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媒體們對一個默默無名的球員如此“大動干戈”。主要是因為唐恩在和米爾沃爾的事情之后就宣布了“禁口今”,不允許任何球員和工作人員接受媒體們的采訪。同時球隊的訓練由開放式變成封閉式。別說記者了。就連球迷們都無法在訓練場邊找鐘愛的球員簽名了。
球迷們還好理解,為了球隊的成績。可媒體就不同了,你不讓他們采訪。就等于不給他們制造新聞的機會,不讓他們賺錢。英格蘭媒體競爭非常激烈。那些跑前方的記者們寫不出報道很可能就會失業。所以媒體都希望各家俱樂部能夠合作一些。
偏偏唐恩不了解其中的那些道道,他只是認為球隊現在需要安靜的氣氛。調整心態,準備接下來的一系列重要比賽。所以干脆宣布球隊封閉式訓練。沒想到反而得罪了原本還很喜歡他的媒體們,就連他新簽約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也跟著倒了大霉,連個人生活習慣都成了質疑他能力的借口。
這些媒體的文章唐恩都看了。對于一個新球員來說。面對這樣的質疑幾乎相當于滅頂之災了。因為他還什么都沒做呢。就已經先被徹底否定了。心理素質差點的可能直接就被淹死在媒體的口水里了。
可唐恩不著急,因為他發現伊斯特伍德平時訓練中并沒有表現出他受到了什么影響。要么就是這個吉卜賽人從來不看體育方面的報紙。要么就是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唐恩更傾向于后者。就憑這幾天他對這個吉卜賽人的了解。
為此,他把吉卜賽人放進了球隊出征光明球場的大名單里。如果時機合適的話,他會考慮讓伊斯特伍德上場。沒有什么比用實際行動反駁那些無知媒體們更好的方法了。
一月六日,比賽前一天早晨。諾丁漢天空中罕見的出現了陽光。這給提前來到訓練基地等待球員們的唐恩帶來了好心情。
客場比賽,球隊要在今天上午集合,然后集體坐車去桑德蘭,下午到光明球場進行適應場地的訓練,淮備第二天的聯賽。
在門口唐恩就看到了那輛眼熟的藍色拖車。它被靜靜停放在大門里面。唐恩循著訓練場外的小路望過去,看到遠處一人一馬正晃晃悠悠的向他走來。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訓練基地清晨的寧靜。
“早晨好,弗雷迪。”等對方走近了。唐恩舉手打招呼。
“早上好,先生。”弗雷迪從馬上跳了下來。把韁繩攥在手中,看來他的情緒很不錯。
“在這里的生活還過得慣嗎?”
“挺不錯的,這這里很安靜。沒有人打擾,我和瑟瑞姆都喜歡住在這里。”
唐恩點點頭:“那就好,生活上有什么困難就給俱樂部提。什么都能解決……呃,除了在空地上建馬廄。”
伊斯特伍德笑了。他拍拍黑馬的脖子,然后給它梳理著油光發亮的馬鬃:“它在寵物商店過的還好,我和瑟瑞姆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一家愿意收留它的。其它家都沒有那么大的地方。”
“晤。你說你是森林隊的球員。我想他們會更樂意的。”
“是的。先生。我說了,要不然那家店的老板還不愿意呢。”
唐恩嘿嘿笑了起來:“弗雷迪,等你在比賽中進了球。我想那個老板就要搶著和你再簽一份寵物喂養的合同了。”
話題很自然的就從生活瑣事轉到了比賽上。
“你看了那些媒體們對你的評價了嗎?”唐恩問。
伊斯特伍德點點頭。“都看了,沒什么新意。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話。”他又聳聳肩,有點不屑的說:“沒有任何證據表示我踢不好球。這場比賽我會上場嗎,先生?”
