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白子涵把賀長麟送上車。
賀長麟對白子涵說道:“有事就打我電話。”
白子涵像往常一樣點了點頭,目送賀長麟的車駛出大門,然后才轉身回去。
賀長麟到了公司處理了兩個多小時公務之后,就接到了沈燁的電話,說找到夜鷹了。
“找到了?人在哪兒?”賀長麟立即問道。
“我的手下在看著。”沈燁說道:“你猜他一直躲在哪兒?”
“哪兒?”
“你三叔在新民廣場的一套復式的房子里面,他就住在那兒。”
賀長麟瞇了下眼睛,說道:“我現在過來,你們小心一點,這個男人很狡猾,會催眠術的人都很會剖析人的心理,小心別中了他的圈套。”
沈燁在電話那頭呵呵笑道:“沒關心,他被我綁在椅子上,眼睛用布蒙著,嘴巴也用布塞著,反正我沒有什么好問的,等你來之后再問。”
賀長麟當即把該處理的事情推后,叫上鄭衛方一起去沈燁那邊。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如同沈燁所說,“夜鷹”雙手反剪著被綁在椅子上。
“怎么找到的?”賀長麟遠遠地看著“夜鷹”問道。
昨天都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今天就找到人了,還把人順利抓到手,這未免有些出乎人意料。
沈燁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個人的感覺,他是故意暴露在我們視線里的。”
“故意暴露?”賀長麟一愣,然后說道:“就讓我們來看看,究竟是圈套還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他走到“夜鷹”面前,吩咐道:“把他眼睛上的布拿開。”
沈燁的人立即照做,把夜鷹眼睛上的布條取了下來。
房間的采光不錯,“夜鷹”就被安置在太陽能夠曬進來的地方。布條拿開之后,他顯然很不適應這樣的光線,下意識地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沈燁走到賀長麟身邊,抱著手臂,和賀長麟一起研究這個給自己起綽號叫“夜鷹”的男人。
“這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那種,要是和賀長麟和沈燁比起來,這個“夜鷹”簡直可以用丑來形容。
“看來你還真對得起你這個名字,居然這么害怕陽光。”賀長麟冷冷地說道。
“夜鷹”從喉嚨里發出兩聲嗚咽,他的嘴巴里塞著布團,無法說話,不過,看他的表情,是很想說話的。
賀長麟當然要讓他說話,因為他又很多問題要問。
他遞了個眼色,鄭衛方就把“夜鷹”嘴里的布團扯了出來,扔在地上。
“你有話說?想說什么?”賀長麟居高臨下地問道。
“夜鷹”說道:“賀先生,百聞不如一見。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沒關系,我什么問題都可以回答,所以,你什么問題都可以問。”
賀長麟不明白這個“夜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不過,沒有關系。
“齊連山,海源三中生物老師,每年的考核都出于中等,既不拔尖,也不會墊底。”賀長麟說道:“你的同事們想必會很驚訝,一向沒有什么特色的你居然是一個催眠師,還是一個沒有職業操守的催眠師。”
齊連山點了點頭,說道:“我不否認。”
賀長麟問道:“你跟賀宇樂是什么關系?”
齊連山說道:“以前,我有個朋友,家里很有錢,把我當小跟班。有一次,他把我帶到一家酒吧,我去洗手間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賀宇樂,他當時很生氣,打算打我一頓,幸好當時我那個朋友也來洗手間,就幫我說話,他知道我會一點催眠術,當時為了讓賀宇樂消氣,就把這件事當成趣事告訴了賀宇樂,賀宇樂不信,就和我打賭,然后我就把他催眠了,他在催眠狀態下做了一些丟臉的事,清醒之后把我打了一頓。我當時也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心里有些害怕,不過后來賀宇樂好像忘了這件事,也沒有找我的麻煩。”
他把朋友的名字告訴賀長麟,又說道:“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向他求證,他在兩年前去了外地,很少回來。”
“從那次之后,你和賀宇樂一直保持聯系?”賀長麟并不慌于向其他人求證,胡美瑜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了,他不需要向任何人求證賀宇樂和齊連山的認識過程,這個過程,他只是順便問一下,僅此而已。
“沒有。”齊連山說道:“他在去年年底找到了我,要我催眠一個人。”
“一個老太太?”
“對。”
“他有沒有告訴你,那個老太太是他的親生母親?”賀長麟問道。
“說了。”齊連山說道:“不過這跟我沒有關系。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我這個俗人?我當時正好缺錢,所以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給了你多少錢?”
