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李輝在敞開的木門上敲了三下,站在門口忍不住打量閨房,盡量放平緩說:“對不住,昨天夜里我又做了一件事,把木樓夾層和地下大部分尸骸化掉了,恐怕再有兩天,這座木樓就會塌陷。”
慕纖云一愣,放下手中繡圖,眼神一眨不??聪蜷T外。
“你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溫婉聲音在房中響起:“沒有責怪你,只是忍不住傷感!即便小女子與尸骸毗鄰而居,可是眼不見心為靜,我不在乎!不過,想想又覺得自私,就為了我一個人遮風擋雨,卻讓那么多逝者受難,于心何忍?你做得好,塵歸塵,土歸土,應當超度他們!”
李輝撓了撓后腦勺,滿臉尷尬。他哪有那么大本事超度這么多人?這些人的陰魂已經化作陰魂珠,如今收攏到一起用袋子扎好,準備出去賣個好價錢,說是不得超生才對。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輝,字英俊,玉符宗外門顏值擔當。”
慕纖云略顯遲疑,眸子里有了一絲笑意,搖頭說:“你這字號不會是自己取的吧?有失莊重,而且大言不慚用顏值擔當四個字,雖說顏值二字有趣,但是這樣與女子說話顯得輕浮了?!?
說著,慕纖云起身,深深萬福道:“小女子慕纖云見過先生,多謝先生為我解開謎團,昨夜我左右思量,覺得這一件件一樁樁詭秘,只有王爺已經身死,與我冥婚才能得到合理解釋?!?
“不必多禮!”李輝趕緊擺手,說:“天可憐見,什么冥婚?根本沒有的事,如果真讓王府成功,這王爺必定尸變,到時候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你,說是供養在此地的祭品還差不多。”
“祭品?”慕纖云緊咬銀牙,隨即慘笑:“生不逢時,家道中落,就連冥婚也是在麻痹自己找安慰嗎?”
“不要瞎想?!崩钶x一著急走入閨閣說:“你看看我,我下個月才十八歲,宗門一紙敕令把我踢出來,僅僅幾天工夫就滿頭白發,這是遭了陰私暗害!經過診斷沒幾年好活了,現在也許只剩下幾個月,我且沒有自暴自棄,你好端端站在這,也不該放棄希望。想辦法讓自己活得更好,讓陷害我們的人著急,郁悶,憤怒,這才有意思,有意義?!?
慕纖云愣住,她沒想過這樣厲害的修士居然只剩下幾個月生命,而且不到十八歲,如他所說確實不該放棄,這份豁達,這份樂觀令人動容。
“你才十七歲?”女人都是感性的,慕纖云走到李輝近前,忍不住伸手摸向白發,有些心顫的說:“比我還小一歲,孤身一人在外闖蕩肯定不容易!相較來說我已經非常幸運了,卻在你面前自怨自艾,實在不該?!?
“呵呵呵,沒什么,雖然壽有缺,不過這幾天我過得很精彩!所以逐漸也悟透了,與其平平淡淡低調過一生,不如在最后的日子里風風光光闖一回,有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別說還挺有滋味的,尤其驚心動魄活下來,心中總會有新的體會?!崩钶x爽朗一笑,初出茅廬的他也曾茫然,也曾膽怯,卻都以強大意志克服下來,并以近乎每天一次蛻變的速度飛快成長。
這就是李輝!
這就是人送字號李英俊的玉符宗顏值擔當!
談笑間自有一份氣度生成,鑄就了魂性,根器,魅力!讓慕纖云不由自主地鼓起勇氣,仿佛受到感染,眼神中逐漸有了堅定與剛毅。
二人平靜下來,這才發現彼此間靠得很近,連忙退后分開。
李輝有些靦腆,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那些師姐師妹時很放得開,偏偏面對這個沒有絲毫修為的慕纖云感到拘謹,也許是因為每次與對方對視都覺得那雙眼睛會說話,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慕纖云則是霞飛雙頰,她第一次與陌生男子如此貼近,不,不應該算作陌生男子了,至少她知道對方姓名,而對方也知道她的名字。
閨閣中一片安靜,二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是小姐的閨房,那就更說不出話來了,直到破空聲響起。
“有高手過來,你小心應對。”李輝出自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身形向后飄退,瞬息隱入樓梯陰影中。
自從昨夜連續開啟第三紋與第四紋,并且異變為龍身紋,他的體質就大為提升,不單單身體抗性驚人,同時變得極為敏捷,綜合素質已經趕上外門精英弟子,差的只是經驗與閱歷。
慕纖云剛剛回身,來人已經穿窗而入,站在精致的盆景左側,抬起手來輕撫枝葉,嘴角微微翹起說:“這盆景修剪得再好,終究如同籠中鳥一般,困在方寸之間,生死全握在他人手中?!?
“玉顏公主!”慕纖云上前見禮,剛好用身體遮掩住程玉顏的視角,美目中不同往常,而今帶著警惕與隔閡,卻又很好的掩飾起來,故意帶上一絲怨氣說:“最近兩天府中似乎很不平靜,連我這籠中鳥都聽到風聲,真希望風雨再大些,毀掉這只籠子才好。”
“哦?毀掉籠子?”程玉顏大笑:“呵呵呵,毀掉之后呢?籠中鳥有能力在外面生存嗎?”
“程玉顏,你今天是來攤牌的,對嗎?”慕纖云神色凝重,她向來心細如發,深知這位玉顏公主的脾氣秉性,不到圖窮匕見之際不會說出籠中鳥這種話刺激她,總會給人留些希望,直到親手將希望掐滅。
“纖云啊纖云!”程玉顏身形一晃來到慕纖云面前,抬手摸向對方光滑臉蛋,癡迷之中帶著艷羨與喜悅,玩味笑道:“多好的皮膚,多美的容顏!就算我以前沒有毀容,也不得不承認要稍稍遜色于你。現在好了,這張臉即將屬于我程玉顏。好纖云,我們是閨蜜,成全我吧!”
“你毀容?要我成全你?”慕纖云瞪大雙眼,只覺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眼前的程玉顏欲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