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霓裳眼底浮現出一抹冰冷之色,記憶中原本就寥寥無幾的父女之情更是寡淡無味,冷眼道:“你確定要親手殺了你自己的親生女兒嗎?”
藍明軒眸底果然傳來一抹震動,隨即不明所以的看著蘇氏,想要在蘇氏眼睛裡找到答案。
蘇氏自然不會給慕容霓裳機會,忙道:“老爺一生英明神武,出身高貴,怎麼會有這種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女兒呢?她明明就是貪圖武侯府的榮華富貴,上門來行騙的騙子。來人啦,將她給本夫人轟出去!”
蘇氏料定慕容霓裳不會在藍明軒面前動手,方纔的隱忍在這一刻才全部爆發。
她要讓慕容霓裳看看,她已經不是昔日那個被人呼來喚去的姨娘,而是高高在上的當家主母。
慕容霓裳只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就已經縮了回去。
之前慕容霓裳在門口手腳利索的卸人手臂的事情,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可卻看見了那些被廢了的侍衛的悽慘模樣。
這樣一個女殺神,還有誰敢捋其虎鬚?
蘇氏氣的渾身顫抖,正想要繼續吩咐,就看見慕容霓裳取出一個玉佩,寒聲道:“這個玉佩,可有人認識?”
正在氣頭上的藍明軒見到那個玉佩的同時面色一陣蒼白,幾乎是下意識的上前,踉蹌一步,雙手接過玉佩,疾聲道:“這個玉佩,你是從哪裡來的?”
蘇氏看清楚的時候,臉色也是猛然一變,迅速躋身上前,厲聲指著慕容霓裳道:“說,是不是從哪裡偷來的?看來,你不僅僅是個騙子,還是個小偷。”
“老爺,此等女子,留著是禍患,還是趕緊殺了吧,也算是爲民除害!”蘇氏巧舌如簧的在一旁鼓動,根本沒有注意到藍明軒一變再變的臉色。
“閉嘴!”藍明軒厲聲呵斥,一雙銅鈴一樣的眼睛狠狠的瞪著蘇氏,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蘇氏從未見過藍明軒如此兇神惡煞的樣子,只得訕訕的閉了嘴,看著慕容霓裳的眼神中充滿了恨意。
藍明軒上前一步,努力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你到底是誰?”
慕容霓裳怡然不懼的迎上藍明軒的目光,清晰的道:“我是慕容霓裳。我沒有死,我只是跌落懸崖。在崖底,有些奇遇。恢復了容貌和智商,僅此而已。”
藍明軒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道:“你果真是慕容霓裳?”
見到藍明軒的鬆動,蘇氏沒來由的慌張了起來,顧不得方纔藍明軒的訓斥,忙道:“老爺,她怎麼可能是慕容霓裳呢?慕容霓裳那孩子命苦,已經去了。妾身知道老爺爲了慕容霓裳的去世難過,可替代品再好,也不會是原主啊。請老爺三思。”
藍明軒不爲所動,看了看手頭的玉佩,又看了看慕容霓裳,眸光格外複雜,似乎是在極力忍耐一些什麼。
蘇氏慌張的道:“老爺,黃若若可是慕容霓裳的親姐姐,連帶著黃若若都覺得這女子是騙子。足見這女子
居心叵測。老爺,千萬不要相信她,否則,引狼入室,後果不堪設想啊。”
藍明軒眸光微動,手掌一翻,就將玉佩收入了袖中,瞬間就恢復了之前那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道:“你說你是慕容霓裳,除了那個玉佩,可有別的證據?”
看到慕容霓裳微微皺起的眉頭,蘇氏心頭大喜,她一定不會有別的證據,那個玉佩就是唯一的,如今被藍明軒收了起來,斷然是不會再拿出來了。
想到這裡,蘇氏脣角浮現出一抹冷笑,道:“不錯,可有別的證據?這玉佩是死物,一定是你這個別有用心的女子趁著慕容霓裳不懂事奪過來的。你說,你是怎麼威逼慕容霓裳的?”
蘇氏說的頭頭是道,就好像親眼看見那樣的場景一樣。
慕容霓裳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蘇氏一眼,眸光湛湛的道:“我自然是有別的證據,只是,需要父親你的配合。”
藍明軒擡手阻攔道:“別叫我父親,你還沒有證明你就是我的女兒,更沒有證明你就是慕容霓裳。”
蘇氏眉開眼笑的道:“老爺英明,還是儘快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的好。否則,被有心人渾水摸魚,連累的可是整個侯府啊。父親大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蘇姨娘千方百計的阻撓我們父女相認,究竟是在害怕什麼?”慕容霓裳擡眼看了看蘇氏,只覺得這樣的女人,怎麼配成爲侯府的女主人,站在自己的孃親曾經站著的位置。
“你胡說,我沒有害怕。明明是你心虛。”蘇氏面容扭曲的看著慕容霓裳,神色猙獰。
藍明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著眼前這兩個女子爭論,半晌才道:“你另外的證據是什麼?”
