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劍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如果早一分,則會更加激起村民們的怒火,而此刻,在村民們被樑晨的頑強態(tài)度和喊話所打動,情緒已趨向冷靜時,他這一腳卻是起到了十足的配合威懾作用?
將樑晨勒在肋下的中年漢子轉到自己手裡,蘭劍只是輕輕捏了下對方的肘關節(jié),就讓這名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臉色大變,痛哼出聲,然後乖乖地停止了掙扎。?
“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面對面進行商談。通過正當途徑,提出你們的要求,這是法律給予你們的合法權利,但如果你們採用暴力手段,那麼這種原本的合法就會變成違法!”?
樑晨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他手持著喊話器面向著百多名村民,在他背後,就是縣委辦公大樓。而在大樓門口,包括縣委書記安國建,縣長李明揚在內的數(shù)名常委,以及縣委縣政府的工作人員們們個個臉上表情複雜,他們確是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公安局長竟會有如此的膽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硬是憑著一身的恢宏正氣將百多名情緒失控的村民們全部折服。?
“縣委安書記,李縣長和各位領導全都在這裡,大家可以選出幾名村民代表,向領導們提出自己的意見和請求……!”村民的反應讓樑晨心頭壓力緩解?不少,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發(fā)生的這場騷亂將會就此而終止。?
“鄉(xiāng)親們,別聽信他的話。這些當官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嘴上說的好聽,可手上還抓著咱們的人不放……!”人羣裡又有聲音挑唆著。?
“閉上你的狗嘴!”樑晨的聲音忽地提高,憤怒的喝聲透過喊話器震得人人耳中嗡嗡直響。這是從開始到現(xiàn)在,樑晨第一次鮮明表露出憤怒的情緒。他伸出一隻手,指向人羣中鬼鬼崇崇的身影喝道:“是好漢的就站出來說話,別像個孬種一樣躲在別人背後做些不要臉的勾當!”?
說著,樑晨指著蘭劍手裡控制的中年漢子,向村民們喊道:“大家可以來辨認一下,這個人,加上躺在地上的幾個,還有在你們身邊煽動造謠的人,他們是不是大家本村的村民?”?
聽樑晨一問,頭腦已經(jīng)漸漸變得冷靜的村民們頓時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地方。無論是被年輕警察抓的,還是被那個厲害的中年男人踹倒的,還有身邊幾個吵嚷最兇的,都是生面孔。起初大家都沒在意,因爲畢竟是兩個村的人匯在一起,難免有不認識的。但現(xiàn)在仔細一分辨,結果自然就出來了!?
“這夥人是哪個村的?是誰領來的?”村民們有些憤怒了,他們是想找政府解決問題不假,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願意讓別人當槍使。?
“我知道,是趙三子領來的!”一個興福村的村民著指著另一個年紀二十七八,流裡流氣的青年說道。?
“趙三子,你家的地在河套邊上,根本就沒被徵,你來湊什麼熱鬧?”有村民察覺不對忽然大聲問道。?
“大,大家夥兒一個村裡住著,我不也是想爲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出口氣嗎?”趙三子一邊臉色慌張地回答著,一邊縮著肩膀準備開溜:“既然大夥兒不領情,那我就先走了!”?
“你個混蛋還想跑!”村民們一擁而上,將想要溜走的趙三子牢牢圍住。而人羣中幾個鬼崇男人見勢不好,慌忙也向後邊擠去。?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百多村民在醒悟到他們受到了他人的利用,頓時怒火熊熊,不約而同地擁了過去,將想逃走的傢伙們圍了個結實在。有個拿棍棒的傢伙逃跑心切,慌亂中一棒打在了一個村民的腦袋上。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激憤的村民如潮水般涌了上去,將倒黴的傢伙按倒在地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不得不說,報應來的真快,剛纔還叫囂煽動村民們動手打人的幾個傢伙,轉眼之間就成爲村民們發(fā)泄怒火的對像!?
“鄉(xiāng)親們,大家冷靜一下!”這個時候,縣委書記安國建出場了,他接過秘書給他遞過來的喊話器大聲道:“鄉(xiāng)親們,我是縣委書安國建,搗亂的不法份子可以交給縣公安局的樑晨局長處理,現(xiàn)在,請鄉(xiāng)親們選出幾位代表隨我們到會議室,當然,如果鄉(xiāng)親們就想在這裡談,那也沒什麼不可以。樑局長有句話說的好,沒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我知道因爲前任領導班子的遺留錯誤,使鄉(xiāng)親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害,但請相信,新一任的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會及時糾正這個錯誤,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局面已經(jīng)被控制住,縣委書記,縣長以及常委們連忙趁熱打鐵,以無比誠摯的語氣向村民作檢討做保證。而百多村民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這些縣領導的誠意,推選出幾個村民代表走進了縣委辦公大樓。?
