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安靜的包間里,雙方正在進行著氣勢上的交鋒,劉吳志海這個國資委辦公廳主任的名頭想壓一壓董成,誰讓董成請的人只是辦公廳的副主任,是的,即便這不是事實,但劉光燦聽到吳志海說了楊正超的職務,心里就這樣認為了,而且還認為是雷打不動的事實,這個敏感時期,也怪不得劉光燦要這樣想。
吳志海的職務穩穩的壓楊正超一頭,這讓劉光燦十分得意,雙方處在一種競爭關系,連帶著雙方請的客人都能成為互相攀比的一種資源,劉光燦就認為董成這次到京城跑關系是輸他一籌了,眼下的局面就是活生生的證明,所以在借著吳志海的名頭暗諷董成時,劉光燦本人也想在氣勢上壓過董成,董成又怎么肯認輸,不甘人下的和劉光燦對視著。
房間里面的氣氛就是在這種場景下突然安靜了下來,角落里突兀響起的這個聲音讓人覺得格外的響亮刺耳,都紛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各人的表情不一,劉光燦錯愕,吳志海惱怒,楊正超震驚,董成微微興奮,看著趙金輝的目光滿是感激,人家趙金輝或許本來只是看不過劉光燦囂張的樣子,都已經占了上風了,有必要這么咄咄逼人,把人的面子剝的體無完膚嘛,所以就不爽的說了句帶刺的話,不管趙金輝是有心還是無心,都是幫董成解了圍,董成心里還是十分感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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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坐在趙金輝旁邊的楊紫衣則是一臉幸災樂禍,巴不得那個什么所謂的劉大少和吳主任地面子被趙金輝給削的一干二凈,誰讓劉光燦剛才還諷刺她父親來著,她的父親就當不起貴客兩字?你要跟董成比個高低,可以盡管沖著他去啊,干嘛把她父親也扯進去,非得那樣才能顯擺你請的主任身份高是不是?
寧惹小人,不惹女子,這話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這么個意思了,劉光燦沒有得罪楊紫衣,但是在言語上有瞧不起楊紫衣父親的傾向,哪怕劉光燦本意并非如此,只是順口說出來打擊董成而已,但是他表達出來的意思就能不讓人理解為是瞧不起楊正超了,涉及到自己的父親,再大度的女人也不可能釋懷,而楊紫衣作為女人所具備地某些特性,比如小心眼和記仇之類的,這會就表現出來了,劉光燦也不會想到一句話招致了楊紫衣以后對他這個人地印象一直是十分惡劣,沒有絲毫好感,并且隨著楊紫衣在中石油內部管理層一步步走高,對于以后和黃劉氏想要和中石油進行的任何合作,都給予了破壞,讓劉氏損失了很大的業務,這都讓劉光燦意想不到,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反觀制造這個雷人效果的趙金輝,此刻正剔著一根牙簽,背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看著劉光燦幾人,一點也沒有惡作劇的念頭。在場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也都十分講究面子,趙金輝這個局外人如此尖酸刻薄的一番話,說他闖禍了也毫不為過,趙金輝卻是沒有這種意識地,兀自悠閑的坐著,對于吳志海惱怒的目光視若無睹。
“董少,沒想到你的客人里還有這樣的妙人啊,看來董少的品位是越來越低了,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交得。”錯愕了一會兒的劉光燦瞇著眼看了趙金輝一會兒,這才轉頭嘲諷著董成,想來他把趙金輝列為那種懂點政治,見識過一點世面,卻又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小民,對于這類人,劉光燦自己覺得和他們說話都掉了身份,懶得浪費口水,也不想與之辯駁,而且這種人往往說話刁鉆古怪,不講道理,劉光燦也不想去和這種他認為野蠻的人講話,省地落了面子,所以就把嘲諷的對象轉到董成身上,這是董成請來地朋友,用這話嘲諷他的朋友,等于也是間接打擊了董成。
“嘖,我說你們這些什么所謂地世家子弟活得累不累啊,想罵人就直說嘛,弄得這么文縐縐干嘛,你不累我都替你滲得慌。”趙金輝砸吧著嘴唇,歪著脖子斜看著劉光燦,一臉的鄙視。
“鄉野草民就是鄉野草民,一點素質都沒有,內地地形象就是被你們這類人給敗壞光了,劉少,你也不用跟他計較,這些人一點文化素養都沒有,跟他們慪氣反倒是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吳志海終于得空說了句話,看了趙金輝一眼,一副不屑說之的態度,剛才他也被氣得不輕,趙金輝的話無疑直接擊中了他的痛腳,但又無從反駁,人家說的可是一點都沒錯啊,這讓一直春風得意,順風順水的吳志海大感沒有面子。
“你說什么?內地的形象都被我們敗光了?”趙金輝臉色終于正經了起來,將翹起的二郎腿放了下來,身子也坐正了,惡狠狠的盯著吳志海,“就沖你說這話,扒了你身上這身皮都不為過。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的鄉下人都是所謂的鄉野草民,都是一群沒有教養的野蠻人,都是敗壞國家形象的罪魁禍?”
