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绷钟^瀾竟然一下子回答不出來,他并不是回答不出沈珂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雖然他也曾猶豫裹,沈珂的確和魏鴛長得幾分神似,可是兩人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魏鴛是魏武侯的掌上明珠我,魏武侯府的大小姐,有魏武侯和魏武侯世子魏斌一起寵愛著她。
她身上有男子喜歡的嬌弱和文靜,也有大小姐固有的刁蠻和任性,有女子應(yīng)該有的溫柔和風情,也有女子慣有的造作,不過,當林觀瀾喜歡她的時候,或者說當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子的時候,能看到的,都是對方的優(yōu)點。
林觀瀾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一段時間的確是癡迷魏鴛癡迷得很,甚至在魏武侯一家人被發(fā)配的那段日子,因為魏鴛的事情和慕秦易幾乎要絕交了,可是后來,他也是想通了。
他之所以想通了并不是因為魏鴛被發(fā)配了,他和魏鴛再無可能,也不是因為他屢次表白都被拒絕,而是在第一次和沈珂見面的那天。
林觀瀾記得,那天他本應(yīng)該是按時來京郊迎接沈珂和沈家隊伍入京,可是他故意來了很晚,他本以為沈珂會像魏鴛一樣,大發(fā)雷霆,或者是下了馬車耍些小孩子脾氣,只要沈珂發(fā)作,他都可以借機鬧事情,也好讓林家的那些老少爺們看看,他們認定的兒媳婦或者孫媳婦,并不是那么的優(yōu)秀好相處。
可是沒想到,沈珂竟然一言不發(fā),甚至連一句責備的話語都沒有。
這人真是無趣。
當時的林觀瀾腦海里便只有這一個想法,可是直到他們進了尋歡小筑,當沈珂默默地利用尋歡小筑大東家這個身份讓林觀瀾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出丑,除開尷尬,林觀瀾竟然對這個女子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第一次,林觀瀾覺得,和魏鴛那種嬌滴滴需要人時刻保護著,哄著的女孩子相比,這種棋逢對手,互不相讓的女子,似乎更有趣味。
而后的好幾次見面,林觀瀾都是忍不住開始關(guān)注起沈珂來了。
沈珂大方得體,雖然是商戶出身的女子,舉手投足間卻是一點兒商人的銅臭味都沒有,一顰一笑都是大家閨秀的做派,而且性子也好,不似普通女子那樣計較。
原本林觀瀾還以為,以沈珂的生長環(huán)境,一定是對金錢看得很重,而他剛好最討厭這些金銀銅板,也最不喜歡那些斤斤計較的人,然而剛好相反,從沈珂對慕成凰的一擲千金都可以看出,對于沈珂來說,情誼永遠是大于金錢的,這一點,也是很得林觀瀾的贊賞。
正如慕成凰所說,其實林觀瀾很早就開始喜歡沈珂了,畢竟兩家是世交,只是林觀瀾一直沒有意識到,他可能,一直都以為自己喜歡的會是魏鴛那樣嬌弱的世家女子,可能喜歡上沈珂,是林觀瀾自己都沒想到的事情。
只能說,有時候人真的是不大了解自己,總是自以為是地追尋一些根本不適合自己的東西。
“我……。”林觀瀾又一次遲疑了。
“你看,你自己都說不出答案?!绷钟^瀾的遲疑在沈珂看來就是一種猶豫,一種因為答案是否定的猶豫,“我便知道,所以,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你若只是為了爺爺和母親來,你可以告訴他們,我在這兒很好,過幾日母親的壽宴我若是有時間,也會出席的,不過,我和離的折子已經(jīng)遞上去了,若是在母親大壽前批下來了,我還是不方便出席的,不過禮物會帶到的,是母親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南海珍珠,我有個表弟要出海,是直接從他那兒買來的,成色比京城里的都要好上許多,母親用來做耳墜子,肯定好看。”
“你看,”林觀瀾像是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你還是很關(guān)心母親的,而且你還沒有改口,不要鬧脾氣了,好不好?!?
“我剛才說錯了,”沈珂倒是不慌不忙地繼續(xù)道,“從今往后,我會改口叫林夫人的,多謝林公子提醒。”
林觀瀾語塞:“阿珂,我是很喜歡你的,真的?!?
沈珂搖頭:“太晚了?!?
“不要這樣,”林觀瀾奪步攔住想要離開的沈珂,“我剛才猶豫,只是沒想到你會問這樣的問題,阿珂,我喜歡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你為什么會覺得我不喜歡你了,只是因為那柜子里的東西?我知道留著不好,也知道你說過,讓我及時清理掉,可是……?!?
