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瞅著自己的人被打臉,哪能不動怒?
“放肆!在長輩面前,如此無禮,這就是靖安侯府教你的規矩?”
安瀟瀟挑了挑眉梢,然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老夫人,“祖母,您也覺得,我不經過父親母親的首肯,就要認下一個妹妹?這難道不是對我安家長輩的不敬?”
老夫人氣得一口痰堵在了喉嚨處,咳了半天,臉都憋紅了。
“看你如此不諳世事,罷了,我也便挑明瞭跟你說。”
老夫人只以爲是這些年安瀟瀟身邊沒有一個女性的長輩教導著,所以才聽不懂她的話,當下也便不想再跟她繞彎子。
“可兒是宋家的遺孤,當年她父親戰死,母親不久也病逝了。你父親感念著當年的那份情誼,纔將她接進府來。”
安瀟瀟哦了一聲,“既如此,那也應該是喚我一聲大嫂纔對呀!”
說完,還一臉惋惜道,“如果早知道要當小姑子來對待,剛剛的誤會,也便不會有了。”
誤會?
老太太氣得沒暈過去。
“你住嘴!”
安瀟瀟嚇得一愣,然後眨眨眼,一臉無辜地看著她,“老夫人這是怎麼了?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你豈止是說錯了,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什麼就小姑子呀,你哪隻眼睛看到像是你的小姑子了?
老夫人好不容易順過氣兒來,再看到這樣的安瀟瀟,沒來由地就想發飆了。
“可兒姓宋,不姓鍾離。”
“哦,那祖母是什麼意思?”安瀟瀟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
老夫人喝了口茶,這才緩了緩。
“你如今嫁過來也些日子了,我看你一個人在院子裡,難免也寂寞了些,這樣吧,就讓可兒過去給你做個伴兒,你放心,你是正妻,又是侯府的千金出身,可兒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越過你去的。”
這回這話,說地夠直接了吧?
安瀟瀟心頭冷笑,成親才幾天?
連半月都沒有,這老夫人,是覺得她好拿捏,還是覺得靖安侯府好拿捏?
蹭地一下子,安瀟瀟便站了起來。
臉上一絲笑模樣兒沒有,看上去,反倒是有些陰森森的。
“老夫人,自嫁進來之後,我自認沒有什麼地方得罪過您老人家,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鍾離府的事情。沒想到,這連半個月都不到,您就想著往清流的身邊塞人了?好呀,您既然對我如此不滿,這鐘離家的媳婦,我不做也罷!”
說完,不給老夫人說話的機會,甩袖便走。
老夫人完全被氣懵了,這算是什麼事兒?
宋可兒則是被她的舉動給嚇壞了。
不過,轉瞬想想,這個安瀟瀟當著長輩的面兒說出這種話來,若是傳了出去,豈非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總之,這是一個敗壞安瀟瀟名聲的好機會,對自己而言,絕對是一個好時機呢!
宋可兒甚至是想著,她最好是一氣之下回孃家纔好。
如此,自己也便有了接近大公子的機會了。
宋可兒的心裡暗暗發笑,哪裡想到,事情的發展,似乎是越來越不受她的掌控了。
安瀟瀟自老夫人這時出來之後,便故意紅著眼去了鍾離夫人的住處,待了一會兒,便直接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回了靖安侯府,聽說走之前,還將一封和離書壓在了桌上。
宋可兒聽說這個安瀟瀟的氣性竟然如此大,反倒是偷笑不已。
如此甚好。
不回來便不回來,那今天晚上,她的機會,也就來了。
安瀟瀟一怒之下回了靖安侯府,一進了碧園,臉上的怒容便立馬消失了。
做戲,有時候也是蠻累的。
安瀟瀟一頭扎進寢室裡,呼呼大睡,說什麼也不肯起來了。
澈公子人在軍營,就聽到小童將府裡的情形大概說了一遍,微微擰眉之後,便什麼也沒說,只是在離開軍營之後,直接去了靖安侯府。
這一晚,澈公子未歸。
所以,宋可兒想要勾引澈公子的計劃,也徹底地胎死腹中了。
烏氏陪在牀邊,看著女兒面色紅潤,一臉慵懶的模樣,哪裡像是真的被氣著了?
“怎麼回事?你這孩子,又打了什麼鬼主意?”
“母親,那個鍾離老夫人欺人太甚!哪有剛成親,就急著給清流塞人的?既然她要塞,那就塞好了,大不了,這鐘離府的少夫人,我不做了。”
“又說渾話!你們是皇上聖旨賜婚,哪能輕易地說出這種話來?清流可知道?”
