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真武王看著急速奔來的兩道血光,面色一變,舉手勒馬。
大旗隨風(fēng)烈烈,夕陽餘暉之下,剛剛轉(zhuǎn)過山坳準(zhǔn)備起勢的兩萬紅衣精騎,以及黑三千虎咆先登營銳士,全都停了下來。
這支兵馬似乎久經(jīng)戰(zhàn)陣,人馬精悍至極,從疾行到急停,宛如行雲(yún)流水,令行禁止,更沒有發(fā)出什麼聲音。
注意看的話,就能見到,馬匹四蹄全都裹著厚厚的布片,行走起來,根本就沒有什麼聲音。
[善戰(zhàn)者無赫赫之功]
在江南這片大地之上,世人都只知道靖海王姬長烈是難得的名將之才,卻沒人知道真武王姬長風(fēng)也會帶兵打仗,而且,其指揮水平,還十分厲害。
甚至比起姬長烈來,也不差分毫。
這一點,就從他親領(lǐng)兵馬,麾下士卒的表現(xiàn)就可以看得出來。
真武王身邊,騎在馬上的鳳元圖暗暗點頭,輕揮摺扇。
落後半步的虎威將軍許延宗眼中全是敬服之色。
他知道,自家主公不但是治軍領(lǐng)兵的能力要比靖海王強,一身武藝,更是把那位八王爺甩得連影子都看不到。
不過,此時這麼想,未免有些對死去的八王爺姬長烈有些不敬。
事實就是如此。
跟著真武王姬長風(fēng),從來就不用膽心吃敗仗,這些年來,他也從來不會做出任何錯誤的決定。
聽說,十七年前宮廷變故,真武王姬長風(fēng)立下了天大的功勞,差一點就登上了北面那個至尊至貴的位置。
只可惜,姬家老祖尚在,也容不得朝廷之中生出更多的亂子來,徒耗大離元氣,真武王也只能以示謙讓。
此是天數(shù),非戰(zhàn)之罪。
若是真的打起來,許延宗相信,以“真武”二字爲(wèi)名的王爺,定然會讓世人明白,姬家除了老祖之外,誰纔是第一高手。
想到這些年的隱忍,許延宗心中又有些激動。
這一戰(zhàn),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鼎定江南。
真武王終於決定站到前頭了嗎?
這一天,麾下衆(zhòng)將等得太久,也有些等不及了。
不過,真武王顯然就跟他想的不一樣,不但沒有繼續(xù)前行,反而有了折返的打算。
急速奔來的兩道血光,並不是其他人,而是柳家長老柳隨風(fēng),以及裴家長老裴東河。
這兩位可謂是十三世家之中,各自家族的底蘊所在,不到生死存亡,下重注搏大利的時機,是萬萬不會親自動手的。
此時出現(xiàn)在真武王的軍中,可想而知,他們的立場到底是什麼。
“東河先生是說,那陳平單人獨劍,並無部下跟隨,只是一劍出手,就斬破了你的鎮(zhèn)魂領(lǐng)域,還把你傷成這樣?”
