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上,爆炸余波剛剛穩定,兩個黑點就已出現在迎客峰南面的高空,在過去的十幾分鐘里,這兩架戰斗機一直在百公里外底杭河上方的空域里盤旋,按照提斯浦爾軍區參謀部預先制訂的作戰計劃,兩架戰斗機在等候坦克纏住對方,戰場上空的電子偵察機發回信號后,將直接入場轟炸掃射,掌控制空權,緊接著在中途埋伏的步兵搭乘卡車趕往林嘎爾,與梅楚卡機場的一個步槍旅,一個傘兵營配合,內外夾攻,將那敵酋連同這伙武裝分子消滅在機場山道兩側。
參謀部的計劃依據于昨日利德爾的匯報,匯報中講到了這伙武裝缺乏重武器,沒有防空尤其是半高空的防空設備,便攜式的電子戰器材功率也較弱,容易被己方的狐蝠電子戰飛機壓制等等。
然而事情似乎出現了變化,先是狐蝠入場后如泥牛入海,反而連機場與前出作為誘餌的兩隊車組均失去了聯系。參謀部需要時間重新評估和推演,兩機也只能在空中盤旋著等待基地的回復。至到幾分鐘前,北方人的圖式電子偵察機離場,坦克上的電臺與基地恢復聯系后,參謀部才給戰斗機飛行員下達入場救急的命令,并提醒這伙武裝擁有低空防空導彈,因此飛行高度不得低于六千米。
作為戰場上的同一方,為什么坦克組不能直接聯系戰斗機飛行員呢?這就與印軍的軍隊體制和武器來源有關,簡單來講,兩架戰斗機是法制的幻影2000,而坦克上的通訊系統是蘇制的,屬于兩個武器體系并不兼容,而空軍又不屬于第四集團軍直管,還需要作戰中心居中協調。
沿著林嘎爾山道,三處火力捉隊乒乒乓乓撕殺,首先開戰的鷂子窩,在土狼和耗子控制著節奏的情況下,率先殲敵,并趁機搶得運送戰友的裝甲車。中路在林嘎爾山南麓,邊營長和喜子偷襲得手,一陣炮過去印軍擔任誘敵任務的四輛裝甲車車毀人亡。現在兩人的任務就是等著于謙耗子過來時接應,之后頂著印軍從南邊的進攻,協助毛隊長那邊完成封鎖機場的任務。
打得最難的是小洋老道這邊,兩人先是憑借事先選好的地形,頂住了對方幾輪炮擊,擔任觀察哨的哈德吉匯報,印軍山地兵緊隨著炮彈的落點,分成幾股從不同的方向包抄過來,一上來大有將小洋包了餃子的架勢。小洋帶的都是新兵,只有昨天一天跟著特戰隊虛張聲勢的戰斗經驗。面對著印軍山地兵的猛撲,這些部落新兵依靠地形幾輪對射后,就已經頂不住開始往山道上跑,想順著河道往回逃,小洋看再頂下去很快會被包圍,也只好領著剩余的士兵往回撤。
不想河道邊上,印軍一支小股部隊悄無聲息的沿著河邊正往上摸,隊形散亂,像無頭蒼蠅般撤退的護鄉軍迎面撞上剛剛爬上路面的印軍這十幾人的小分隊,這些博嘎爾青壯進攻不行,防守不行,對火器的運用更是差勁,但打群架的經驗卻十足,憑借自上而下的優勢,雙方一照面攪在一起,根本來不及開火,也等不及小洋再下命令,博嘎爾百十名后生照面就開打圍毆,在損失四五人之后終于將這伙準備繞到背后偷襲的印軍放倒在山道上。