唐恩搖搖頭,老實說:“我不知道,要看比賽形勢如何。如果我們太久了還打不開僵局的話,我也許會考慮換你上場。我只帶了你一個前鋒。如果要做鋒線上的調整,只有你一個人可換。”
看到伊斯特伍德沒有說話了,只是在不斷撫摸自己的愛駒。唐恩問了一句:“能告訴我,為什么你在比賽前喜歡騎馬熱身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直很喜歡馬。也許騎著馬散步能夠讓我內心平靜下來、不再緊張吧。實際上也是如此,我從不為即將到來的比賽緊張。”伊斯特伍德說出來他的答案。唐恩相信這就是他為什么可以不斷進球的秘訣——一顆平常心。
不在乎有沒有記者關注,也不在乎媒體上的質疑。不在乎自己每周能賺多少錢,也不在乎住在旅行車里的生活是否寒摻。不在乎人們拿什么眼神看他。期待也好,失望也好。他從不去想這些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無數人每時每刻都在在乎自己得到了多少。結果他們失去的反而更多。伊斯特伍德。這個單純的吉卜賽人只想踢球。于是他得到了自己生平第一份職業合同。
想到這,唐恩對他說:“弗雷迪,你己經知道球隊里面有關我的傳言了吧?”唐恩指的就是有關“森林隊主教練有預知能力”的傳說。歸根結底還是從伯恩斯的酒吧里面傳出去的。
“是指那個巫師傳言嗎。先生?”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呀,沒錯!我有預知能力哦!”
“比我們吉卜賽人算的還準嗎?”伊斯特伍德笑著反問。
“當然!弗雷迪,你以后會進很多很多球,拿到雙手都抱不過來的獎杯和獎牌。然后賺到很多錢。”唐恩故作神秘地說。“到時候你可以買一塊地。自己建個小莊園。蓋一座馬廄。每天都可以騎著馬跑個痛快。”
伊斯特伍德哈哈大笑起來:“多謝先生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假如我真的賺了那么多錢的話…”
“不不。不是建議。是預言,預言。你會成功的。我看人從不走眼!”說完唐恩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你回去吃早餐吧,球隊集合時間快到了。”
伊斯特伍德告別了唐恩。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在嘶鳴聲中縱馬離開了。
在唐恩身后。紅色的森林隊大巴車已經停在了俱樂部基地門口。
桑德蘭。光明球場。爆滿的兩座看臺中間夾著一塊大屏幕。上面清晰的顯示著參賽雙方、比賽時間、目前比分:
桑德蘭對陣諾丁漢森林、七十七分鐘,0:0。
球場內人聲鼎沸。盡管主隊目前遲遲打不開局面。但桑德蘭的球迷們依然在高聲唱歌為球隊加油打氣。這樣的場面唐恩在城市球場也見了不少。早就不再感嘆什么“英格蘭球迷素質高”了。
此時此刻,身穿23號球衣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正站在場邊。等待死球時間。
他將換下防守型中場歐根?波普,和加雷斯?泰勒出任雙箭頭、唐恩打算做致命一擊了。
年僅二十歲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在這一年里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出身西漢姆聯青訓營的他因為一次骨折,而前途盡毀。賦閑在“家”的他甚至只能去幫父親賣二手車,似乎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和妻子再生幾個孩子。然后住在大篷車里面。過著傳統的吉卜賽式生話。可他還是回到了球場上。但那只是沒有看臺,也沒有電視轉播的業余比賽。他希望證明自己還能踢球,盡管成為職業球員地夢想看上去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直到一個多月前的某天。一個男人找上門來。問他:“弗雷迪,你還想踢職業足球嗚?”他心中的夢想之火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這個男人是唯一相信他還可以踢職業足球的人,于是他加入了這個男人所執教的球隊,如今更迎來了代表球隊出戰的第一場比賽,盡管距離比賽結束只有不到十五分鐘了。
