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董說出那幾個字的時候,我腦袋還是懵的,因為我沒意識到面試早已開始,更不知道已經結束,因為這和我一般認為的面試大不相同,而且我不認為我前面兩個面試者受到的也是這種待遇。
雷董這么說,宋總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他攤了攤手,很隨意地叨了一句,“既然是你推薦的人,我沒有意見。”
宋總都這么說了,中間的那個人更沒有什么意見,于是,我稀里糊涂地就拿到了兩個名額中的其中一個。
老實說,我挺為那個被我擠出去的人感到抱歉,我現在應該可以赤裸裸被定性為走后門。
禮節(jié)性地和他們三個都握了握手,握到最后,是雷董。
他對我笑了一下,而后突然往我耳際靠了靠。
我下意識想躲,卻聽到他輕如蚊蠅的一句話,“到我辦公室去。”
面試的過程竟然如此順利,簡直有些匪夷所思,甚至不能稱之為面試,就只是當權者的一場權利游戲。
宋總沒有任何表態(tài),我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但是宋之淵本來打算要做的事情,雷董肯定是知道的。
在跟在他身后往他辦公室走的時候,我腦海里有一個奇怪的想法。
宋氏表面上看起來蒸蒸日上,一派祥和,事實上,在這平靜的波面下,一定藏著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暗涌。
這里有各種各樣的陰謀,而現在,我參與的這個,也許就是宋氏年輕一輩對老一輩的反抗。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反倒要同情起宋老爺子起來。
雖然他的確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但他沒對宋氏做過什么壞事。
不過對于他這種人,要想反抗他,就只能從他最在乎的利益入手。
在走到雷董的辦公室前,我就已經想了很多,也假設了很多情況。
進入辦公室后,雷董直接就解開自己的領帶往邊上一拋,而后讓我隨意,自己拿飲品。
看不出來他是這么隨性的一個人,他這么說,與其說讓我放松,不如說加劇了我的拘謹。
通常一開始和你說不用客氣的人,其實是有所謂的。
我不敢怠慢,只是為自己接了一杯冷水。
雷董在他的辦公桌上找東西,找了半天,突然看了我一眼,冷不丁問道,“你不是喝咖啡嗎?”
“啊?”
有一瞬間我沒反應過來,等緩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雷董說的是剛才問我喜歡咖啡還是茶,我回答咖啡的事情。
沒想到他還真的當一回事,我其實只是隨口一說,因為通常和顧升晏出去,都是去咖啡店,而回家又幫宋之淵泡咖啡,所以習慣性說喜歡咖啡。
其實,我似乎喜歡茶多一點。
“之前喝過了,現在白開水就好。”
“你很困嗎?”
雷董的問題前后沒有什么太大的關聯,但卻都問到了點子上,就像……他很清楚我目前的狀況一樣。
我只躊躇了一下,就回他,“還好。”
聞言,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從摞得很高的文件堆后面走出來
,走到我對面坐下。
“知道我為什么要決定聘用你嗎?”
雷董這么問的時候,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是他寫的舉薦信,難道聘用理由還會變?
搖了搖頭,我直接表示不知道,事實上,我并不是無話可說,只是猜測的可能性太多,讓我不知道應該挑哪一種。
而且,我已經學會了和聰明人說話的方式,永遠不要盲目拋出自己的觀點來讓對方抓住把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雷董的表情很微妙,和宋之淵比起來,他似乎更愛笑一點。
但是他的笑,卻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意義,或者可以說,他的笑讓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緒。
這樣的人,對我來說是最危險的。
“不不不,你不能什么想法都沒有,既然你是宋的使者,就應該有足夠的主見。”
一句話,我算是被宋之淵直接拍死在了前面的沙灘上。
他的意圖我都是猜的,現在也沒辦法和他做這方面的商量,怎么辦,現在就坦白招了,還是繼續(xù)偽裝下去呢?
聽雷董的口氣,他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和宋之淵站在一邊,也許他們只是暫時的合作關系,而他們的合作,不會和我的執(zhí)行能力有直接關系吧?