對于趙金輝這種突然的轉變,吳志海一下子難以適應起來,這氣質的轉變太快了,剛才還像是一個不太正經的痞子一般,這會仿佛就像一個拿著審判之劍嚴聲質問他的國家法官,這前后的差距太大,讓吳志海一時都不知道如何應對,呆呆的愣在原地。
“枉你也配當一個國家干部,就沖你這種思想,你就不配進入國家公務人員這個隊伍,更當不起人民公仆這個稱呼,也不想想沒有那些所謂的鄉野草民,哪有你的一日三餐,錦衣玉食。”吳志海的沉默,間接的讓趙金輝的認為是他的默認,語氣越的嚴厲起來,事實上,即便吳志海不沉默,面對趙金輝地質問,他也啞口無言,除了城市里面的人,在他的觀念里,似乎也都是鄉野草民,趙金輝地質問倒也沒冤枉了他。
“呃。。。
哈哈。。。哈哈。”醒悟過來的吳志海癲狂的笑了幾聲,不屑的看著趙金輝,“真是有趣
無知小民竟然跟我談起了民生大事,這世界真是太
說了一句,吳志海又覺得不太解氣,聲色俱厲起來,“年輕人,和我談國計民生,你還不配,我配不配進入國家公務人員隊伍,也不是你有資格說的,管好你自己的嘴巴才是真的,小心禍從口出。”
趙金輝好笑的搖了搖頭,這年頭,喜歡坐井觀天,盲目自大地人真是越來越多了,一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總以為自己比天王老子還大,嗤笑了一句道,“你這個國資委辦公廳主任要是換個頭銜,比如中央辦公廳之類的,從你口中說出這樣地話,我或許還會害怕一點,可你這個國資委辦公廳主任口中說出來,真是一點分量都沒有,嘖嘖,真是太沒勁了。”
一個國資委的辦公廳主任還真沒放趙金輝的眼里,他在國資委沒有什么關系,但這并不代表他真要收拾吳志海這樣一個人物就辦不到,真要和吳志海較上勁,他下點功夫,就不見得找不到國資委的關系,圈子里面的人,大家各有各的關系,各有各的渠道,你欠他個人情,他賣你個面子,有些事情往往就那樣辦成了,以趙金輝所在圈子的那個層次,真要和吳志海這個背后關系撐死了也就局限在國資委的人較真,真可以讓其吃不了兜著走。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黃安國也笑意盈盈地插了一句。
吳志海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堂堂一個國資委辦公廳主任難道就真的這么不堪?目光陰森的盯著趙金輝和黃安國兩人,也不知道在想啥,兩個年輕人的口氣大的出奇,吳志海雖說心里奇怪這兩個年輕人是不是真的有點關系,但也不可能認為兩人就是什么京城權貴子弟,會和楊正超這個副主任在一起的人,檔次再高也高不到哪去,楊正超能結交到的層次也就那樣,不然又豈會一直窩在辦公廳副主任這個位置上,早就超越他了,因此吳志海心里也不可能將黃安國和趙金輝的身份看的很高,兩人如此地目中無人,吳志海心里面大致認為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被兩個無知小輩這般冷嘲熱諷,吳志海的惱怒可想而知。
“董少,吳主任可是好心過來跟你喝一杯酒地,你和你的朋友就是這樣待客地?吳主任在京城也是有身份的人,你不覺得太失禮了嘛,董少你代表地可是董氏集團,你們董氏集團這樣也太不會尊重客人了吧。”劉光燦聲色俱厲的質問道,眼睛里卻是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意,在幫吳志海討面子的同時,還不忘挑撥吳志海跟董氏集團的關系,雖然現在吳志海和他走得近,但能多增加點其對董氏集團的惡感,又何樂而不為呢,在內地呆了一陣子的劉光燦,深知像吳志海這類官員大多是只認錢不認人,拿一分錢辦一分事,這次的事情不管吳志海有沒有幫劉氏辦成,劉氏花出去的錢都不可能再收回來,以后要想再勞煩吳志海辦事,自然得再出血,若是能借今天的機會,讓吳志海記恨上董氏,可就為劉氏省了不少事了。