在一分鐘以前。那個男人把自己叫到跟前,讓他脫掉熱身背心,準備上場。沒有任何多余的話,他只告訴自己:“本質上來說,職業比賽和業余比賽沒有任何區別……所以接到球后多射門,不管你是在大禁區外面還是球門區里面。”
他嚼著口香糖,一臉輕松。看臺上那些桑德蘭球迷們的噓聲和歌聲嚇不倒自己,甲級聯賽第四的球隊也嚇不倒自己。因為,本質上業余比賽和職業比賽沒有任何區別,都在一樣規模的球場上進行。球門不會因為是業余的就大那么一圈,足球也不會因為是職業比賽用球就更沉重。
“諾丁漢森林隊做出調整,他們用剛剛從業余聯賽引進的前鋒弗雷迪?伊斯特伍德,替下了防守型中場歐根?波普。”約翰?莫特森很程序化的解說著這次換人,沒有看出來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唐恩教練希望加強進攻。他不希望空手回到諾丁漢。但是這次換人沒有任何值得我們期待的地方,一個斷過腿的只在業余聯賽踢球的前鋒……雖然我不認為唐恩教練是什么慈善家。但這個年輕人真的沒法讓人抱有太多期望。”他搖著頭說。
終于,森林隊獲得了一個前場界外球,第四官員再次舉起提示換人的牌子。
波普喘著粗氣跑下來。和伊斯特伍德擊掌之后回到了替補席。
現場廣播里一個男聲在播報著客隊的這次換人。主隊看臺上頓時響起一陣噓聲。并不是每個客隊球員都會享受到這樣的“待遇”,顯然0:0的比分不僅讓場上的桑德蘭球員變得急躁。也讓看臺上的“黑貓”球迷們心情很不好。
“滾回你那鄉下大蓬車里面去吧,吉卜賽人!”
“我們會再把你腿踢斷的!”
“業余聯賽的小子。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伊斯特伍德什么都沒有聽見。他跑向了邊線,準備接應隊友們的傳球。
森林隊的發球隊員故意拖延比賽時間。這引起了桑德蘭球迷們的不滿。光明球場內的噓聲更上一層樓。弗雷迪?伊斯特伍德就在這種震耳欲聾到足以致人心臟病發作的噓聲中接到了隊友們擲出來的球。
他從容接球,轉身,沒有一個人上來防守他。是的,誰會在乎這個初次登場,斷過腿的業余球員呢?他向中路帶球,依然沒有人上來對他進行逼搶。
唐恩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接到球之后多射門,不管是在大禁區外面還是球門區里面。”
于是他把足球向前稍稍一磕,左腳支撐身體略微后仰。掄起了那條曾經被踢斷過的右腿…身體仿佛一張繃緊的弓。在松手之后,猛地發出巨大的能量!
遠——射!
足球如出膛炮彈飛向球門,桑德蘭門將高高躍起。卻只撲到了足球掠過后帶起的風,在他身后。球網被狠狠掀起!
“EASTWOOOOOOOOOOOOOOOOOOOOD!!”莫特森猛地高喊起來。“天才的一擊!多么漂亮的進球!三十米的遠射!”
光明球場巨大的噓聲在這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所有人都被這腳射門嚇傻了!那些源源不斷吐著臟話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忘記了怎么才能合上。
進球之后的伊斯特伍德激動的沖向場邊雙膝跪在草皮上滑翔,在他身后,森林隊的球員們正向他撲來!
在場邊看著被隊友們壓在身下的伊斯特伍德。沃克興奮的在唐恩耳旁大叫:“托尼!你說的沒錯!他讓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讓桑德蘭人全都大吃一驚!”
唐恩反而沒有沃克那么激動,他只是站在教練席前面鼓掌。因為他早就知道伊斯特伍德能夠做到,他能進球。他還能進更多的球。
電視中在重放伊斯特伍德那腳三十米開外的遠射。莫特森興森的聲音還在繼續:“這是他上場之七秒鐘后的第一次射門!七秒鐘一個進球!在七秒鐘前沒有人知道他。現在請允許我向各位重新介紹一遍——女士們。先生們!這就是弗雷迪?伊斯特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