真武王一步跨下玉蹄青獅子馬背,連忙迎了上去,扶著裴東河,眼神之中全是心痛,並且,急急招呼身旁的親衛(wèi),拿出最好的傷藥和補藥出來,給裴東河治傷。
江東裴家明面上是偏向朝堂玉京,是姬長壽麾下得力臂助,事實上,沒人知道,裴家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與真武王好得穿一條褲子。
暗地裡,幫著姬長風(fēng)不知做了多少事情,更是聯(lián)合了江東世族豪門,暗中蓄養(yǎng)兵馬,一旦有事,就傾力相助。
就算是拋開對方的家世不提,只憑裴東河身爲(wèi)裴家高層二長老,合一四境大宗師,就足以讓他禮待七分。
“老夫無能,著實低估了那陳平,風(fēng)雲(yún)榜一點也沒錯,潛龍榜上加的那條評語[霸氣無雙,不可力敵]原來不是在吹捧他,而是有些小看了。”
江湖名號嘛。
往往都有人互相吹捧著對方龍姿鳳表,驚才絕豔,天下無敵什麼的,一般來說,有這種評語的,真打起來,就會強中更有強中手,被人打成死狗。
還有什麼神威,狂龍稱號的,可能就是江湖三流小角色,統(tǒng)領(lǐng)一些山寨土匪而已。
實在是當(dāng)不得真。
但是,裴東河卻沒想到,這一次,風(fēng)雲(yún)榜上的評語稱呼,竟然是真的。
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說不可力敵,那就不可力敵。
想到陳平那一劍煌煌如日,無物可擋的神威,他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寒顫。
若說那不是劍,而是有人拔起太山扔了過來,他也是肯信的。
自己若非憑藉著三十年來,練成的一絲不屈之魂氣擋了一擋,此時可能早就被斬成兩截,甚至,被那神力所及,身上能不能剩下一塊碎肉,都是個問題。
[不屈魂氣]並不是什麼高深的功法,而是從浩然正氣之中領(lǐng)悟出來的一種保命秘技。
就是平日裡注重精神觀想,以數(shù)月之功,凝一絲護體魂氣,可以免役一次必死攻擊。
只要對方的攻擊不超過大境界,沒有強到尊者那種改天換地般的攻擊層次,他就能保自己短時間之內(nèi)不死。
一個照面之間,就把自己這種保命後手,給逼出來。
裴東河此時被真武王拉著手噓寒問暖,一時之間,就感覺麪皮微微發(fā)熱。
實在是有些丟人了,當(dāng)不起對方的這份禮遇。
不獨裴東河,柳隨風(fēng)更是難過。
如果說裴東河傷得很重,沒有十天半月,恢復(fù)不了自身所受到的傷勢。
那麼他呢,把自己花費三年時間心神祭煉的一段替命柳木給用掉了。
三年心血祭煉倒也罷了,那三百年火侯的柳木,可真的不太好找,每次用去一塊,他就要肉疼許久。
由於那塊替命柳木之上傾注的精神力量太多,被斬殺一次之後,他的精神此時仍舊萎靡,看得出來,戰(zhàn)力大降,已經(jīng)不能再戰(zhàn)。
更別說,兩人剛剛用過血遁之術(shù),元氣虧損得極爲(wèi)厲害。
一身本事,十成裡面,能保留三成就算不錯。
看到這兩人的慘狀,真武王心中一沉,面色微微陰沉,又有些擔(dān)心另外一人:“彤雲(yún)道兄,也不知到底如何了?只希望他不要出事吧。”
這些世家也好,門派也罷,支持自己可謂不遺餘力。
但那只是限於錢糧和一般的兵馬同,對於派出真正的底蘊,卻有些剋制。
並不是他們不想派出最厲害的高手前來爭龍。
而是擔(dān)心損耗太多,傷了底蘊之後,自家勢力,地位不保。
無論是在哪個年代,什麼情況下。
自身有著實力,能掌控刀槍,纔有話語權(quán)。
否則,就算雙方感情再好,說起話來,也沒什麼用處。
反而要時刻擔(dān)心,被人一口給吞掉。
所以,這些高手出動是可以,萬萬損失不得,否則,後患無窮。
真武王深深明白這一點。
隨著他的視線求救一般的看向鳳元圖,就見到這位自顧扇著鵝毛羽扇的星冠書生,輕輕的搖了搖頭。
“聽兩位先生先前所言,彤雲(yún)真人似乎打出了真火,頗有假戲真做,想要真的斬殺清竹仙子的意思?”
鳳元圖心思何等細膩,單從裴東河與柳隨風(fēng)兩人寥寥數(shù)語的描述中,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
突襲開始之時,就連清竹身邊的侍女小魚,都差點給一雷打死。
更是連出辣手,紫雷領(lǐng)域都用了出來,逼得方清竹用掉了護身玉佩,吐了幾口鮮血。
這哪裡像是在做戲?
