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非看到韓大梁子的表情,知道對牛彈琴的無趣。老兵沒有消失,但是卻進入第二兒童期。說起來,對外公的怨氣也基本消散,好歹也是自己世界上最親的人了,再說自己的功fa還是老人從小教的,不管多難搞,總是一片好意。只不過老人的思路真的有些跟不上,還在自己亂世烽煙中打轉(zhuǎn)。要知道打江山的很難坐江山,就因爲他們心思不定,沉不下氣完善新世界的系統(tǒng)打造。直到文革之後的中顧委設(shè)置,以及國務(wù)委員安排,才逐漸理清楚思路,確認定位,但是其間已經(jīng)交了太多學費。外公呢,恐怕更爲老化,思維說不定還在建國初期,甚至抗rì時期。一門心思除暴安良,卻沒想到殺掉老爹對系統(tǒng)的衝擊有多大。\
馬非問過師傅兼幹爺爺,可他打死也不說當時情形。後來想方設(shè)法找資料,才知道,韓大梁子那次“暴行”,幾乎掀起天大的風浪。光天化rì持槍闖入州zhèng fǔ,抓住不明所以的父親,拉到空地,當場宣佈諸多惡行,然後一槍爆頭。頓時整個州zhèng fǔ就炸了鍋。韓大梁子大搖大擺往外闖,但是院子裡都是得到緊急命令趕來的人。殺死州zhèng fǔ最年輕的官員!老丈人親手殺人!誰聽了都慘絕人寰!
但是大多數(shù)得知內(nèi)情的人們對兇手並不痛恨,而且消息迅速傳開,大家看著老人筆直高大的身軀就有些崇敬。就在韓大梁子漠然俯視所有人,準備大開殺戒,衝殺出去的時候,滿院子公安國安武jǐng特jǐng,甚至當?shù)伛v軍,忽然自發(fā)排成正隊,齊刷刷給老人行禮,隨後默默讓開一條通路。\下令抓捕的對講器材忽然全體失靈,省委省zhèng fǔ暴跳如雷的命令,誰都聽不見!大家都知道,大義滅親,就算行爲違fa,卻也悲壯之至。
事後,所有錄音錄像工具都被勒令上繳,清洗銷燬音像,然後發(fā)回。某省級大佬因爲平素跟馬瑞(馬非父)往來密切,大怒,調(diào)集力量,準備打擊“這種帶有黑社會xìng質(zhì)、光天化rì殘害zhèng fǔ幹部的犯罪”。可省委書記這次堅硬異常,堅決抗住。不久,zhōng yāng下發(fā)《關(guān)於加強懲治**,打擊利用職務(wù)犯罪力度》的文件,關(guān)於犯罪標準的省內(nèi)鬥爭這才暫時劃上句號。\
老人悲壯的行爲本身事實上就已經(jīng)觸犯fa律,只不過這種悲壯深得民心。但是在馬非看來,做法還是沿襲老人的個人英雄主義。他從來都喜歡單槍匹馬去挑戰(zhàn)一個體系的權(quán)威。一旦打破權(quán)威,他卻沒有替代的辦fa。從這點看,跟歷史上的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袖似乎沒什麼太大不同。馬非覺得老人有些過時,自己需要的是通過領(lǐng)會創(chuàng)造官場通用守則,享受其成果之後,促進對武道的理解,深化。
於是輕輕一抹,想把話題轉(zhuǎn)移:“對了,想不想聽聽我這些年的閱歷?”
“當然想啊!”韓大梁子如今看自己的獨家外孫,有些神秘莫測,好像龍蛇穿雲(yún),難以捉摸。\不過能解開兩人這麼多年的糾結(jié),也就很滿意了。可一旦內(nèi)心歉疚稍去,又很自覺履行外公權(quán)威:“聽說你現(xiàn)在成了官迷?還要從基層做起來?”
馬非點著頭:“因爲我覺得當官可以讓我身體恢復。”
“胡說八道!當官有什麼好的?難道國家領(lǐng)導人都成了金剛羅漢?聽說你還找人去買電擊器,還看黃sè錄像?能耐了你啊?”
馬非額頭見汗:誰在背後告密?趕快辯白:“沒的事!用電擊只是嘗試快速恢復身體淤塞的地方,至於那個那個,更簡單了,就是爲了強化jīng神意志......”
“以後不許亂看!亂用!”自家功fa自家知,老人決不容忍馬非把自己當成小白鼠試驗,或者以實驗爲名,行看黃sè錄像之實。\
“這個......”
“嗯?”
“是是......”馬非很乖寶寶,在韓大梁子滿意的目光下,繼續(xù)說事兒:“爹媽死後,我就去師傅那裡潛心練習你教給我的功fa,說實話,這種吸納太陽能量的功夫?qū)嵲谔kU了!要不是師傅他醫(yī)術(shù)通神,恐怕多少個我也活不過來了。”
韓大梁子得意洋洋地嚷嚷:“那當然!我的功夫也是這麼來的!九死一生,才能出真活兒!”