“現在,估摸著也知道了。”
烏氏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輕戳了一下,“你這丫頭,也太任性了!再怎麼說那也是長輩,你這樣使性子回來,讓清流如何做?豈非是將他夾在了中間?”
“這有什麼?”
安瀟瀟沒出聲,倒是安雲鶴進來了。
“父親!”
“我安雲鶴的女兒,配不上他鐘離澈嗎?這鐘離家的人,的確是欺人太甚!”
“就是嘛!父親,您說過的,只要是那個傢伙欺負了我,您就幫我揍他的。”
安雲鶴怔了一下,隨後大笑,“鬼丫頭,問題是清流也沒說要納妾呀。這是老夫人一廂情願之事,怪不到他的頭上。”
“怎麼怪不到?如果不是他生了一張愛招桃花的臉,哪裡會有這種事?”
烏氏寵溺地笑了笑,“你是怕了這所謂的長者賜了,是不是?”
“嗯。這有一回,自然就會有二回。我索性這一次就把事情鬧大,讓她老太太沒臉。我看她下回還敢再提給清流納妾的事!”
“這麼做,倒也是個法子。”
烏氏轉頭看向了安雲鶴,“咱們女兒嫁過去才半個月都不到,這老夫人是不是也太心急了?傳出去,被笑話的,也是她鍾離老夫人,不會是我們的女兒!瀟瀟好歹也是侯府千金,老夫人這麼做,分明就是在打我們侯府的臉。雲鶴,你說呢?”
“嗯,夫人說的對。這一次,我們就不走了。便是鍾離澈親自上門來請,我們也不回去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安瀟瀟是真不想回去了。
這天天晚上被人這麼折騰,誰受得了?
安瀟瀟現在是無比懷念從前未婚的日子,自己想怎麼睡就怎麼睡,哪像現在?
天天晚上就知道撩她,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你就在這兒安心地住著,若是鍾離澈來,我讓人直接給擋在外院。”
“多謝父親了。”
安瀟瀟這回是真樂了。
心道,總算是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事實上,睡到半夜,屋子裡就多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外面的九月雖然是察覺到了,可人家現在到底是夫妻,所以,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澈公子一進來,看到安瀟瀟睡得正沉,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然後直接就躺在了她的身邊。
看著她如此疲累的樣子,也覺得自己這幾日委實是太不知節制了。
不過,就算是什麼也不做,也必須得守著她,才能睡得安穩。
一連兩天,安瀟瀟都不曾回到鍾離府。
而澈公子,也是一刻未曾回去。
而此時,鍾離府上上下下,則是開始說起了閒話。
大意無非就是說,老夫人太過倚仗身分欺人。
人家小夫妻成親不足半月,便想著給新人添堵,這也太過分了!
不僅僅是府內,連宮裡頭的皇后,都得著了信兒。
“真是蠢!本宮讓她在鍾離澈的身邊安插人手,也沒讓她這麼個安插法。真以爲自己是個老夫人,這府裡上上下下,就都得依著她了?如今倒是好,將事情弄成這樣,本宮看她如何收場?”
“娘娘莫氣,這鐘離老夫人也是年歲大了,以前又一直在二房那裡住著,被人哄慣了。自以爲自己就是個人物了。如今,讓她栽一栽跟頭也好。更讓她知道,想要在府裡頭站穩了腳跟,再爲二房謀福利,還得指著背後的主子您才成呢。”
這話說得十分受用。
皇后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然後慢慢地吸了一口氣。
“這一次,安瀟瀟負氣回了孃家,而靖安侯又是一副袒護女兒的態度,本宮瞧著,倒是真能讓她老實個把月了。”
“關鍵是,澈公子對安小姐的態度。這兩日,他可是一直都住在了靖安侯府。再這麼下去,鍾離將軍和夫人也不能答應呀!”
“誰說不是呢?可是這個安瀟瀟,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將鍾離澈給迷得七葷八素的!罷了,想要安插人,還得再想別的法子。”
“娘娘英明。”
鍾離老夫人強行給孫子塞人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的。
連宮牆深深的皇后都知道了,這各府各院的夫人小姐們,又有幾個不知道的?
當下,對於鍾離老夫人這樣的行徑,不免就有些不屑了。
就算是長輩賜人,也得等到人家成親兩三月以後吧?
一般來說,這塞人的最佳時機,便是等著正妻有了身孕之後。
如此,既不會讓小妾先於正室生下庶長子,又不會惹得正室不高興。
可是這位鍾離老夫人,委實是太心急了。
鍾離將軍眼見事情越來越不像話,直接就派人去軍營,將鍾離澈給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