“我不想聽可是,”沈珂回過頭,眼神里盡是凄涼,她無法形容當時柜子門壞了,那些東西全部掉落出來時,她內(nèi)心有多么的難受,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口上撕扯出了一個大口子,呼啦啦地還往里頭灌冷風,她這些日子也很是難受,好不容易最近稍微平復(fù)一點,想要安靜地離開京城,先回江南待上一段時間,卻沒想到,京城里出了這樣的動亂,她不想聽觀瀾解釋,她害怕林觀瀾稍微說些哄她的話,她就會立刻放下自己的底線,害怕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又會跟著動搖起來,“你說什么都沒用了,我不想回林家,你別逼我了。”
“阿珂,”林觀瀾伸手想要攔住沈珂,“阿珂,你若只是糾結(jié)于我是否喜歡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你走吧?!鄙蜱鎿u頭。
“阿珂,那東西并不是我要留的,是有人求我給魏鴛立個衣冠冢,讓我搜集一些魏鴛生前用的東西,可是他一直沒有來找我,我只能一直留著,阿珂,做人應(yīng)當言而有信是不是?”
“衣冠冢?”沈珂頓了頓道,“魏鴛死了?”
沈珂一說出這句話便是后悔了,她愧疚一般地抿了抿唇角,縱然已經(jīng)和林觀瀾鬧成了這樣,可是一想到魏鴛死了四個字就會給林觀瀾帶來極大的打擊,她就有些內(nèi)疚。
“我是說……,”沈珂挪開目光,“不是說,魏武侯世子在邊疆造反未果,魏鴛被……?!鄙蜱嬲f了一般,便是止住了,傳來的消息是說慕元安對魏鴛網(wǎng)開一面,只是讓魏鴛繼續(xù)在邊關(guān)服刑發(fā)配,可是想來,皇帝怎么會是這樣一個仁慈的人,他素來都是講究斬草除根的,其實魏武侯一行人去了西北之地發(fā)配,皇上應(yīng)當就沒想過留這一家人的性命。
只是沒想到,魏武侯世子魏斌還是有些本事,竟然在邊關(guān)活了那么久,還能借助殘兵造反,這若再次鎮(zhèn)壓,勢必是要連根拔起,縱然魏鴛只是一個弱女子,也絕對不會留下這個禍根。
沈珂低頭,內(nèi)心全是歉意,突然覺得自己和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爭寵生氣未免有些太過小氣,可是事已至此,她亦是不知道如何挽回,加上丫鬟所說,她只是因為和魏鴛長得相似,才會讓林觀瀾如此喜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珂深吸了一口氣,方想要說什么,下頭的芍藥卻是突然跑了上來,大氣都沒喘開便是上前拉著沈珂的衣袖道:“大姑娘,不好了,外頭全是兵,正在挨家挨戶地搶東西呢,聽說是京郊兵營里的兵鬧事,也不知怎么地,直接就從京郊鬧進城里來了。”
芍藥話語剛落,外頭便是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叫聲,有男人粗壯的吆喝聲,還有小孩和女人的尖叫聲,間或夾著很重的敲門聲,沈珂站在窗戶口一看,果然如芍藥所說,外頭已經(jīng)是狼煙一片,也不知道是京城里那一塊起了火。
前頭便是鬧市,滾滾的黑煙帶著布料和香料的氣味迎著風傳到這邊來。
林觀瀾幾乎是下意識地拉著沈珂離開,他已經(jīng)在沈珂這個院子周圍盯了許久了,他很清楚地知道沈珂這院子的后門在哪兒,拉著沈珂到了后門,林觀瀾上下摸索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一個價值不菲的玉佩,遞到沈珂手中道:“阿珂你先走,京城是待不了了,你趕緊離開京城,若是路上沒錢了,便是用這枚玉佩換兩個饅頭吃也是好的,爺爺和母親還在家,我必須回去一趟,你走,不要管我了?!?
林觀瀾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地離開,卻是被沈珂突然拽了一下,沈珂頓了頓,突然語氣堅定地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行,太危險?!绷钟^瀾下意識地按著沈珂的肩膀讓她留下。
“就是因為危險,所以才要一起?!鄙蜱鎿u頭,不肯離開,只是回頭看著芍藥道,“芍藥,你腳程快,去客棧通知一下駱平,就說京城出事了,讓他想辦法去找王爺救五公主出來。”
駱平隱藏在京城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沈珂算是一個,畢竟沈珂是慕成凰真正信得過的人,沈珂如此吩咐芍藥,除開是想要讓駱平知情從而通知慕秦易,讓慕成凰不至于在這種情況下孤立無援,更重要的是,她想要芍藥離開,芍藥跟著駱平,肯定會比跟著她回林家要安全。
芍藥怎么會不懂自家姑娘的一片苦心,可是沈珂越是這樣,芍藥便越是放心不下,她使勁搖頭道:“奴婢不走,奴婢要和大姑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