“可是修煉氣功,就沒有誰大白天玩太陽的!真不知道你師傅跟誰學的!道家走的都是月夜的初陽路子啊。\要不是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個玄冰寒湖,我早就練**了!”
“你小子,來找我啊......”韓大梁子忽然想起,自己殺了人家老爹,還能指望他找自己求教?只好把脾氣撒在親家、馬非師傅、幹爺爺身上:“這老鬼也不跟老子說一聲!”
“你知道,後來發(fā)生什麼,我才練成了?”
“啥?”
“因爲我遇到了一個女孩,一個不屬於人類世界的人。\”
韓大梁子愣了愣,抓起一粒花生:“要不是你說的,我肯定罵胡扯!”
馬非瞇起眼睛,好像進入冥想。那可怖的場面如同帶著沙粒的時間,漫上來,淹沒自己:“那是三年前,父母去世兩年,我跟師傅在西北羣山中隱居......”他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回到當時……
重雲(yún)怒卷,紫電穿空。狂風恍若有形,震耳yù聾,砸向冰雪橫飛,旗雲(yún)亂舞的山脈。
天地將合!
天地之間,如同張開眼睛,出現(xiàn)數(shù)千米的黑sè空間,空間內(nèi)白sè光華閃動,似乎有一個卵形物體旋轉(zhuǎn)下降。\黑sè空間之上,一條銀白sè的管道,通向太空!
馬非走到洞口,被天地橫生的異象驚住了。
冰河期提前還是地磁極跳躍?還是大地震、黑洞降臨?
馬非用手遮住眼睛,不讓漫天冰屑飛沙迷住,勉力挪動身體,想去看個究竟。
白sè光芒奪人雙眼,卵形物體在空中分裂成兩個小一點的卵形,一個直接投向北方,瞬息千里,轉(zhuǎn)眼就消失在雪山之北。另一個盤旋著,似乎在辨認什麼。
電光越發(fā)燦爛,彤雲(yún)低低壓在山頂。卵形物體再次光芒大作,發(fā)出刺耳的尖嘯。\伴著狂風,好像打開看不到的門,一個銀白sè的身影出現(xiàn)在馬非頭頂。
馬非還沒來得及讚歎天地奇變之變幻莫測,也來不及誇獎銀白sè身影之嬌小完美,只覺得上方天空一亮,那個散發(fā)著耀眼白光的女體,盯住他,猛然揮動手臂!動作之快,只留下串串殘影!
一瞬間,馬非甚至感到,那個身影的背後長出兩隻翅膀!
隨後,馬非看到天空的雲(yún)層閃電幾乎都停頓了,一道白sè的,聖潔的光芒籠罩下來!而這道光芒的中心,正是山腰洞口的馬非!
馬非大吃一驚,想不到那個人形忽然對他發(fā)起攻擊。\意識到白sè光幕危險至極,大喝一聲,運起全身能量,死死抗擊!
白sè的聖光好像嘆息一樣灑落,馬非的抗擊只是延緩了它的進程。它好像做夢一樣緩慢,但是無情地收縮著,中心點是馬非可憐的苦苦抗拒的巨大身形。
白光終於收縮到盡頭,爆發(fā)了!這一瞬間,好像核彈爆炸一樣,中心地帶,所有的物體都被壓成齏粉!地面上騰起蘑菇雲(yún)一樣的煙塵,帶著隆隆巨響,直上九天!
天空中的女孩慢慢散去白sè光芒,露出一張完美絕倫的臉來,金sè頭髮微微卷曲,眸子好像天池的湖水。
她的目光並未放鬆,手中光芒閃動,盯著煙塵中心。
狂風吹過,方纔的沙礫地表不見了,幾乎被削得平平整整,露出底下的巖層。
她緊緊盯著巖層上痛苦蠕動的身體,緩緩舉起手來。
馬非渾身劇痛,讓他產(chǎn)生了放棄身體,重入輪迴求得解脫的想法。那道巨大的、堅定的白光威力怎麼這樣驚人?他幾乎痛得昏厥過去!
身體被橫飛的沙石劃開深刻見骨的傷口,巨大的壓力徹底摧毀了他的丹田能量!更要命的是,天空那個女孩居然又張開手,準備再次發(fā)動!
“不!”馬非絕望地大吼起來。師傅和另外兩個老傢伙一定來不及救自己了,難道就這樣神魂俱滅?
天空中的女體聽到馬非的聲音,愣了一下,急忙收住身形。她小心地漂移到馬非身前幾十米的空中,說了一句什麼,馬非卻根本聽不懂。他很不忿這樣被人KO,瞪著天空的女孩,吐著血沫嘶聲問道:“爲什麼!?”
女孩聽懂了馬非的語言。她頓了頓,飛快地降落到馬非頭頂一人高。忽然用馬非中文問道:“你是誰?爲什麼在這裡?”聲音清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