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和你穿一樣的！”航航抓著他的袖子，堅定地說道。
葉東橋見她倔強，只好依她，把衣服還給老板，兩個人跑去隔壁的小店，一人買了件三百塊的。
“一樣的啊，一點也不冷。”霍航航靠在他的身上，瞇著眼睛笑。
“明明都凍得打哆嗦了。”葉東橋有些后悔，就應該給她買那件三千的，厚，保暖好。
“我說了不冷嘛，快走吧，我們找我爸爸去。”霍航航拖著他的手往外跑。
衣服店的老板靠在門邊，看著兩個孩子的身影咂嘴，“熊孩子肯定是偷了家里的錢出來的，熊孩子的爹媽得哭慘了吧？嘖嘖……嗯……”
老板突然擰眉，推開門往外張望，正有五六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快步跑向那兩個孩子，面色不善。
“糟糕，那是些混混……”老板說道。
“你別閑事，不然他們會砸了我們的店。”老板娘沖過來，把老板拖了進去。
大街上，雪積了薄薄的一層。霍航航喜歡雪，一腳踩上去，兩個薄薄的腳印，嘎吱地輕響。
她很高興，拉著葉東橋一溜快跑，鼻頭和小臉凍得紅紅的。
“真好玩……”她扭頭看葉東橋，笑嘻嘻地說。
“你不冷嗎？我們先找個店住下吧。”葉東橋看看表，小聲說道：“還要去吃點東西，我有點餓了。”
“好啊……”霍航航的視線越過他，看向正走向她們的那幾個大男人。
“喂，臭小子，你剛剛在我們的店里是不是偷了東西？”男人走過來，一把抓起了葉東橋的衣領，兇神惡煞地質問。
“放手，誰偷你們的東西了？”葉東橋沉著臉色，憤怒地甩了他一把。
“臭小子，還敢動手，揍他！”幾個男人圍過來，把葉東橋摁倒了，拳頭和腳毫不客氣地招呼到葉東橋的身上。
“你們放開他！”霍航航急了，撲過去對幾個男人又抓又咬又拽。
“小姑娘長得挺好的。”有個男人扭頭看向她，眼里邪光一亮。
“航航快跑，去報警。”葉東航抱著頭，在地上縮成一團，對著航航大叫。
霍航航掉頭就跑。
“跑哪兒去？”男人幾大步追上她，像拎著一只小雞仔一樣，把她丟到地上，一頓大笑，“偷了東西還想跑。”
“誰偷你東西了？放開我們！”霍航航憤怒地大叫。
“你偷我們的錢！”男人蹲下去，手指在她的小臉蛋上捏，“皮光肉滑的，怎么能當小偷呢？小姑娘，我今天好好教育教育你。”
“誰偷你的錢了？”霍航航拍開他的手，氣得要哭了。
“你們放開她。”葉東橋想掙開幾個男人的手，救起霍航航。
但是他一掙扎，幾個男人的拳頭就砸了下去，打得他鼻青臉腫，牙都掉了，鼻血和嘴里的血沫淌成一團，把雪都染紅了。
“你們別打他了，求求你……”霍航航哭了，大聲央求道：“我們真沒有偷你們的錢。”
“打開檢查檢查，五萬五，你們偷的錢。”男人抓起地上的包，一把撕開，把包著錢的塑料袋抓了出來。
“那是我們賣車的錢。”葉東橋想把包搶回來，猛地撞開了摁著他的人，撲向了正托著錢干笑的男人。
男人不慌不忙地舉高了包，像逗小狗一樣逗著他轉圈，然后飛起一腳，把葉東橋踹開了。
“葉東橋。”霍航航跑過去，扶住了滿頭滿臉的葉東橋，哭著叫他，“你起來，我們快走。”
“把錢還給我。”葉東橋拂開她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怒視著那群人。
“你們車是偷的，不然咱們報警？”男人得意洋洋地看著二人。
“我偷你媽！”葉東橋一頭朝那個男人撞了過去。
男人摁著他的肩，嘲笑道：“這小狗崽子脾氣挺大啊，怎么著，還沒教育好？你這熊孩子偷東西，我替你爸媽好好招呼招呼你。”
他拎著葉東橋的衣領，又往地上摔。葉東橋突然抓著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這一口咬得狠，任憑男人怎么嚎叫，怎么揮拳擊打他的背和腦袋，他都不放。
“啊……”男人的手指頭快咬掉了，急聲招呼其余的人去救他。
“老相子你太沒用了，一個黃毛小子就讓你哭爹喊娘。”幾個男人大笑著，不慌不忙地看熱鬧。
突然，他們不笑了。霍航航撿起了他們掉在地上的刀，一刀子捅進了那個男人的肚子上面。
鮮血直涌。
“這丫頭……”他們臉色大變，過來就要教訓霍航航。
霍航航把刀用力拔出來，對準了自己的脖子，尖叫道：“你們敢過來我馬上就死給你們看，你們來啊！我本來就沒有家，沒有爸爸媽媽，沒有人要我了，我不想活了，現在就死給你們看看！我們都別想好好地活！”
