳳君政身後事的,也只有他。
“隨你?!背般逡膊毁樠浴?
鳳君蔚說道,“我聽說你的王妃和二哥……”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無需多問?!背般宕驍嗨脑?,鳳君蔚聳聳肩膀,同樣也不多言。
楚景沐說道,“君蔚,放下你的仇恨,這江山,交到誰的手上我都不會放心,天下百姓也不放心。對你,我也不放心,可卻選擇相信你?!?
“相信我?”鳳君蔚也捧起桌上的清茶,閉上純淨(jìng)的眼眸,輕嗅淡淡的茶香,嘴角帶笑,“我連自己都不相信,你憑什麼相信?”
“因爲(wèi)我們是兄弟。”楚景沐語氣堅定,側(cè)目看著他,見他捧茶的手有瞬間的抖動,笑了。
“我想毀了這一切,讓它爲(wèi)我母妃陪葬。”他睜開眼眸,在楚景沐面前,他不必隱藏,在那雙如海的眼眸面前,他的一切想法都無處可逃。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還想相信我?”他擰眉問。
楚景沐站起身來,雙手負(fù)在腰後,紫衣飄飄,玉樹臨風(fēng),“生在高處,我們別無選擇。君蔚,像我們這樣的人,沒有資格談個人的恩怨。這場爭位風(fēng)波十幾年,民不聊生,朝廷。爲(wèi)了它,不管是你我,還是別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至少要讓我覺得,這是有意義的。君蔚,寧妃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當(dāng)個明君,今後,就看你的了!”
他一生爲(wèi)了朝廷犧牲太多太多,甚至差點失去他最重要的寶貝。從今而後,他可以放手讓鳳君政一個人撐起這片天。
鳳君蔚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那樣飄逸,那樣瀟灑,卻帶著千軍萬馬的霸氣和令人信服的王者之氣,一時間說不出話,只是擰著漂亮的眉。
“最近清理餘黨之事,你親自處理,也讓皇帝看看你的魄力?!彼麤]有回頭,淡淡地說?!拔沂窒碌那閳缶W(wǎng)你可以開始接手,儘可能找到瑤光夫人,如今國庫空虛,需要天下鉅富?!?
“瑤光?”鳳君蔚冷冷一笑,“上次出宮就是爲(wèi)了暗自調(diào)查她,結(jié)果被她的手下刺了一劍差點喪命,我還真的有點好奇這個女人是誰?”
“你可別亂來,如今國庫空虛,財政吃緊,靠想富商徵集銀兩,還不如說服她,她一個人撐起百萬大軍。更何況,涼城到京師這條航運,沒有人能從她手裡奪走,如果能幫我們,榮王就算有軍隊,也到不了京城?!背般寤仡^,看著他,淡淡的語氣暗含警告。
“你呢?”鳳君蔚笑問,斜睨著他清潤的側(cè)臉。
“我?最近我不想出府?!彼卣f著, 眼光看向王府的方向,帶上了點溫柔。
鳳君蔚十分理解他的決定。
一陣微風(fēng)吹拂,送來一陣花香,楚景沐側(cè)目,脣角帶笑,“你該成親了吧?”
鳳君蔚俊眉一挑,笑了,“什麼時候開始表哥也開始當(dāng)紅娘了?”
楚景沐也笑著,“娶個能爲(wèi)你提供安寧的妻子,以後會輕鬆點?!?
“你有人選?”
楚景沐不說話,擰著眉,似在掙扎著什麼,轉(zhuǎn)而又嘆道,“沒有!”
明顯的口是心非,鳳君蔚俊眉挑得更高了,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清潤的臉上的輕愁,一抹精光在眼眸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