吳志海雙手負背,面色微怒的站在原地,劉光燦幫他討面子,讓他心里面舒服了不少,本來就和劉光燦有點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會對劉光燦印象又大好,此時他就在等著董成的答復,心說劉光燦已經那樣說了,你要是真給我面子,就讓你朋友給我道歉,我也懶得和那些狂妄無知的小年輕計較,要是還維護你朋友,以后就別怪我不待見你們董氏的人。
“吳主任,這兩位也是我的貴客,他們可是有自己的言論自由,我可管不了他們,吳主任要是心里面不舒服,大可以跟他們一較高下,比比口才。
”董成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讓他在吳志海和黃安國趙金輝二人中做出選擇,他考慮都不用考慮,就旗幟鮮明地站在兩人這邊,孰輕孰重,對于他這個知情人來說,一看便知。
“好,好。”吳志海不怒反笑,已經被氣到了極致,“這就是董氏的待客之道,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果然有國際大集團的風范。”
“呵,這里面好像挺熱鬧地,好像還有人說到我的本家了。”吳志海的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聲中低音的男聲,隨即兩個身影出現在門口,赫然是和黃安國約好的董齊,和一個陌生男子,看樣子已經上了點年紀,約莫有五十出頭。
黃安國笑著走上前去,“董哥,這么快就到了。”
“是啊,聽說有人請吃飯,還不得趕緊來蹭點飯吃。”董齊和黃安國開著玩笑,兩人有陣子沒見,卻也沒感到陌生,董齊后側了一小步,將和他一同前來的男子讓到前面,介紹道,“今晚我還給你帶來了一位貴客,你可得下點血本,好好招待人家,哈哈。”
wωw_ ttkan_ ℃ O 董齊介紹的語氣顯然也是和來人比較熟悉了,黃安國揣測著男子的身份,微笑著和男子握手,董齊沒直接介紹,他也不好直接問出口,一來就要刨根問底也不太合適,待會席上有地是時間。
“董哥,好久不見了哈。”出于對董齊的尊重,趙金輝笑著站起來,趙金輝這個人對于朋友還是沒有一點傲氣地,以前和董齊認識,也是尊稱董大哥,給足了董齊的面子,這也是董齊樂意和趙金輝結交,關系也不錯的原因。
“呀,原來趙公子也在,今天可真是熱鬧了。”董齊聞聲尋去,才看到坐在里面的趙金輝,要是趙金輝不站起來,被劉光燦幾人擋住視線,還真看不到他,“安國,你可沒跟我說趙公子也在,不然我哪能遲到了,這不是不給趙公子面子嘛。”董齊笑對著黃安國,略微責怪的說道,這種適度的玩笑不僅沒讓人反感,反而恰到好處的捧了趙金輝一把,兩人也算是互通有無。
“舒主任,您怎么來了。”在場最震驚的莫過于國資委辦公廳主任吳志海和副主任楊正超,站在董齊
男子正是國資委副主任舒凡,而且是排名第一地副主吳志海和楊正超兩人來說,舒凡已經屬于完全可以決定他們仕途前程的那一類人,兩人的謹慎恭敬絕不是裝出來的。
舒凡微微點了點頭,沒表現的太親近,也沒故意表現出一副領導的威嚴來,他今天是沖著董齊的面子來的,這里既然有董齊的朋友,吳志海和楊正超又恰巧在這個包間,他一時也搞不清這兩人跟董齊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特別地關系,所以也不好端著一副領導的架子。
一番人等重新落座,場面地變化有點讓人目瞪口呆,劉光燦本以為今天可也狠狠的削董成地面子,沒想到董成的朋友竟然能請到這么有分量地人,舒凡這個國資委第一副主任,他也有曾去試著接觸過,可惜人家沒接受他的邀請,說起來,他們這種純粹只有巨額財富,缺乏上層關系的人,在部委高官眼里,也就是滿身銅臭的商人而已,根本沒有讓人家另眼相看的資格。
劉光燦有逃離包廂的沖動,剛才還春風得意,現在已經無地自容了,調整了一下心情,劉光燦也厚著臉皮留下了。
“劉少,我請的客人都不是什么貴客,恐怕入不了你的法眼,怎么,你還要屈尊留下來啊。”董成一臉戲謔的看著劉光燦,兩人針鋒相對的程度可見一斑。
