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歪在軟榻上,兩個小丫頭一上一下給她捶著腿捏著肩,方嬤嬤站在榻前。
秦氏半瞇著眼,問:“那邊什么情況?”
方嬤嬤半垂著頭道:“回夫人,那丫頭撤了徐管事遠方侄子采買炭火的差事,這會正叫那些負責采買的下人問話呢!”
“哦?”秦氏微睜開眼。“那丫頭倒知道殺雞儆猴,立威給那些奴才們瞧。”
方嬤嬤道:“那小子的差事被停了之后,那些下人們倒是都規矩了些,沒哪個再敢逾矩。”
秦氏鼻子里哼一聲:“沒想到那丫頭倒還有兩分手段,不過恐怕得意不了多久吧!她聽了那些下人們上報的需銀后有什么表現?”
方嬤嬤皺皺眉道:“聽打探消息的人說,好像沒什么特別的表現,也沒說什么,只是讓那些下人們回去各自擬一份單子,把所需開支的項目都寫出來,需要多少開支也都寫上,交給她過目。”
秦氏睜開眼,有點驚訝:“就只是這樣?”
方嬤嬤垂眼道:“回夫人,目前就只是這樣。”
秦氏目光閃爍,哼道:“那丫頭倒還沉得住氣!”
方嬤嬤笑道:“夫人不必擔心,那些下人們哪個不是等著年關這機會在采買上給自己撈些銀錢,平日里您也寬厚,只要他們不是太過分,您對這些事也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不過是些銀子的事,白府家大業大,也不在乎這么些小錢,不過依照往年的規制,一個年過下來,花不了十萬多萬也至少需要十萬兩銀子的,您只給她五萬兩銀子,就算她克扣死那些下人,也是不夠的,更何況她若是真的克扣了那些下人的油水,又有哪個肯給她辦事呢!所以夫人您就放心吧,有她支撐不住跟您求饒的時候,到時候您再拿捏她,豈不是順手的事。”
秦氏冷笑:“說的不錯,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能拿五萬兩銀子完成十多萬才能完成的事情!”
白紫鳶伸個懶腰,小小的打個哈欠,看一眼同樣累得坐姿都保持不了的白紫凝,笑笑道:“妹妹辛苦了,咱們今兒個就到此為止了,妹妹可以回去休息了。”
白紫凝哼了一聲,正要起身離開,忽的又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陪著人家在這里坐了一上午,話沒說上幾句,累個半死,命令全是你下的,那些下人們最后了連個眼神都不給我了,我……我這累死累活的到底為啥?
白紫鳶瞧她臉色不善,暗笑,你這會才反應過來,反射弧是不是有點太長了?面上做出個抱歉的表情,一拍手道:“瞧我,光顧著想大娘交代的事情了,倒忘了問問妹妹的意見,妹妹方才也不提醒提醒我,一言不發的,我當妹妹你沒意見呢,就自己做了決定,妹妹可別覺得我一個人拿了事怪罪與我啊!”
白紫凝正要拿著這事質問她,被她這一搶白,頓時噎的半響說不出話來。你……你,哼,臭丫頭,你給我記住!
白紫凝扭頭出了屋子,白紫鳶終于忍不住笑的開了花。
綠荷笑道:“小姐真是厲害,一上午的功夫就把那些奴才們制得服服帖帖,連三小姐也被氣的沒話說。”
白紫鳶卻搖搖頭道:“咱們倒是威風了一上午,只怕接下來可就得哭喪臉了。”
綠荷趕緊問:“小姐這話何意?”
白紫鳶將秦氏支給她的銀票拿出來,放在桌上,指著銀票道:“你瞧,這銀票只有五萬兩,你剛才也聽見了,他們所報的需銀只怕十二萬兩不止,這些銀子如何能夠,大夫人擺明了是要讓我難堪的,明日她們開始采買,若是咱們拿不出銀子來,你瞧那些下人們哪個肯辦事。”
綠荷瞪大了眼,驚得結結巴巴:“那可怎么辦,小姐你快去找大夫人,讓她再支些銀兩,否則這差事怎么完成得了。”
白紫鳶冷笑道:“恐怕這會去找大夫人,她非但不會見我,而且即便是見了也不會再給我半塊銀子,最后只怕還要給我安個不真心辦事的罪名,眼下咱們只有自己解決了,否則到時候誤了年宴,那就真給那大夫人機會讓我領罰了。”
綠荷已經快哭了:“可咱們沒銀子也辦不了差事啊!”
白紫鳶笑笑道:“別擔心,要真到了非得找她的時候,咱們再去找也不遲,現在不是還有五萬兩銀子嗎,先用著再說。”向她眨眨眼再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給你個任務……”綠荷狐疑的把耳朵湊到白紫鳶跟前,白紫鳶輕聲吩咐,綠荷聽了睜大了眼,瞧著她,這樣行得通嗎?
白紫鳶給她一個你放心去做的眼神,綠荷點點頭,心里想,小姐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白紫鳶忙活了一早上,又是斗智斗勇,又是拼氣場,又累又餓,吩咐了綠荷之后,吃飯午睡暫且不表。
卻說白天寧這幾日有點忙活,跟著白青峰熟悉家族產業,巡視鋪子,看賬本子,又跟著管家談生意,同別家老板應酬,各處奔走。這一接觸才知道,原來這些事情可比讀書練功夫累多了。
秦凜夙的邀約函來的很及時,白天寧歡呼一聲,扔下賬本子掩著喜色,跟老白將軍告了假,匆匆出門。
西樓包廂里,秦凜夙搖著折扇,一臉悠閑,一旁的上官墨玉卻知道他心情有點煩躁,因那折扇搖的忽快忽慢,顯示主人正琢磨什么問題,心緒不寧。上官墨容低頭喝茶,沉默不語,包廂里的氣氛稍嫌沉悶。
白天寧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這幅情形,上官墨玉見他,頓時舒口氣道:“白大哥,你要再不來,我就得憋死了,你瞧瞧,三殿下和我家三哥一個個都板著臉,我連出口氣都得小心翼翼的,嗚嗚,太難受了!”
白天寧詫異地:“出什么事了嗎?”
秦凜夙瞇著眼,點了點他旁邊的位子,示意白天寧坐下。
白天寧撩袍坐下來,看三人一眼:“怎么?是太子和二皇子那邊又有什么動靜嗎?”
秦凜夙搖搖頭,彎了彎眼睛,眸子里閃爍著不明的光亮,白天寧一瞧這表情,心里有點犯怵,你……你每次露出這表情都沒啥好事,你想干嘛?
秦凜夙對白天寧這一臉警惕的表情有點不滿,哼一聲道:“小白,許久不見了,見到本殿下不開心嗎?”
白天寧咽口唾沫,恭敬道:“天寧參見三殿下。”心里道,咱們不是評試的時候剛見過,怎么就許久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