還算不太丟臉,頂了十分鐘,還消滅送上門的一個小隊。小洋心里默念著自己的成績,自己帶領的這個大隊護鄉軍,畢竟昨天打過一場,現在還有主動求戰的意識,逃主要是因為印軍這次聰明了,換上曲射的小口徑炮,撲天蓋地的轟炸又踩著彈著點圍上來,陣地上一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打倒一個,又沖上來一個,單靠著邊營長留下的半個排的炮兵還擊,這些博嘎爾新兵抗了一個回合就頂不住了。
老道看小洋撤下山道,沖上來的印軍一面占領陣地,一面圍在山道上準備排雷。自己這邊早已準備好的神射手對著正暴露在山道上的工兵一陣點射,有四五個人印軍士兵被放翻之后,剩余的印軍不敢再待在山道上,連忙躲到兩旁密林中還擊。
因為陣地角度問題,小洋正面對敵,老道是側擊,所以雷雖然是小洋埋的,但看雷的任務卻落在老道這邊,只要守住雷,對方的裝甲車過不來,防守壓力會減輕很多。哈德吉也從一線退到了老道這邊,連續兩次點射,將一名正舉著望遠鏡的軍官爆頭,本來第一槍時,已經將這名軍官腦殼敲掉一半,只所以再補一槍,是為了追求視覺效果。當看到自己的軍官突然腦袋碎了一地,只剩下光禿禿的脖腔噴著血倒在砸在自己腳上時,一名尉官嚇得拋掉手中的槍往后爬了兩步,不過已經晚了,一秒鐘后也被老哈一槍釘在地上,緊接著周圍的士兵像被丟了顆手雷一般,一下子炸開,紛紛逃輸離這片被詛咒的區域,沒有人再敢顧及陣地上自己軍官的尸體。
“顧得腳布”老道對著哈德吉伸出大拇指,而黑人哈德吉則回應一對大白牙。
這伙印軍占領小洋原先的陣地后,并未急著繼續進攻,而是在上面搶修工事,與老道打起了陣地戰。老道沒有炮兵,也沒有能力指揮著一群新兵發起進攻重新奪回陣地,只好死守在自己的二號陣地上,印軍炮兵不是被炸就是打光了炮彈,也停止了炮擊,只是偶爾響起幾聲槍榴彈的爆炸聲相互回應著,一時間雙方陷入了無聊的膠著狀態。
于謙和耗子仍是被印軍追趕了上來,兩架印軍的直升機繞過土狼在鷂子窩的防線后,直接在裝甲車前方機降,這伙印軍機降的本意是救援前面的裝甲車隊,通過地面和空中的立體進攻,將密林中的部落武裝剿滅,為后續的大規模傘降清空區域。
然而戰事永遠不可能只隨著一方的設定開展,也許是這四輛裝甲車隊過于自信,低估了于謙這邊的炮兵威脅,在直升機掩護尚未到達時,就試圖接近山區,結果不到一分鐘時間就被轟掉,車隊全軍覆滅。機降的四五十名傘兵看到現場車毀人亡也傻了眼,說好的跟隨裝甲車前進,現在裝甲車都沒了,單憑自己血肉之軀怎么和空中的直升機配合?
正為難間一回頭,山路上己方一輛裝甲車正向這邊狂奔,地面支援來了,負責這支機降連的中尉一看大喜,連忙打出手勢,示意停車。
“混蛋,讓開,讓開,跟上,跟上”耗子打開前駕駛艙蓋,只露出半顆腦袋用印地語對著前面大聲喊了兩句,又縮回艙內。裝甲車稍稍減速,讓這些印軍跟在自己車后面,緩緩向前開動。車艙里,木瓜喝點水之后已經清醒過來,摸出一名印軍尸體上的匕首,對著已經變成尸體的瓦尼博又捅了十幾刀,正要朝對方臉上比劃時卻被于謙攔住了:“木瓜兄弟,消消氣,身上隨便捅,臉不能動,這個腦袋還有用”
剛把木瓜的情緒穩定下來,于謙又聽到了耗子的喝罵聲,用的還是印地語,透過射擊孔朝外一看,幾十名裝備精良的印軍士兵正從山道兩側追到車后面,半空中,還有兩架運輸直升機準備垂降。
這下尷尬了,難道真要帶著兩伙印軍人進攻自己的防線嗎?
