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計劃?”慕成凰雖然知道,百步楊是從來不會說謊的,尤其是對于她,可是她心里頭總是懷抱著那么一絲的期待,慕秦易做事素來謹(jǐn)慎,怎么可能會不給自己留下幾百條早就安排好的后路。
“這計劃是王爺布置的不錯,可是這突襲,卻是王爺沒有預(yù)料到的,而且,實際上王爺在兩天之后也安排了一場突襲,卻是沒想到,對方卻比王爺要早兩天動手,還是在王爺剛剛精心布置好之際。”百步楊說到此處,慕成凰其實已經(jīng)明白了百步楊的意思。
外頭偶爾還是有人路過的,慕成凰壓低了聲音:“也就是說,王爺身邊,出了奸細(xì)?”
雖然百步楊沒有明說,可是這意思,已經(jīng)是再清楚不過,百步楊沒說話,只是對著慕成凰眨了眨眼,慕成凰抬起身子,復(fù)又看了看外頭,雖然他們這里只是營地的一角,卻也能從這偶爾路過的士兵中看出,這次田威可以說是咸魚翻身,從一個被困在牢獄中的人,突然掌握了這么多西北軍隊,當(dāng)然,這一切都離不開慕秦易的努力。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慕成凰和百步楊撩開簾子想去看個究竟,便是看到田武從遠(yuǎn)處跑來。
此時的田武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裳,和之前風(fēng)塵仆仆的深藍(lán)色衣裳相比,如今這一身絳紫色的短打,加上銀色的鎧甲,倒是顯得整個人更加精神貴氣。
田武看起來十分嚴(yán)肅著急,過來朝著慕成凰匆匆點了點頭,便是直言相告:“父親準(zhǔn)備帶人去找姐姐了,我也會一起去,五公主在營地里好生照顧自己。”
慕成凰微微蹙眉,警覺地問了一句:“此去準(zhǔn)備帶多少人馬?”
“一些親兵。”田武話語剛落,慕成凰便是聽到外頭有人在大聲喊話,讓大家集合。
“只是一些親兵?”慕成凰看著這外頭的架勢,是怎么也不信的,這多多少少也是帶了好幾萬的人馬吧,若是田威帶了這么多人馬出去,那慕秦易需要田威在這京郊附近支援的時候,還夠嗎?
“父親說……。”田武略顯窘迫,像是說出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身后傳來士官的催促,田武不想多說。
慕成凰卻是緊緊追問了一句:“既然田大將軍準(zhǔn)備派兵去找田馨,那王爺呢?王爺生死未卜,可否一同將王爺帶回來?至少,打聽一下王爺?shù)南⒁埠谩!?
田武蹙眉,回道:“五公主,這個我是做不了主的,可若是五公主這樣提了,我一定會替五公主去追尋王爺?shù)南侣涞摹!?
田武這樣一說,慕成凰便是知道,這田威,主要還是將找到田馨放在首位的。
慕成凰扭過頭,也沒有繼續(xù)看田武或者和他說話,只等著田武和外頭一撥人走了之后,慕成凰才是對著方才也一直在場,卻一直沒有說話的百步楊道:“王爺他……罷了,我再問就是為難你了。”
若說慕成凰不擔(dān)心,那都是假的,只是,慕成凰如今也是無能為力,她所能活動的范圍,甚至都不超過這一個小小的營帳。
很快,到了傍晚。
慕成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這一個忐忑的下午的,陸續(xù)有人從外頭回來,大多都是路途中遭遇了流兵死傷的,慕成凰有時候會想,若是自己會一身武藝該是多好,能夠和慕秦易一起并肩作戰(zhàn),也不會在這種關(guān)鍵的時候,被慕秦易給單獨送出來。
可若是說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她卻也是不同意的,就在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一只不起眼的鴿子停在了慕成凰帳子門前的柵欄上。
這是紅袖去江南之前,慕成凰讓她一路上帶著的信鴿,雖然兩人之前一直也有信鴿來往,可是那些信鴿都是認(rèn)地方的,只知道從江南飛到西夷的那個小別院,這只信鴿卻是不同,它是認(rèn)主人的,它的主人,便是慕成凰,只要紅袖有什么緊急情況,便是用這只信鴿,出于對主人的保護(hù),這只性格會日夜兼程地飛到慕成凰身邊,就算是累死也在所不惜。
這樣忠貞的信鴿,也是慕秦易派了人專門替慕成凰準(zhǔn)備了幾只,慕成凰本以為,以紅袖處理事情的能力,自己大抵是收不到這樣緊急的信鴿了,卻是沒想到,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這信鴿也來了。
信鴿帶著紅袖發(fā)給慕成凰的消息,慕成凰本還以為這是一個雪上加霜的壞消息,卻是沒想到,倒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
