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陽茶坊的一個包間里,坐著一名長者和一名年青人,慢慢地品著茶,一邊談著舉報陸不平的事。
年青人問道:“您那封舉報信真能發揮作用?曾家輝會相信?真會有運作?”他盯著長者,眼神疑惑,有些懷疑這個主意的功效。在他看來,舉報信寫得雖然比較真實,但查證起來會有一定難度,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弄清楚的事,特別是那些故意加進去的內容,讓人摸不清虛實,曾家輝會不會看出其中的門道?
長者對這個問題沒有立即作答,他也沒有準確答案,呷了一口茶,反問道:“依你之見,舉報信對陸不平而言,算不算致命威脅?”盡管他自己沒有答案,做點高深莫測的考究樣子還是需要的,顯然年青人平常對他馬首是瞻,言聽計從。
年青人低頭深思了一會兒,緩緩抬頭道:“依我看,單憑這么一封信就想致陸不平于死地,顯然不現實。一是證據不足,查證有待時日;二是曾家輝來南陽時間不長,立足未穩固,也會顧慮重重,傷筋動骨的事,會讓他得不償失,他豈會冒然出手?”
打蛇不死,必遭反咬!
長者點頭道:“正因如此,我們不就是想利用這一點嗎?陸不平好歹也是南陽市的常務副市長,根深蒂固,會一點關系沒有?一點能量都放不出來?”
年青人仍然憂心忡忡,道:“我還是有些擔心?曾家輝對待陸不平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一是徹查、法辦陸不平,這樣也算他震懾其他人,慢慢站穩腳跟的重要砝碼;二是他借機拉攏陸不平,收為已用,平添一人助力。”
長者不以為然,道:“你對曾家輝了解嗎?他會容下一個貪贓枉法的常務副市長?據我所知,他的性格決定,他絕對不會拉攏…”
年青人道:“那豈不是幫曾家輝清除陸不平?而且,陸不平倒下去了,也會讓人發現他與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咱們是共同的利益聯合體,我們這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嗎?風險太大。”
長者淡淡的一笑,道:“陸不平要是那么容易讓人收拾,他還有什么利用價值,誰還在乎他的死活?”
“可他畢竟抗不過市委書記?”
“對,他是抗不了。可他又不甘心,你說他會怎么樣?”
“這….”年青人似乎有些明白了,臉上有了神采,道:“那您認為曾家輝現在最大的可能,是怎么對待他?”
長者抬了抬眼皮,道:“估計是打一板,留一板。”
“先迫其就范,慢慢收拾?”
長者似乎胸有成竹,肯定地道:“對,絕不會雷霆震怒般的下猛手,絕對不會。”
“嗯,那陸不平呢?”
長者沉吟半響,道:“按他的個性,一定會先示弱服軟,伺機而蟄,等緩過氣來,他就是一條咬人的毒蛇。”
年青人這才松了口氣,滿意的笑了,起身告辭道:“我這就打聽消息去,看看這封信有沒有效果。”說完出門而去。
這是一天以前的事情了。
…………
此時,曾家輝的辦公室里,市政府常委副市長邵軍破天荒的跑來檢討請罪。他一副做錯事的神態,道:“曾書記,規劃局是我分管的部門,出了劉玉平這等事情,我要負一定的責任,請你批評處理…”
“哦,是嗎?”曾家輝看了看邵軍,慢條斯理地道“要說責任嘛,大家都有。規劃局是你分管,你有責任;她違了紀,分管紀檢的同志有責任;他是政府職能部門,市政府主要領導有責任;她還是常務副市長的家屬,陸不平也有責任;同時,她也是南陽市委領導下的處級干部,我這個市委書記也難辭其咎啊。”他說了一大堆責任人,意思很明顯,誰都有責任,又不想追究誰是誰的責。
邵軍倒是一臉詫異,他有些迷惑,曾書記不是一向都違紀必辦、有責必究嗎?典型的嫉惡如仇型領導,怎么今天如此寬宏大量?繼續小心地道:“主要責任還是分管不力。”
曾家輝心中也有一絲奇怪,市政府的幾名常委,以前都是邀功諉過,現在也變成攬責,高風亮節起來了?他不信,耐人尋味啊。
這時不好深入追問緣由,問也白問,邵軍會告訴你:我是逗你玩?他慢得去想那么多,道:“如果你真這么想,這件事情你還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好在陸市長大義滅親,及時勸說劉玉平同志主動退房,又主動到檢察機關坦白補救,你今天又主動來檢討,看來南陽領導班子的思想覺悟都不低,南陽干部的主流還是很好的。這件事就這樣吧,希望下不為例就行了。”
“是,是!”邵軍一副嚴肅的態度,回答完后退出了市委書記的辦公室。
曾家輝看著邵軍的背影,搖了搖頭,不管他受何人所使而來?真正來的目的是什么?故布疑陣的用意何在?但有一點是可以預見的,那就是官場上為了自己的仕途,能賣的都賣,不能賣的也要創造條件出賣,就像邵軍這樣,他至少通過這種方式,能保住自己的常委帽子,或許更多的是為了其他….官場的利益需要最大化,南陽的水實深啊!
“曾書記,中午是到市委食堂吃,還是……”趙剛進來見領導正坐在位置上發神,不好通知下班,只好用這種方式提醒。現在的趙剛,已經能夠準確把握曾家輝的神態所透露的心思,他估計曾家輝正在為這兩天幾名領導頻頻到辦公室來的事作深入分析,出言提醒也是關心領導身心健康,更是盡秘書的本職。
曾家輝抬起頭來,哦了一聲,又看了看手表,道:“已經到下班時間了?今天上午過得真快啊,就去市委大食堂吃啊,順便看看職工們的伙食有沒有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