“這丫頭片子是個瘋子啊！”幾個男人互相看了看，停下了腳步。
地上大片的血，冒熱汽。雪花還在飄。附近店鋪的人正伸長腦袋往這邊看，但沒人過來。這幾個人是附近的地頭蛇，誰也不敢輕易惹他們。
“走吧，他們說不定報警了。沒必要和這小瘋子計較。”幾個人商量了幾句，抓起地上的包要走。
“把包放下。”霍航航撲過去，沖著幾個人亂揮刀子，“我殺了你們，你們這些雜、種！”
“我|操……”幾個男人呆住了，這丫頭可真狠哪。
“你們知道我爸爸是什么人嗎？他會把你們的心肝肺都掏出來，讓你們當死尸！”霍航航繼續咆哮，跟頭小獅子一樣。
“滾開，瘋子。”男人一腳踢開她，抓著包，拖著那個被捅傷的男人跑了。
霍航航追了幾步，折返回來，把一頭血的葉東橋扶了起來，哭著說道：“葉東橋，我帶你去醫院。”
“算了。”葉東橋抹了把鼻血，扶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我口袋里還有幾十塊錢，先買點藥給你。”霍航航在口袋里掏了會兒，拿出了三十多塊皺巴巴的紙幣。
葉東橋咧咧嘴，“我沒事，流點鼻血。”
“不行，是我帶你出來的，我就要給你買藥。”霍航航扶著他往路邊的藥店走，哭著說道：“等我找到我爸爸，他會幫我們報仇的。你放心，我爸爸很愛我！他知道我來了，一定會來接我的。以后就沒有人再欺負我，沒有人會打你，他很厲害的！”
“哦，我知道。”葉東橋點頭。
“我爸爸還很有錢，他給我們買三萬塊的衣服，吃很好吃的東西……”霍航航的眼淚越涌越兇，泣不成聲。
葉東橋突然往前一栽，昏死過去。
霍航航跪坐下去，抱著他的身子大哭，“爸爸，你來接我啊……爸爸……你為什么不要我呢？我什么都聽你的，為什么不要我呢？”
路上有人停下來，看了看她，繼續往前走。
“孩子，別哭了。”那個服裝店的老板過來了，把手機遞給她，“快給家里打電話，讓家里人來接你吧。你們年紀這么小，不能隨便跑出來。”
“我給誰打電話啊？我媽媽早就死了，我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能打給誰呀？”霍航航握著手機，哭得直打哆嗦。
老板楞住了。
“你能不能借我錢，我送他去醫院啊？等我找到了爸爸，一定會還給你的。我把衣服抵給你啊……”霍航航哆哆嗦嗦地脫衣服，哭著央求老板。
“你快穿上吧……你家里就沒有別的親戚了嗎？”老板蹲下來，給她扣上衣服，同情地說道：“那他家里也沒有人嗎？”
“有啊、有……”霍航航反應過來，但哭聲更大了，“我不知道他家里人的電話，我們為了省電，只開了一個手機，那個手機還在包里啊……”
“行吧，我先送他去醫院，我幫你們報警，幫著找找他的家里人。”
“可是報了警……”航航猶豫了。報警后，霍晟就會知道她的下落，會不會把她抓回去？她不想回去，她想找到爸爸。她想聽爸爸告訴她，爸爸是愛她的，爸爸不想拋棄她，爸爸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她只是想找到藍瑯予，她只是想和爸爸在一起……她不是想是早戀，她不是壞孩子，她想像以前一樣，有個家，有個好爸爸，陪她聽音樂，看電影，聽她說學校里帥氣的男老師，漂亮的大男孩……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老板幫著她一起把葉東橋送上救護車，報了警。在警察來后，霍航航悄悄跑掉了。
她躲在角落里，看著救護車開遠，警察在往四周的群眾打聽情況，使勁地捂著嘴，不敢讓人發現自己。
人群漸漸散開，她茫然地看著四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辦，應該去哪里……她打聽到的那個地址離這里還很遠，她分不清方向，也沒有錢。
霍航航覺得自己很沒用，非常非常沒有用。是不是正因為這樣，爸爸才不要她了？可是她可以改啊，可以學啊，學很多很多東西，只要他肯回來，只要他肯再愛她，不再拋下她一個人。
“爸爸，你在哪里呀？”她哭著往前走，削瘦的身影在風里面哆哆嗦嗦，像是要被風雪給折彎的小樹，無人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