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壓力。
雷董看著我,老神在在地翹起二郎腿,那樣子仿佛一點也不急,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能聽我慢慢講一樣。
他越是如此淡定,我就越局促。
最后,我決定還是模棱兩可地象征性說點什么。
假意清了清嗓子,我就開始謅起來。
為了表達自己堅定的決心,我始終盯著雷董的眼睛。
我對他說,“雷董,既然你承認我是宋之淵的代行者,想必現在是什么情況,你和我一樣清楚。我之所以下定決心來到這里,就是為了來完成他交給我的使命,除此之外,我的行動并不會被賦予其他的意義。”
撲通撲通地說完這番話,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狡猾的政客,這不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嗎?
然而,停在雷董耳朵里似乎并不是這樣。
他對我眨了眨眼睛,說不上是滿意,但沒有再直接駁斥我的意思。
良久,他微微頷首,而后突然起身,走到辦公桌后,探身從文件堆的縫隙里取出一張紙,這張紙有被折過的痕跡,似乎就是他剛才找出來的。
當那張紙被遞到我面前時,我沒有任何猶豫就接過。
因為現在,哪怕一絲的猶豫似乎都可能會暴露我內心的動搖,我必須將自己整個武裝起來,我要變得更可靠點,起碼表面上看起來要是。
我得保證在宋之淵醒過來,我能和他商量這些事情前,我不會將這些事情搞砸。
拿到眼前一看,我發(fā)現紙上的內容比我想象中的簡單得多。
上面只有兩行字,很明顯,是一個地址。
默默將紙合上,我花了兩秒鐘來思考。
這個地址意味著什么,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此時
自己是應該表現出驚訝還是應該假裝什么都知道。
末了,我折了個中,面無表情地表示自己的疑問,“雷董,這是……”
眼前的這個人,比我想象中善解人意得多,或者也可以理解為是一個不喜歡拖時間的急性子,盡管他表面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這是之前送拜托的事情,這個地址就交給你,那么這件事情,和我就沒有關系了。”
他指的是什么事情,我完全不明白,不過只要去這個地址看一看,問題不大。
所以我沒有再說什么,就默默將那張紙收下。
現在的我已經是宋氏的正式員工,明天要正式簽合同,老實說,直到現在,我心中還是沒有什么實質感,就好像我只是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
與此同時,我心中想見宋之淵的欲望也空前強盛,我想告訴他,我辦到了,我如他想讓我做的那樣,已經完成了第一步的計劃。
然而我知道,還有一些事情,我應該去處理。
之后,雷董和我稍微說了一些項目的事情,然而就讓我自己去準備,明天才會正式開始洽談。
他這是在給我時間去處理他以為的宋之淵交給我的事情,然而此時,我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我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應該征得宋之淵的同意,再繼續(xù)接下來的事情。
不過,也僅僅只是認為而已。
從雷董的辦公室出來,沒走出多遠,我就遇到了冷瞳。
這是我在宋氏第二次遇到他,他手上依然抱著一堆文件。
他看見我的時候,直接祝賀我加入宋氏。
看來消息傳得很快,我也欣然接受他的祝福。
剛好碰到他,我就可以從他口中問一些事情,起碼,我可以問問雷董究竟是什么人。
冷瞳和上次一樣,對我知無不言,說到底,他是宋之淵的人,所以我對他也有足夠的信任。
“他是宋氏的執(zhí)行董事之一,也是宋氏的大股東。雷家和宋家是世交,雷董是宋董事長名義上的養(yǎng)子,現在在宋氏,有足夠的威望。”
冷瞳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而后補了一句,“但是他并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對人的好惡全憑心情,不過能力是一流的。”
老實說,聽完冷瞳對雷董的說明,我有種心瞬間沉到谷底的悵然。
因為一個宋之淵我就已經疲于應付,現在再來一個聽起來更糟糕的雷董,不曉得我能不能替宋之淵完成這些事情。
然而,即便如此,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因為宋之淵在倒下前,曾經和懇切地交談過。
就當是懇切吧,反正我覺得昨晚的宋之淵與之前是不同的,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能讓我心甘情愿地為他赴湯蹈火。
雖然顧升晏讓我結束后找他喝咖啡,但是我出去的時候,他那頭似乎還沒有結束,然而我等不了。
所以,沒有等他,我就直接打了個的到紙上那個地址。
出乎我的意料,車子停下的地方,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居民區(qū)。
然而,當我敲開門的時候,卻驚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