在縣委會議室,對於村民代表提出的合理要求,常委們表示完全接受。徵地補償款本來就應該如數(shù)發(fā)放給被徵地村民,這是毫無異議的。縣委領導們鄭重承諾,在春節(jié)過後,三月份之前,一定會將所有欠款發(fā)還給兩村村民。?
縣委書記安國建以極其認真的語氣向村民代表們說道:“如果到時鄉(xiāng)親們沒拿到錢,那麼,不需要鄉(xiāng)親們找上門來,我這個縣委書記親自到村裡給大家負荊請罪!”?
村民們畢竟還是質樸的,聽了縣委書記,縣長這麼多領導的保證,感受到領導們的熱情誠懇,他們的態(tài)度自然也就緩和了下來。?
縣領導與村民代表們在會議室談判,而在縣委辦公大樓外,樑晨與蘭劍將六個煽風點火鼓動村民暴動的罪魁禍首看了起來。樑晨用一隻手絹捂著額頭上的傷口,瞇著眼睛看著走過來的副局長鄧慶發(fā)和其他幾個警員。?
“局長,您還是趕緊去包紮一下吧,這裡交給我們看著!”鄧副局長臉上現(xiàn)出關切的神色,貌似很有誠意地說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鄧副局長如果真想幫忙,那就把這幾個傢伙銬回局裡關起來!”樑晨面無表情地說道。?
“沒問題!”鄧副局長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樑晨的態(tài)度,立刻讓幾個警員過來將這些傢伙們銬起,然後又向樑晨道:“局長,那我先帶人回去了!”?
樑晨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快給老子滾吧滾吧,省得在這兒礙老子的眼!?
鄧副局長押著幾個傢伙離開,而警員們卻是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年輕的局長一眼,個個神情很是複雜。無論什麼時候,好漢硬漢都是受人尊敬的,年輕局長的行爲讓他們那顆已經(jīng)麻木不仁的心重重地顫動了一下。?
“我得提醒你,像這樣的傻事兒不能再幹了。沒有人會一輩子都走運,說不準哪次你就把小命搭了進去!”蘭劍望著臉上佈滿血漬淤青的年輕男人,搖搖頭說道:“我真是不理解,你這麼拼命到底爲了什麼!”?
“因爲不想輸,不想丟人,不想被別人看不起!”樑晨露齒一笑,回答道:“死要面子的人似乎都這樣,明明心裡也怕,但關鍵時刻還得硬著頭皮往上衝!”?
“你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你已經(jīng)是總裁唯一的財產繼承人!”蘭劍用一種相當古怪的語氣說道:“與數(shù)百億財產比起來,這個小小局長又算了什麼?你沒必要把它看得那麼重!”?
“你這個說話的語氣,很像林總裁!”樑晨怔了一下,隨後微笑道:“也許是數(shù)字太大了,反而讓我感覺有些不太真實。對我而言,這個縣公安局長才是能讓我全身心投入,併爲之奮鬥的東西。別人贈予的,和自己通過雙手得來的,畢竟不一樣!”?
蘭劍眼中異芒一閃,卻是沒有再接話。?
而這時三五成羣聚在一起的村民們,正滿心忐忑地等待著代表們出來。有幾個離得樑晨與蘭劍比較近的,不時的將目光掃了過來。?
“大家放心吧,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樑晨向村民們投去微笑一瞥,揚聲說道。?
似乎感覺到這個年輕警察很特別,幾個村民猶豫了一下,然後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年長的村民道:“小兄弟,你真是咱們縣公安局的局長?”?
“我剛剛上任一個多星期!”樑晨笑著答道,他把捂住額頭的手絹收起,並從衣袋裡掏出香菸發(fā)給五個村民一人一支。?
“樑局長,我看得出,您是一條漢子!”一個小夥子接過煙,還不忘伸出大姆指讚了句。“只是,咱們縣的警察真不咋地,縣裡先不說,就說我們龍門鎮(zhèn)派出所,從所長到民警,個個和土匪沒什麼兩樣……”?
年長的村民忍不住咳了一聲,示意兒子說話注意一些。小夥子卻是嘴巴一撇,嘀咕道:“咳嗽也是土匪……!”?
樑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掏出火機給幾個村民點上,然後以很輕鬆隨意的態(tài)度與村民們閒話家常,而從中,他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