“正是如此,以柳某觀之,彤雲(yún)真人逼迫甚急,那清竹仙子果然如預(yù)料一般的,想要尋找安全所在,直往天星遺蹟而去……”
柳隨風(fēng)說到這裡,聲音就微微一頓。
他們柳家在外界看來,名聲並不算太好,覺得柳家左右逢源,與北周走得也有些近。
但是,世人卻不知道,那只是一場戲。
論及演戲,柳隨風(fēng)可以說深得其中三味。
但是,先前有那麼一刻,他真的感覺,那彤雲(yún)老道似乎並非在做戲,而是真的想要殺了方清竹。
本來也不太確定,此時見到鳳元圖慎重其事的問話,他心中也是咯噔一聲,解釋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
‘莫非這彤雲(yún)老道多年潛伏在姬長烈身邊,與那位花花浪蕩王爺,倒是生出了幾分真正的親情。看著年紀大了,就真的想要把方清竹斬殺,引來南海紫竹林的雷霆報復(fù),把興慶府以及陳平整個抹去,替姬長烈陪葬?’
想到這裡,柳隨風(fēng)豁然一驚,猛然轉(zhuǎn)頭望向一旁立著如螻囉,十分不起眼的潛龍榜第四牧元真。
不會是這傢伙也在跟自己這些人演戲吧?
‘難不成,神霄劍宗兩頭下注,算計各方……’
心裡轉(zhuǎn)著這個念頭,柳隨風(fēng)眼波微斂,卻沒有真的表現(xiàn)出來。
鳳元圖似乎看出了什麼,倒也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只是自顧自的嘆道:“方清竹當(dāng)然是殺不得的。當(dāng)年青葉仙子遇害之後,沒過三日,那頭黑熊出現(xiàn),滅了吳王基業(yè),打出一座青葉湖,神威凜凜。
這倒不是最讓人驚嚇的,聽說,事後曾經(jīng)慫恿吳王算計青葉仙子的那兩個世家子,雖然提前找個藉口逃出了千里之外,仍然被人逮住,拔了皮抽了筋,哀號三日才死。
他們兩人的家族,也在隨後的黑能暴怒之中,被碾成平地。”
鳳元圖說到這裡,眼神不經(jīng)意的掃過牧元真,繼續(xù)又道:“因此,方清竹可以死,卻不可以死在與咱們有關(guān)係的任何人手裡,否則,後患無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逃都沒法逃。”
海外三仙島千年以降,但凡出世,就是高高在上,幾時跟人講過道理,論過短長。
一旦觸怒他們,真的是後悔都沒有機會。
伏波島聽說出了事情,島上已是空無一人,也不知去了哪裡,倒是不用多去擔(dān)心犯到他們手裡。
可是,南海紫竹林,卻是號稱海外三仙島之中,實力最強,最是神秘莫測,此次用計招惹清竹仙子,已是在閻王爺跟前跳了一支舞,哪裡敢動真格的。
真武王面色也是陰晴不定,心裡暗罵那彤雲(yún)老道,心想差點就被那傢伙給坑了。
不過,畢竟身處高位已久,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還是修練得很到家的。
他笑了笑,就道:“元圖先生謀算精妙,決勝於千里之外,從蛛絲螞跡之中,早早的就算到方清竹必然心有所圖,從而定下此策,讓她得償心願,找到寶圖。
然後,被逼急了,她不得不跑進天星遺蹟……一是機緣,二爲(wèi)避險。元圖先生對於人心變化,掌控入微,本王實在難及萬一。”
“王爺過譽,但凡行策,最忌行險。老夫此策多有不確定之處,卻也算不得高明。
只不過,似乎上天也站在王爺這裡,有天命相助,局勢的變化,正合我等心意而已。”
“哈哈哈……”
兩人相視一笑,君臣相得。
“軍師果然是明見萬里,只要清竹仙子進了遺蹟,想要搏取機緣,那麼,陳平此人,就必然入局,他是不想進去,也得進去。
一旦陳平進去,再想出來,就很難了,主公輕輕鬆鬆,就已除此大敵,再揮軍直下,江南可平,此事如此順?biāo)欤蛔屘娈?dāng)年。”
虎威軍統(tǒng)領(lǐng)許延宗向來是個知情識趣的將軍。
若不然,他也不會青雲(yún)直上,這麼些年來,與真武王姬長風(fēng)的小舅子謝道成兩人統(tǒng)領(lǐng)虎威軍和龍驤軍,地位穩(wěn)固無比。
此時吹捧起來,表情之誇張,眼神之震驚,簡直是讓人打心眼裡舒服到骨子裡。