耗子作為常期執外勤的特戰隊員,不但精通印度各地語言,并且心理素質極好,雖然天上地下被印度人跟著,耗子照樣開的不慌不忙,保持著勻速前進的姿態。
兩架幻影保持著對鷂子窩孤立的山峰空中搜索,并用兩門30毫米口徑的航炮對山峰上樹叢密集處或背陰處進行試射。因為已經得到警告,對方握有防空導彈,兩架幻影的試探進攻非常謹慎,常常是一俯沖,另一架則環繞著保持掩護狀態。然而山上爆炸聲雖此起彼伏,卻沒有絲毫反應,似乎這些人在自己趕到之前,已經撤離了這座孤峰。
幾架大力神運輸機從遠處高空中盤旋而過,在幾架武裝直升機的掩護下,后航門緩緩打開,一朵朵傘花在空中綻放,正落在鷂子窩孤峰與林嘎爾南麓之間的山道兩側,這一帶樹木稀疏,丘陵地形起伏不大,是附近不可多得的理想傘降之地。一名降落在于謙和耗子裝甲車前方的空降兵中尉看到后面一輛裝甲車趕到,用槍托撞著裝甲車的側門示意停車,準備與后面傘兵匯合后,再借助武裝直升機的掩護進山圍繳。
坐在駕駛室里的耗子哪敢聽他的,好在此處距離密林遮擋的山路也就幾百米的距離,加個油門也就過去了。
耗子再次打開駕駛艙前蓋,伸出手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后迅速縮回,就在跟在車后的中尉感到莫名其妙時,那只手再伸出來,手指縫間卻抓了三顆手、雷,隨手一甩,被扔到了車尾,裝甲車油門一加,顛簸著向山里狂奔過去。
“F**K”帶隊的中尉正留意著著裝甲車駕駛員的動作,當看到三顆手雷被甩過來時,作為一名老兵,向前奔跑的身體已經自然而然的作出了警戒調整,就勢滾到路邊溝里。而其他幾十名跟在車尾的下屬,一方面看不到耗子的動作,手雷又是從車下面滾過來的,大家簇擁在一起,只顧防著山道兩側隨時可能射來的子彈,哪里顧得上腳下。等看到帶隊官突然滾到路邊,外緣機靈點的士兵也作出自然反應滾倒,而更多士兵的卻是擠成一團,想躲也躲不開。
“嘭嘭嘭”因為被團團包圍,手雷的爆炸聲也顯得沉悶,七八名士兵被炸斷腿腳,甚至被連腰炸斷。更多的士兵則是到現在也不明白狀況,以為襲擊是從前面山林里來的,舉著槍邊找掩護邊胡亂射擊著。
空中掩護的兩臺直升機同樣將注意力都放在前面山林中,那里不光會對著地面的兄弟射出冷槍冷炮,根據情報,對手也有先進的防空武器,昨天自己中隊的兩架直升機就沒能回來,連自己這邊能逃過AIM-120空空導彈追擊的狐蝠也被對方擊落,這不由得讓兩名駕駛有著空中棺材之稱的米-8運輸機的飛行員捏一把汗。等注意到下面亂作一團時,兩名飛行員先是飛升抬高作出規避動作,搜尋襲擊者,等與下面的中尉取得聯系時,搞清楚狀況后,裝甲車已經駛入叢林,高空中俯視,只能不時的看到一個灰色的車頂在樹梢下駛過。
兩名飛行員確認襲擊不是來自叢林之中,膽子也肥了起來,一壓機頭沖到密林上空,對著了正在逃跑中的裝甲車,先是點射幾枚曳光彈確認下坐標,正要再次開火時,下面密林之中,突然兩處火光爆起,完了,還是中計了,本已高度緊張的兩名飛行員條件反射的按下箔條干擾彈按鈕,急速抬升。只是為時已晚,兩架直升機化作兩團火花在密林上空綻放。
“嘭”喜子右臂微震了一下,雖然剛接手這款***,不過喜子已經愛上了它,尤其是上面的施密特8倍可變焦瞄準鏡,不但可以清晰的辨別目標的軍銜,甚至拉近后連對方早上剛刮過的胡茬青芒都纖毫畢現。瞄準鏡里的這個尉官已經上竄下跳很久了,喜子和邊排長連手配合,眼看著耗子駕車沖進密林中,兩人對念著1、2.、3同時開火,將威脅最大的兩架直升機和地面上的帶隊官同時打爆。
