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御行不急不徐的走進(jìn)主宅,看到葉念桐安然無恙的坐在沙發(fā)上,他眸色深了深,沒有馬上過去,心中卻瞭然,果然是爺爺帶走了她。
葉念桐看到那道頎長的身影步進(jìn)客廳,她明顯一怔。厲御行給她的感覺,向來是氣定神閒、從容不迫的。但是他現(xiàn)在的樣子,十分狼狽。
不是外表狼狽,他的衣著每一處都精緻到完美,頭髮也一絲不茍的。她之所以覺得他狼狽,是因爲(wèi)他的神情,他眉宇間有種被親人背叛的隱痛,讓她暗自心驚。
他輕飄飄看過來的這一眼,更讓她坐立難安。
“御行來了?”厲老爺子笑呵呵的望著厲御行,此刻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個疼孫子的老人。但是他剛剛纔狠狠擺了厲御行一道,讓他失去了海灣工程這個項目。
厲御行收回目光,沉默的望著厲老爺子,客廳裡的氣壓隨著厲御行的到來,而徹底凝滯。葉念桐有點坐不住,此刻她明明是最應(yīng)該理直氣壯的人,但是偏偏她就是心虛,心虛到不敢面對厲御行的目光。陣土助血。
她站起來,吶吶道:“爺爺,你們有話要說哈,那我先走了。”
她承認(rèn)她很慫,反正她就是不想留在這裡,不想面對厲御行。
厲老爺子對上厲御行洞悉一切的目光,他點了點頭,“桐桐,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住在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讓記者拍到瞎寫。”
葉念桐低下頭,點了點頭,“是,爺爺,我知道了。”說完,她沒有再看厲御行一眼,快步走出客廳。走到院子裡,她都還感覺到有兩束銳利的目光牢牢的粘在她身上,她沒敢喘氣,一直走出主宅,她才鬆了口氣。
隨即想到厲老爺子說的話,好好的酒店,讓他說成不三不四的地方,看來她得給自己找個落腳的地方,否則再遇到這種情況,她就真成了無家可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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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不到葉念桐的身影,厲御行才收回目光,厲老爺子示意他坐,他沒有坐,背挺得筆直,沉默地望著厲老爺子。回來的路上,他收到消息,最後奪得海灣工程的是中天投資,與厲氏一模一樣的標(biāo)底,只在用材方面,比厲氏好些。
如果這次是厲氏奪得競標(biāo),那麼就能將葉氏與中天投資一網(wǎng)打盡,從而逼出葉家人的真面目。偏偏破壞他計劃的人,是他最親的人,這口氣,他怎麼咽得下?
“爺爺,叫人打電話給我說桐桐被綁架的人是您,對不對?您爲(wèi)什麼這麼做?”厲御行直戳問題核心,他隱約已經(jīng)猜到了答案,但是爺爺不說,他就不能肯定。
厲老爺子站起來,回望著他,目光裡多了些複雜的情愫,“御行,我爲(wèi)什麼這麼做,你心裡有數(shù),我只問你一句,你一定要對葉家趕盡殺絕?”
“爺爺,如果我有這本事趕盡殺絕,我一定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葉忱背後,不是還有您撐著麼?您就算知道中天投資是葉氏那邊金蠶脫殼,您不一樣縱容他,一次又一次的覬覦厲氏麼?”厲御行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天這一跤,他跌得不要太慘,本來勝券在握的東西,眼睜睜被人搶走,他如何不怒?
“葉忱是你小叔,這件事你早就知情,那麼也應(yīng)該明白,我虧欠了他36年,我想彌補他。”厲老爺子眉宇間多了一抹疲態(tài)。
“拿厲氏彌補?”厲御行盯著厲老爺子,他彷彿瞬間老了十歲,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蒼桑,他抿緊了脣,“爺爺,他來者不善。從中天投資刻意搶走厲氏的第一筆生意時,他就在伺機報復(fù)。”
“御行,答應(yīng)爺爺,與葉忱和睦相處。”厲老爺子誠懇的望著他,請求他。
厲御行搖頭,“爺爺,即使我答應(yīng)您跟他和睦相處,他也不會退讓,因爲(wèi)他要的,不僅僅是整個厲家,還有桐桐。”
“作孽啊。”厲老爺子滿目蒼桑。
厲御行看著爺爺,心中不忍,但是他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爺爺,當(dāng)初您將厲氏交到我手裡時,您對我說過一句話,您說一切以厲氏爲(wèi)重。我至今仍銘記在心,哪怕桐桐誤會我恨我,我亦沒有解釋半句。我不敢或忘,我是厲家的家主,我要做的事,是對整個家族負(fù)責(zé)。除非葉忱改姓厲,否則他永遠(yuǎn)是我的死對頭!”
厲御行說完這番話,沒有去看厲老爺子的神情,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厲老爺子頹然跌坐進(jìn)沙發(fā)裡,定定地看著厲御行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滿目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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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御行離開主宅,他大步向梧桐院走去,今天發(fā)生了太多事,他不知道葉念桐是不是無辜的,海灣工程丟了就丟了,他不想再追究,就算她知情,就算她故意讓他輸,只要她開心,輸一個項目算什麼?
厲御行走進(jìn)梧桐院,看到葉念桐站在梧桐樹下,不知道在看什麼,怔怔發(fā)呆。他靠在院門邊,忽然想起那一夜,她從他身後抱住他,對他說:“厲大哥,讓我來愛你,好不好?”
此刻想起來,他的心都還一陣陣悸動。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經(jīng)歷了太多事,她是否還有勇氣,再對他說這句話?
他站直身體,慢悠悠地走過去,靠近她時,他故意放重了腳步聲,然後他敏銳的感覺到,她背影僵直。他心裡微微苦笑,她怕他靠近。
他站在她身後,心苦口也苦,“你在看什麼?”
葉念桐知道自己不能再裝下去,她微微側(cè)過身來,看著身後俊逸非凡的男人,她伸手指著梧桐樹幹上一個模糊的印記,她說:“上次你喝醉了回來,蹲在這裡,是在找這個嗎?”
厲御行的視力極好,雖然離梧桐樹還有一點距離,但是卻不妨礙他看清樹幹上的標(biāo)記,他眉頭微蹙,裝傻,“那是什麼?”
葉念桐沒料到他會直接裝傻,她收回凍得有些涼的手指,聳了聳肩,“不知道,可能是某些無聊的人做的無聊的標(biāo)記,打算時刻懷念了一下。”
“你在吃醋?”厲御行眉宇間的冷厲剎那間被清風(fēng)吹散,他好笑的盯著她,見她俏臉立即紅了,反駁:“我纔不會那麼無聊。”
他走近一步,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他再走近,她的背已經(jīng)抵在了粗礪的樹幹上。
厲御行伸手按在她耳側(cè),他身上濃郁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他微彎下腰,目光灼灼的落在她櫻脣上,今天他失去的,他得在她身上討回來,“桐桐,今天爲(wèi)了找你,我沒有出席競標(biāo)大會,你是不是應(yīng)該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