對鳳元圖的吹捧倒也罷了,這位軍師向來號稱算計幽微,明悟人心,用計設(shè)謀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說他再多好話,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但是,真武王姬長風(fēng),一直以來,常常以太祖舊事,時刻警醒自己。當(dāng)然,也是想著有那麼一天,仿太祖之行,由南統(tǒng)北,鼎定天下。
雖然開國之祖的名頭,已經(jīng)是沒法拿了,但是,中興之主的名頭,其實也算不錯。
至少,比起姬長壽的名頭要好上百倍不止。
那位,可是被民間數(shù)萬萬百姓,罵成昏君的存在。
跟他比,還真是自討沒趣了。
“陳平此人出道以來,可以說,步步爲(wèi)營,按理來說,不會中得此計。但要怪,就怪混元宗那些迂腐的老道士吧。
那些道士,竟然學(xué)著世俗儒生爲(wèi)尊者諱那一套,並沒有把五代掌門韓林當(dāng)初闖過天星遺蹟?shù)恼嫦嘤涗浵聛恚故呛莺莸目恿岁惼揭话选!?
真武王聽得高興,笑呵呵的說道。
他有心天下,對於同在江南,離著右京陪都不遠的興慶府,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也曾埋下不少暗子。
混元武館作爲(wèi)一個不大不小的勢力,當(dāng)然也不例外,其中有著眼線。
對於混元宗美其名曰,聲稱韓林當(dāng)初是因爲(wèi)想要踏破前路,自創(chuàng)功法,從而精神錯亂,倒行逆施的說法,就有些哧之以鼻。
什麼自創(chuàng)功法,就憑他?
神武境是那麼好突破的嗎?
再多給他幾個腦子。
若是真的能無中生有,自個創(chuàng)造出神武境功法,他韓林還用得著當(dāng)初冒險去天星遺蹟闖蕩搏命。
事情的真相很簡單,皇家書庫裡,其實有著記載。
當(dāng)初混元宗五代掌門韓林,以及清微派清寧道人,以及法相宗圓通老和尚,還有大離宗室姬雲(yún)修等人,結(jié)伴同時進入遺蹟。
三天之後,這些人出得遺蹟。
聽說,漠北那位金剛宗高人還沒出了斷魂關(guān),就當(dāng)場暴斃,七竅流血,筋骨盡碎,死因奇異無比。
而法相宗的圓通老和尚好一點,撐了三個月之久,於禪房之中坐化,臨終前大叫三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事後,法相宗把消息掩蓋了下去,也不知那老和尚到底明白了什麼東西。
而皇室這邊的姬雲(yún)修,卻也沒好到哪去?
他急忙安頓家小,並且,四處尋找聖元果、清心竹等一些寶藥,足足撐了五個月,留下一步幹陽素心功,就此與世長辭。
但是,這位倒也不是什麼愛面子的人,畢竟出身皇室,從小就在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下長大,麪皮早就不當(dāng)回事。
臨去之前,他把自家孩兒姬長明叫到身邊,說了當(dāng)初遺蹟之中的一些隱秘,並且,還留下一本書冊。
後來,這本書冊被收入皇家藏書樓三樓之中,非宗室不能翻閱。
真武王姬長風(fēng)年輕那會,壯志豪烈,敏學(xué)篤行,在皇家藏書樓三樓看過此冊。
當(dāng)然,也明白那些前往天星遺蹟中的當(dāng)世高手,爲(wèi)何一一離世,沒有一人倖免。
“那就是一個坑啊。”
每每想到此事,真武王都十分唏噓。
天星遺蹟之中,當(dāng)初那批人,收穫還是有的,無論是拿出來的武功心得,還是秘技圖譜,全都強得令人心驚。
就不說七星步、七星劍等、大日炎陽功等武學(xué),就說機關(guān)之術(shù),就已是妙到毫巔。
鳳九淵從遺蹟出來之後,撐了兩個月十三日,留下了一些東西和圖譜,就闔然長逝。
死的時候,聽說十分痛苦。
但他的冒險,並不是沒有價值。
自那以後,鳳家憑藉著這些圖譜,製作機關(guān)傀儡,神兵利器,一時之間,富到流油……
當(dāng)然,後來鳳家破滅,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這裡面的隱蔽,鳳元圖最有發(fā)言權(quán)。
他也正是因此,深恨元貞帝姬元壽,肆要將他拉下皇帝寶座,把他的頭顱當(dāng)成溺器。
想當(dāng)初,鳳家對他姬元壽還不好嗎?