“吳主任是我的客人,他還沒走,我怎么好意思自己離開呢,再說你我都同屬香港同胞,同出一脈,董少的客人也可以說是我的客人嘛,我怎么能慢待呢。”劉光燦很有風度的笑著回敬道,這會就是被董成將臉面給捋得一絲不剩,他也不能離開,舒凡是對方請來的客人不錯,但也不代表他就不能接觸吧,劉光燦眼下已經將目光盯在了舒凡這位國資委第一副主任身上,想借機搭上線,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包間的氣氛有點拘謹沉悶,除了趙金輝,黃安國,董齊,舒凡幾人能很自然的坐著,其他人的心情都有點忐忑,吳志海和楊正超面對著舒凡這個頂頭上司,官場里面尊卑有序的等級體制讓他們不敢放開,董成和劉光燦則是因為有事要求人,所以也沒法將心態放平,是以,幾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吳志海這會看著趙金輝和黃安國的目光都變了,剛才還被認為是狂妄無知的鄉野草民的兩人此刻在他的心中的形象變得高大、神秘莫測,吳志海額頭微微冒汗,生怕兩人會記仇,就憑兩人能和董齊這位中組部大紅人平起平坐,他就不敢再輕視兩人,董齊雖然僅僅只是中組部辦公廳副主任(正廳),但其作為宋遠山的貼身工作人員,確切的說,應該是宋遠山秘書,就憑這層身份,要巴結董齊的人就數都數不過來。吳志海平常也不是沒機會見到董齊,只是沒機會認識而已,看看人家董齊結交的是國資委副主任,他的上級,就知道董齊這個中組部的紅人有多火。
“小紫,你從哪里認識了這么兩個能人?”楊正超拉著自己女兒偷偷的小聲問道,看著和董齊談笑風生的黃安國和趙金輝,心里面別提有多后悔,董齊那是誰,是他平常連認識機會都沒有的人啊,黃安國和趙金輝能和董齊稱兄道弟,可見這關系不淺,剛才多好的結識機會啊,竟然讓他自己給浪費了。
“剛才讓你好好和人家認識一下,你偏不聽,這會后悔了吧。
”楊紫衣得意的橫了自己父親一眼,她的話得到了證實,讓她心情暢快無比。
楊正超無奈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苦笑不已,這會也沒心思要自己女兒細說,瞪了女兒一眼,“回家再和我好好說說。”說完又將目光轉回桌上,心里盤算著只要自己女兒和這幾人還維持著朋友關系,自己就不愁沒機會接觸,想到這一點,楊正超心里又開始活泛起來。
舒凡和黃安國以及趙金輝兩人的談話還是客氣的,董齊來之前跟他介紹了黃安國的身份,海江市的市長,對于下面一個地級市的市長,舒凡還沒放在心上,但董齊將黃安國和宋遠山的關系吹得多好多好,就讓舒凡心動了,和宋遠山關系近的人搞好關系,也有好處不是,他一個副部級大員和董齊這個廳級官員走得近,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嘛。出于這個考慮,再加上沖著董齊的面子,舒凡也就來了。
但今晚親自過來看到黃安國的年齡,舒凡心里就吃驚了,自己起了結交的心思,欺老不欺少,誰知道黃安國以后能走多遠呢,再加上其和宋遠山的關系,將來的成就絕對低不了,這種潛力極大的年輕官員,讓人輕視得。至于黃安國是否和宋遠山真的有那么近的關系,舒凡就從沒懷疑過真實性,主要是這個消息從董齊這個宋遠山身邊的貼身工作人員說出來,讓人沒法不相信,而且不到三十歲的正廳,本身就是最好的說明。
董齊也抽了個空和舒凡說了下趙金輝的來歷,讓舒凡大為驚訝,心想這兩人倒是都來頭不小,今晚這一趟來了也還算值,趙金輝雖然不是體制內的人,但要是能通過他認識其父輩的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關系不怕多,就怕你沒關系,舒凡是不介意自己關系多的沒法用的。
黃安國幾人有說有笑,獨自形成一個小圈子在聊天,吳志海,楊正超等人也不敢隨便搭話,在旁邊安靜的坐著,仔細的聽著幾人的交談,看能不能伺機插上話。至于董成,這會反倒是不急了,當著劉光燦的面,他也不想去如何如何的跟舒凡套關系,黃安國今晚既然能讓人請動舒凡過來,就不怕以后沒法搭上舒凡的關系,想通這點,董成成了最悠閑的人,笑瞇瞇的聽著幾人聊天,還不是戲謔的看著插不上話的劉光燦,目光充滿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