“滴血認親!”慕容霓裳緩緩說出四個字,道:“玉佩可以是偷來的、撿來的甚至是騙來的,可這血脈,是從一出生就在身體裡,永遠無法改變的。滴血認親,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不可以。”蘇氏尖利的叫著,慌張的阻攔,道:“老爺身份尊貴,怎麼可以隨意損傷。你這小女子倒是惡毒,大鬧靈堂,辱罵郡主還不算,竟然還想要傷害我家老爺。其心可誅。老爺,殺了她,殺了這個心術不正的女子。”
慕容霓裳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不耐煩,凌厲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蘇氏,緩緩道:“蘇姨娘,這裡,有你一個洗腳婢說話的地方嗎?”
“你……”蘇氏正想破口大罵,卻眸光一轉,直接扒拉在了藍明軒的身上,委委屈屈的抽噎道:“老爺,您看看,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侮辱妾身。妾身如今可是武侯府的女主人,卻被人家如此糟踐。人家糟踐的不是妾身,是武侯府的顏面啊。”
藍明軒的眸光變得冰冷了起來,看著慕容霓裳的眼神銳利如刀。
慕容霓裳毫無畏懼的盯著藍明軒,一字一句的道:“慕容霓裳五歲癡傻,今日恢復。在慕容霓裳癡傻的時候,蘇氏,的確只是一個姨娘。她曾經是母親的洗腳婢這也是事實。如果說事實都算
得上的糟踐,那我無話可說。一個人連帶著自己的出身都無法去正視,足見此人心術不正!”
將“心術不正”四個字原封不動的還給了蘇氏,慕容霓裳的眼睛依舊一眨不眨的看著藍明軒。
她倒是要看看,自己這個所謂父親,究竟敢不敢和自己滴血認親。
不僅僅是慕容霓裳在等,蘇氏也在等,一臉緊張的她幾乎將手中拿著的帕子絞爛了。
想要出聲催促,卻又害怕被藍明軒呵斥,只能苦苦忍著。
藍明軒看著自己面前這明媚鮮妍的女子,仿若是看到了當年的月氏。
良久,纔在心底莫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大手一揮,道:“傳令下去,開祠堂,滴血驗親!”
“老爺,不可以!”蘇氏迎上藍明軒冷冰冰的目光,吞了吞口水,替自己開脫,道:“開祠堂是何等大事,怎麼可以爲這樣一個不明來歷的女子就驚動全家呢?若是侯爺知道了,只怕是會怪罪老爺。”
藍明軒深沉的看了蘇氏一眼,然後瞥了一眼慕容霓裳,用大家都能聽得到的聲音道:“藍家不會允許任何血脈流落在外,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魚目混珠。即便是侯爺,也是一樣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蘇氏跟在藍明軒身邊二十多年了,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藍明軒的意思,眸底劃過一抹格外驚喜的笑容,屈膝道:“妾身明白,妾身這就去準備。”
蘇氏一邊說,一邊急匆匆的去了。
臨走的時候也不忘記帶走重傷昏厥的黃若若,更不會忘記個慕容霓裳一個鄙視的眼神。
從蘇氏眼角眉梢洋溢著的喜意,慕容霓裳不難猜測,他這個所謂的父親,根本沒有打算當真要和自己滴血認親。
這樣做,不過是堵上自己的嘴,不落人口實罷了。
那眼神中盡力壓制的殺意,不是藍明軒不想要慕容霓裳看到,慕容霓裳就看不到的。
再說了,還有那一塊珍貴的蟠龍玉佩夾雜其中。
看著藍明軒將放著玉佩的那邊袖口緊緊捏住的樣子,慕容霓裳就知道藍明軒想要將那塊玉佩據爲己有。
可是,她慕容霓裳的東西,有那麼容易被別人奪走嗎?
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那也不行!
蘇氏的動作很快,慕容霓裳到達祠堂的時候,祠堂正中央的桌子上就已經擺放著一碗清水。
蘇氏並她的一雙兒子藍天翔和藍天雲都站在一邊,三個人的腰間都圍著價值不菲的軟劍。
看著慕容霓裳的眼神格外不善,摩拳擦掌的樣子,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兆頭。
孔武有力的侍衛和婆子們呼啦啦圍了兩三圈,一個一個的步伐都沉穩有力,呼吸悠遠綿長,一看就知道是習武之人。
慕容霓裳心頭冷笑,這樣的場面,若是面對之前那個癡傻的自己,指不定還真的有幾分震懾作用。
可如今……這些小魚小蝦,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