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到年下,天氣更冷了,雖未見雪子兒,可地上時不時結起的冰也不禁讓人惱了。
這天,安寧照例端了杯茶進寢殿,她低著頭,放下茶杯,眼睛一瞥,手便僵在了那裡。
還好安寧反應快,連忙退到一旁,纔不至於出了差錯。
想起明弘帝聖旨上寫的東西,安寧便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後又託人打聽,才知那事是真的。
什麼事呢?那還要說說在司膳司的阿柳。
阿柳爲人好吃懶做,她什麼都不會,對“吃”卻是情有獨鍾,要說這事也沒什麼,就是阿柳對“吃”研究出了一番學問,惹得司膳大人讚歎連連,在這個關口上,原本的王掌膳滿了二十五歲,前幾日出宮成親去了,於是,司膳大人立馬向田尚宮請示,提阿柳爲八品的掌膳。這不,剛報到明弘帝那,便擬了聖旨。
湊巧,被安寧瞄到了。
不久,聖旨便下來了,如安寧看到的那樣,阿柳誤打誤撞的成了掌膳,卻把於雁氣的夠嗆,早些時候她還說安寧和畫珠走了狗屎運,結果阿柳也是,再對比自己,果真是時運不濟。
安寧身在長生殿,不好抽身去給阿柳慶祝,但還是託人帶了話,阿柳收到後不由感慨:御前宮女也不好當啊!
確實不好當,尤其是最近,奕郡王不知抽了哪門子風,一天到晚的往長生殿跑,每每看到奕郡王對她擠眉弄眼,安寧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畢竟宮女不得與外臣私相授受,雖說他們只是純粹的友誼,可說出去,誰信?
好在明弘帝一心在訓斥奕郡王,倒沒察覺什麼不對。
景奚見安寧瞪他,心裡委屈得不行,他一聽說安寧當了御前宮女就跑過來,只爲看上她一眼,要知道,每次他見皇兄,皇兄都能找出一大堆的“罪狀”,然後像個老太婆似的嘮嘮叨叨,他最怕皇兄了,可爲了她,他還是來了,結果人家卻絲毫不領情。
景奚一生氣,膽子就大了起來,(其實就是腦子又抽風了。。。)
那邊明弘帝正數落得起勁,景奚腦子一發熱,不怕死的頂了句:“關你什麼事!”
一片靜謐,靜的可怕。
然後……景奚的屁股狠狠的捱了二十板子。
聽著外面景奚痛不欲生的慘叫聲,安寧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安寧在長生殿那麼久,也算穩定下來了,之前有做大宮女的經驗,所以安寧在爲人處事上做的不錯,與長生殿的宮人也有了點交情。
說起來,安寧在長生殿還有個熟人,這個熟人身份還不一般。
此人便是尹奉儀,亦是當年安寧剛進宮時的教習姑姑。從前她和阿柳她們沒少說尹姑姑的壞話,卻不想,人家竟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更是宮裡舉足輕重的三品女官。
當初在得知尹姑姑是長生殿的三品女官時,安寧不可謂不驚訝,畢竟程司贊也沒說過尹姑姑是三品女官。
一個是三品女官,一個是太后身邊的人,讓這兩人教她們禮儀,還真讓她受寵若驚。
可惜的是,尹姑姑似乎不認識安寧,不過也是,那時候安寧並不出衆,不記得很正常。
但安寧對尹姑姑的“惡行”卻是記憶猶新,如今到了長生殿,魯公公相對較爲和藹,尹姑姑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這不,襲月今天就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被教訓了一頓,罵罵咧咧的總沒個消停。
“吱呀”一聲,外面的門開了,一個宮女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趕緊關上門走到正中間的火爐邊取暖起來,聽到襲月的抱怨,邊搓手邊說道:“你嘴巴可消停點吧,咱們誰沒被罵過幾句,你何必斤斤計較,真真兒被魯公公慣壞了。”
襲月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她本就不是個軟弱的,嘴上也不饒人,說:“紫衣,我看你是被人作踐慣了!”
紫衣竟不惱,反譏道:“我是被人作踐慣了,不像你,抱上魯公公這棵大樹,也不知是賣了什麼。”
“你再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安寧忙拉住襲月,可襲月卻不聽勸,對紫衣怒道:“我襲月行得正坐得端,你如此污衊我與魯公公,小心我告訴魯公公,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紫衣從小到大,還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呢,冷笑著說:“是啊,你有靠山,隨便吹個枕頭風我可就完了。”
聞言,襲月氣紅了眼,當即便要甩她一巴掌,安寧忙攔住她,低聲說了“尹奉儀”三個字,果然,襲月便怕了,只能收回了手,靠在安寧的肩上低聲哭泣。紫衣冷哼一聲,便上牀歇息去了。
安寧輕嘆了口氣,這日子過得。
長生殿的活雖然輕鬆,可糟心事也不少,安寧這二等宮女來得簡單,叫他人嫉妒不已,可那一看到她就像見著仇人的小太監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小太監喚小圓子,也是長生殿炙手可熱的人物,據說是魯公公的徒弟,大小算是個太監之首,可偏偏和安寧不對付,她思前想後,實在沒想出個所以然,且無論她如何討好這位小圓子公公,人家都是傲嬌的不理,讓安寧極爲頭疼。
這幾日,天氣好了點,至少見著了陽光,平日裡走出去,身上也能感到一股暖意,趁著好天氣,禮部就趕忙把莊妃的冊封禮給辦了,如今的莊妃可真是風光無限的莊貴妃了。
襲月見莊貴妃風光,不由的想起了前些日子剛死的婉妃,“若是婉妃還在,必定比莊貴妃還要風光,只可憐命不由人,最後也只落得個妃位罷了。”稍停會兒,又似不經意的對安寧說道,“今個兒我聽人說,你之前好像就是在明月宮當大宮女的,是也不是?”
安寧縮在被子裡,身形一僵,好久沒有說話。襲月卻自顧自的說什麼若婉妃還在,安寧絕對不簡單云云,一旁的紫衣聽不下去了,斥道:“你自個兒眼紅貴妃娘娘,可別拉上安寧。”
襲月的臉刷的白了,忙解釋:“安寧,你別聽她瞎說。”
安寧還是沒說話,倒是紫衣,冷哼一聲,徑自睡下了。
襲月有些訕訕,心裡堵了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好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