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隅重信低下了頭,一副斗敗了公雞的樣子。
許久,大隅重信抬起頭,輕輕地問道:“西園寺閣下,您的意思是?”
西園寺公望混濁的眼珠子里迸出一絲光亮,長嘆一聲說:“我一直以為,征服華夏的時機未到,不能輕易動兵,而以文化、經濟滲透為主,徐徐圖之。可惜呀!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實行了。但懸崖勒馬,及時止戈,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大隅重信認真的聽著,臉色慢慢的變得鐵青。
“閣下,你是認真的嗎?”大隅重信幾乎要咆哮了。
西園寺公望連眼皮都沒抬,點點頭說:“與國家興亡比起來,面子不重要。”
“閣下老了!一點進取心都沒了。要知道,我們現在已經動員了一百萬兵員,南方占領了華夏的上海,北方我們已經攻克通化,征服華夏指日可待。”大隅重信信心滿滿地說。
西園寺公望一陣子冷笑,略帶嘲諷地說:“首相閣下,我不是三歲小孩子。軍中的戰報我已經看了,上海不說,攻克一個十來萬人的山城通化,我們已經傷亡十萬余人。請你不要忘記,當年我們和羅剎人打了兩年也才傷亡了三十余萬人。難道你認為這仗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大隅重信眼中忽亮忽暗,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
“閣下!也許你是正確的,但帝國已別無選擇,必須死戰下去,徹底征服滿洲。否則,帝國再無出頭之日。”
大隅重信牙齒咬得格格響,目光堅定。
“恕我直言,華夏人已經開始覺醒,決不是我們能夠征服的。滿洲的劉大雙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帝國的未來,很大可能會終結于此人之手。也許帝國的命運知櫻花一樣,迅速綻放又迅速凋零。但愿天照大神保佑我們!”
“閣下何出此言?”大隅重信都不敢相信了。這可是東瀛政壇上的常青樹,在東瀛國內有著重大影響力的人物,居然如此悲觀。
“我們都不是聾子、瞎子,滿洲這幾年的快速發展,事實上已經追上了我們幾十年的發展水平。不論經濟還是軍事,其實與我們已經相差無幾。華夏其它地方發展雖然不如滿洲,可是其合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我們。現在只不過是,總裁昏庸,各自為政,猶如一盤散沙,給我們一絲可乘之機。可惜,天不絕華夏,滿洲出了個劉大雙,……”
西園寺公望說完這些,眼中噙著淚,踉踉蹌蹌而去。
“難道帝國要毀在我的手里?不!帝國的勇士們一定能夠打敗劉大雙,征服這塊大陸!”
大隅重信紅著眼睛叫道。
老袁也第一時間收到了伏見宮貞愛和植田茂身死的消息,就感覺到脖子涼颼颼的。
我日!幸虧袁某小時飽讀詩書,一身正氣。這要是對這個二愣子劉大雙動了點歪心思,說不準也被這小子拍了黑磚了。
當年扣押娜如格格嫁妝的事情,老袁選擇性忘記了。
不過,老袁還是心里怕怕的,把內務部長叫來,小心翼翼地吩咐了一番。
老袁發表了一個簡短的聲明,首先對北路軍總指揮給予嘉獎。其次,嚴正聲明,對于東瀛軍的一切罪惡行徑,華夏軍民都將給予強烈反擊。第三,號召全國人民行動起來,共同抵抗東瀛侵略者。
自然,老袁的聲明獲得了滿堂彩,為老袁加分不少。
只有老袁自已知道,這第三條是捏著鼻子說的。
對于國內各省督軍紛紛表態支持劉大雙,尤其是那個馮一祥,什么東西啊!也來湊熱鬧通電。老袁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自已正在悄悄的籌劃著承繼大統之事,這些人反倒是離心離德,投靠劉大雙了。
“一群吃里扒外的東西!”老袁只能是罵罵而已,偏偏表面上還說不出什么。
這種感覺,簡直太難受了。
老袁心里對劉大雙又多了一份怨恨。他是血腥黑暗、卑鄙無恥的大清官場上混出來的人,信奉的哲學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劉大雙在他眼里,絕對是一塊大大的絆腳石。可這塊絆腳石他又對其無可奈何,打又打不過,哄又哄不來。那股子憋屈勁兒,讓老袁別提多窩火。
本來想借著東瀛人之手,加上張小個子的配合,把劉大雙干掉算了,省去他一塊心病。
可偏偏這東瀛人就是個二百五,不按套路出牌,你去東北打劉大雙就好了,無端端地去侵占上海干嘛!
這下子好了,你東瀛人撈不到半分好處,說不準折戟沉沙,一蹶不振。
老袁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情報和分析,對東瀛的未來,他雖然沒有西園寺公望預測的那么悲觀,可結局相差不大。
通化北面十里的椅子山,東瀛軍已經攻打了幾天,卻仍然牢牢地掌握在保安軍手里。
天寒地凍的,東瀛軍的非戰斗減員異常嚴重,每日里凍傷人數急劇上升。
這里全是高高的大山,部隊布署不開,能夠正面進攻的人數也就是幾百人。
可這幾百人卻像給保安軍送戰功一樣,每天沖上去就回不來了。
保安軍強悍的火力讓東瀛軍根本無法招架。
保安軍指揮所在一個不大的山洞里,雖然生了好多火盆,可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里,仍舊是寒氣逼人。
所有人都穿著冬裝,戴著棉帽和手套。
王士珍輕輕地踱步,讓自己沒那么冷。
“張將軍,劉總司令真是不含糊,一出手就是震驚天下。東瀛的親王連帶著關東軍兩員主將,一下子就灰飛煙滅了。痛快!痛快!”
“王老,劉總司令這還是悠著點哪,沒用全勁兒!”張懷芝意味深長地說。
“嗯!我也有點這個感覺,好像他對東瀛人一點都不在乎。人家都打上家門了,他倒還是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王士珍一腦袋都是感慨。
“王老,今天把椅子山的部隊撤下來吧!”張懷芝淡淡的說。
“為啥?打得挺好啊!壓力也不大。”王士珍有點奇怪了。
“誰說不是呢!咱們不撤,他們攻不上來,怕他們泄了勁兒!”張懷芝那口氣絕對是最嘚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