“一開始給了一百萬的定金,后來,事成之后,又給了我兩百萬,我用這筆錢買房子去了。”
賀長麟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果然跟你自己說的一樣,我問你任何問題,你都回答了。”
“我既然說了要回答,當然就會回答,而且不會說假話。”齊連山說道。
賀長麟漫不經心地說道:“說出你的目的。”
“賀先生果然好說話。”齊連山說道:“其實,我是想求得賀先生您的諒解。”
“諒解?”賀長麟冷笑一聲,“所以,你果然是故意被我們抓到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而不是疑問語氣。
“對。”齊連山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找我,我的確是故意讓你們知道我的行蹤的。”
“上次,你怎么會知道我們要抓你?”
不只是賀長麟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沈燁也很好奇。他們那次做的準備那么充分,結果,這個齊連山居然沒有出現,放了他的鴿子。
齊連山說道:“我這個人辦事一向謹慎,沈先生和賀先生是好友,這是很容易就能打聽到的事,所以,我當然要更加小心一些。沈先生你要找會催眠的心理醫生來治療你太太,應該去找那些名家,不應該找只是個江湖郎中的齊某人,我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就特意去打聽了一下沈太太的消息。我聽說沈太太根本就不是普通失憶,而沈先生并沒有打算要幫她找醫生。既然如此,那么沈先生找我,或許就不是為了沈太太。我不能冒險,當然不會去赴約,不過,從你們后面的舉動,我就知道了,你們的確不是在找醫生,而是在抓我。”
還挺聰明。
賀長麟冷笑了一聲,“你說你想求得我的諒解,我諒解你之后呢?把你的打算說來聽聽。”
齊連山說道:“賀先生您是個商人,肯定知道怎樣做才能以最小的代價讓利益最大話,所以,我在尋求你的諒解之后,還想和你合作。”
他順便把自己的技術吹噓了一番,其實不需要吹噓,他對賀家老太太宋麗蕓所做的事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不過,他擔心要是提到這件事,會惹怒賀長麟,讓他們的合作泡湯。
“你想為我工作?”賀長麟覺得這個男人的構造也是有問題的,就跟呂佳瀾一樣。
這兩人看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腦子有毛病。
齊連山說道:“對,我覺得,我的能力一定能對你帶來幫助。”
這是一個多么擺不清楚自己位置的狂妄的人啊!沈燁眉頭一挑,好笑地看著賀長麟,想看看他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賀長麟嘴角呈現出一絲有些危險的笑意,說道:“只是聽你說得天花亂墜,但是我根本沒有親眼見過你的本事。”
齊連山想了想,說道:“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演示給你們看。”
賀長麟說了聲好,然后隨手點了一個人出來,讓齊連山演示。
“得把我的手解開。”齊連山說道:“我的手被綁著,沒辦法催眠。”
賀長麟又讓人把他的手解開。
齊連山又向他們要了一支筆,作為催眠的道具。
其他人退到幾米開外,只留下齊連山和接受催眠的那個人在原地。
鄭衛方用紙巾做了幾個臨時耳塞給賀長麟和沈燁用,其他人也依樣畫葫蘆地把自己的耳朵塞起來。
幾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接受催眠的那個人身上,雖然很好奇,但是他們都不敢去看齊連山的手和他手中幾乎成勻速運動一般的筆,除了賀長麟和沈燁。
兩人的視線在齊連山和實驗對象之間來回地掃了好幾眼。
齊連山的催眠是成功的,被催眠的人很快就失去了自主意識一般,齊連山讓他說什么話就說什么話。
所有人心里都很吃驚,也覺得齊連山這個人有些可怕——沒有人想像實驗對象一樣被這樣對待,說自己原本不想說出來的話。
“很精彩。”結束之后,賀長麟不緊不慢地鼓掌。
“謝謝賀先生的夸獎,這只是小意思而已,但愿能入你的眼。”話聽上去似乎有些謙虛,但是齊連山臉上去一點兒謙虛的表情都沒有。
賀長麟淡淡地問道:“你不用這些道具就不能催眠嗎?”
齊連山想了想,說道:“現階段還需要道具,以后說不定不需要就可以。”
“是么?”賀長麟的語氣突然變冷,吩咐道:“你說,我要是把你的十個手指甲全部拔下來,以后,你想給別人催眠的時候手還能不能這么靈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