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兵甲傀儡,盡皆供應(yīng),結(jié)果呢,最後竟然被人當(dāng)豬殺了,族滅。
此仇不可戴天。
鳳家的仇已經(jīng)很久遠了。
此時再提起來,鳳元圖仍然眼中泛起血絲,他沉默了一下,笑道:“因此,但凡有著傳承,消息靈通的家族,都不會有人想著再去天星遺蹟之中冒險。
當(dāng)初混元宗韓林,算是活得最久的一個,還把七星劍法融入了混元金身法之中,悟出了[劍罡同流]妙法,實力一時大進。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能解決損傷的靈魂問題,因此只能等死。”
“那座通天塔,既是登天梯,也是催命鬼,知道其中兇險者,沒人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聽說,事後還曾有尊者斷定,遺蹟之中定然有著厲害寶物,或許,通天塔就是那件珍寶……”
說到這裡,鳳元圖就不再多說了。
許延宗聽得抓耳撓腮,忍不住就問,難道沒有尊者想要一探究竟。
“你怎知道沒有?”
真武王搖頭嘆息。
“不但是尊者,就算是……也沒能從中得到什麼結(jié)果,此事後來就不了了之。”
他拿手指,指了指天,說得含糊。
許延宗倒吸一口冷氣,再也不敢多問。
“若是陳平不進去,又該如何?”
“他會進的,以情動之,以利誘之,更有著他萬萬不想看到的嚴重後果逼著他,這個坑,他不想跳都不行。”
真武王姬長風(fēng)呵呵笑道,看向鳳元圖的目光,全是佩服之色。
是的,北文山,南元圖,一旦用計,那肯定絕妙毒計。
世上或許有大智慧之人,可以看穿此計,避過此劫,其中,卻絕對不包括陳平。
姬長風(fēng)有這個把握。
他笑得歡暢,剛剛說到這裡,耳中就聽得喀嚓一聲。
就見旁邊牧元真如喪考妣的慘叫一聲,手裡握著一個木雕,木雕已然裂開,碎成八塊。
“怎麼了?”
“師叔,已經(jīng)身殞。”
牧元真擡起頭來,眼中全是驚悚,這纔多久。
只是停下來,說了幾句話的功夫。
彤雲(yún)老道就已經(jīng)被陳平所斬殺,神魂俱滅。
他們都知道,神霄劍宗,有著獨特的法門,可以探知同門死活。
此時的牧元真,自然不會拿自家?guī)熓宓纳纴黹_玩笑。
那麼,方清竹到底有沒有進遺蹟?
陳平又會不會追進去?
局勢一下就變得不明朗。
“王爺,還攻城嗎?”
許延宗深吸一口氣,回首望了一眼這兩萬三千精銳,就有些不確定起來。
“等。”
真武王沉聲道:“多派斥侯,打探消息,此時萬萬大意不得。”
他此時想的,倒不是攻城偷襲興慶府,也不是心痛於彤雲(yún)老道的身死,而是心內(nèi)竊喜:“神霄劍宗死了一位大宗師,也不知那位玉霄尊者還坐不坐得住?
尊者不得干涉王朝更替的鐵律,已經(jīng)名存實亡,想必他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門下弟子,一個個的就這麼枉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