直升機空中爆炸吸引了戰場上雙方的注意力,正在施放空降人員的大力神連忙收起艙門,準備升空,而在附近監視空降場的武裝直升機像發瘋似的飛往林嘎爾,將彈巢里的***一股腦射向剛才發射導彈的密林,直接在山坡上清出一片半畝大的空場來,兩架正愁找不到目標的幻影聞訊也趕過來湊起了熱鬧。
機會來了,鷂子窩峰這邊,沒有了這些空中殺手的壓制,土狼掀開身上的偽裝網,對著兩名戰友連連擺手,最后一架仍在釋放傘兵的大力神正掠過頭頂開始爬升。嗖嗖,兩枚導彈從山道左側的密林中竄上天空,直沖向大力神那敞開的后艙門。
機上的警報器瘋狂的叫了起來,提示威脅正在靠近,本已處于高度緊張的大力神飛行員顧不上正在后面正在超低空傘降的步兵,一掌拍向***的按鈕,一大團熾熱的白光在飛機尾部散開,幾名倒霉的山地兵剛剛離機,傘包打開的同時也被鋁箔引燃,尖叫著化作一團火焰墜地。同時加掛的電子干擾吊艙也以毫秒的速度變換著頻段和頻率,兩枚導彈一枚扯著尖利的呼嘯聲飛向遙遠的高空,另一枚則直接撞進鋁箔陣中,爆炸中一塊彈片擊中大力神右外側發動機,大力神在滾滾濃煙倔強爬升,繞開危險區域后飛向南方。
密林中因為喜子的小隊分散較遠,而裝甲車目標又太過顯眼,耗子根據于謙的指示并未停車,而是繼續高速前進。為了能夠在裝甲車遭襲時快速逃跑,于謙將后艙門打開,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再和恢復了自由的木瓜連手將幾具印軍尸體擲出車外,獨獨留下了瓦尼博的,這樣一來,車里血腥味兒淡了不少,好在直升機顧忌密林中隱藏的對空火力,并不敢深入密林太多。耗子搶的這輛車才有驚無險的順利抵達大拐彎處,與等候在此處的毛隊長和林蓓等人匯合。
“機場那邊怎么樣了?”于謙跳下車,指著老道小洋的方向問道。
“小洋撤到老道后面重新建立了防線,剛才爆、炸響起時,搶了第一道防線的印軍又往前突了一段距離,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又主動撤回去了,他們是等著南邊的傘兵沖進來后,兩面夾擊呢”毛隊長敬禮后說道,匯報完畢又急忙忙去查看兩名剛剛救回的戰友。旁邊柳蓓也查看了下于謙,放心之后連忙安排幾人將傷員和戰友的尸體抬下裝甲車,放上擔架后往基地運。
“南邊又空降了不少于一個營的傘兵,不過他們沒有重武器,暫時不敢深入叢林,現在只是在外圍集結,估計是在等己方的重火力支援”林蓓接著匯報。
“土狼他們怎么樣?”毛隊長看只有耗子從裝甲車上下來,擔心自己帶來的二十來名特戰隊員,現在都落在了敵后。
“放心,安全得很,K79下面那處暗河可以藏身,又可以通過暗河到達山道對面,即便頂不住,逃跑也是沒有問題的。土狼他們還要在后面堅持一段時間,看守那段山道,實在不行也得把路炸了才能撤回來,如果放任對方的坦克過來,配合著傘兵和直升機,咱們可能頂不住”于謙說著,正欲搭乘裝甲車前往老道處查看敵情,卻看到從南伊曲拐上來的小道上,正爬上來一隊人馬,當首的一位還是自己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