自己的外婆向老夫人已經(jīng)康復(fù)蘇醒,而且,醫(yī)治好向老夫人的人,還不是別人在,正是宋寧,至于沈家人那邊,在林觀瀾和紅袖的努力下,其實主要是慕秦易在做幕后的推手,加上沈珂利用了一些可能不那么見得光的商業(yè)手段,現(xiàn)下倒是將慕高賢那邊整的有些青黃不接的。
不過,沈珂能出面做這些事情,自然也是因為向老夫人的推動,若是憑借沈珂一個人在沈家中的地位,怕是連最基本的話語權(quán)都沒有。
看到這里,慕成凰舒了口氣,至少,江南的形勢,還是按照好的方向發(fā)展的,而且紅袖最后也說了,既然江南局勢已經(jīng)穩(wěn)定,向老夫人也集結(jié)了不少商會里的愛國商戶,準(zhǔn)備一起捐獻(xiàn)銀子,建造圍墻和城墻,保護(hù)江南百姓安危,自己原本的使命就是保護(hù)慕成凰,自然,也是時候回來了,而且沈珂和林觀瀾,應(yīng)該也會跟著回來。
紅袖給慕成凰寄送這封信的時候,實際上已經(jīng)動身了,掐算著日子,估摸著沒一陣紅袖、沈珂和林觀瀾也是要回來了。
回來也是件好事,至少下次自己再遇到事情的時候,也不會這般六神無主了。
連續(xù)在田家的軍營里待了兩日,可是這兩日,田威除了每日派人去找田馨,卻都沒有別的動靜,終于是有一天上午,慕成凰忍不住了,就在田威和身邊那些副將方才商議完之后,撩開簾子,便是看到慕成凰亭亭站在營帳前,雙目是無比的堅定,她微微一笑,氣若如蘭:“田大將軍,方便和您聊聊嗎?”慕成凰是獨自一個人來的,也算是勇氣可嘉,田威微微蹙眉,看了看周圍還沒有完全散去的副將,只是斂眉說了一句:“原本還有些事情,不過既然五公主有事要說,先請。”
田威擺手,便是將慕成凰請進(jìn)了營帳,營帳里是京郊附近的地形圖,上頭被標(biāo)注了各種細(xì)小的圖標(biāo),看得出來,田威對于計劃中攻打京城這件事,已經(jīng)籌備許久。
田威背對著慕成凰,像是在等著慕成凰先開口,可是慕成凰的注意力,卻都停留在這地圖上,田威突然轉(zhuǎn)身,他知道慕秦易對慕成凰看得有多重要,越是重要,便是越舍不得讓慕成凰去擔(dān)憂,可實際上,慕秦易的確又隱瞞了太多的事情,不過這也不能怪慕秦易,畢竟,這一切的計策都具有風(fēng)險,能否實現(xiàn),還都是未知數(shù)。
“我知道五公主是想要問我什么,五公主這兩天,在營地里,想來也是食不甘味,田某亦是如此,也許在五公主的心目中,田某就是一個只關(guān)心自己兒女生死,卻不關(guān)心天下大事的無比自私的人,五公主之前是一直跟著王爺?shù)模瑧?yīng)該也聽說過,田某之前,是先太子的部下,先太子為人忠烈,一心為國,田某敬重先太子,猶如敬重遠(yuǎn)古戰(zhàn)神,自然,也不會當(dāng)真將先太子這唯一的親弟弟肅親王至于不顧,只是,五公主,你可知如今江南出了什么事?”
江南的事情?慕成凰兩天前才收到紅袖的飛鴿傳書,里頭全都是江南的好消息,田威這邊便是突然問來了自己這樣一個問題,而且這模樣,不像是會說出什么好消息一樣,畢竟,慕成凰之前和田威甚少接觸,也委實不能完全地信任她,慕成凰第一反應(yīng),便是不將江南沈家和向家的事情說出來,轉(zhuǎn)而只是回了一句:“什么事?”
田威一副早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長嘆了一口氣,對著慕成凰道:“郭天離,出現(xiàn)了。”
郭天離,這個名字縱然已經(jīng)許久都沒有聽到過,可是在此聽到的時候,還是會讓慕成凰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郭天離不是普通人,當(dāng)他從龍虎山消失卻一直沒有被人找到的時候,慕成凰心里頭,便已經(jīng)隱隱有一種預(yù)感了,預(yù)感郭天離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必定會引起一陣波瀾,卻是沒想到,就在這慕秦易將要攻下京城的時候,這家伙,還真是會挑時間。
“然后?”慕成凰警覺地問了一句。
“現(xiàn)下不知他立場如何,若是他心歸舊主,一心想要幫慕元安,倒是可以有短暫的合作,不過,估摸著王爺那邊也不會答應(yīng),畢竟,現(xiàn)下已經(jīng)兵臨城下,王爺?shù)哪繕?biāo)是天下,不是當(dāng)真救了這個昏君,扶他上位,想來,這郭天離也是個聰明人,若說這么多年服侍著昏君沒有異心,田某也是不信,而且消失了這么久才回來,在這昏君被慕向白挾持的時候,卻是自顧自的逃往,他對這昏君,大抵也沒多少禮儀忠誠。”
這點慕成凰是信的,郭天離其人,野心極大,只是一直沒有機(jī)會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