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看你有沒有原則性,有沒有那個膽量搬。
這也就是陸小東說的那個道理。
曾家輝冷哼一聲,說道:“這些人終究會后悔的。”
侵占國有資產,侵犯國家利益,多數人后悔了,但有些人還是逃過了一劫,也正因如此,才有那么多人存在僥幸心理,想賭一把,試一試運氣。
本命年要十二年才輪一回呢。
陸小東望了他一眼,輕聲的嘆道:“市長,國有資產監管存在漏洞,每時每刻都有國有資產在流失,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難啊……。”
“咦,小東,我覺得你有管理財稅的意識啊。如果讓你干個常務副市長,或者市長,肯定莫得問題吧?”曾家輝忽然開起了陸小東的玩笑。
陸小東汗了一把,“市長,你不會說我覬覦你那市長寶座吧?我可不敢,也不想。”
“不想就算了,敢不敢是另一回事兒。”
“真不敢。”
“沒出息。”曾家輝鄙視了陸小東一眼,擺手道:“言歸正傳,國有資產管理再難,也得想辦法攔住那些向企業伸手的人,尤其是那些廠長,這種吃里扒外的蛀蟲不除,遲早讓他們把家底敗完。”
毫無疑問,曾家輝所言“攔住”的辦法簡單而嚴苛!凡是官商勾結,侵吞國家財產的,一律苛以重刑,必要的時候,就像盧原嚴打一樣,逮他一批,就算不能徹底攔住,起碼也能起到殺雞給猴兒們看看的作用。
可是這話,也就是說說罷了。
真要做到,難!
當觸及到太多既得利益階層的敏感區域時,再強勢的官員,也是舉步維艱。不要說曾家輝現在只是一個地級市的市長,就算有朝一日,會當臨絕頂,也難以根除所有弊政。因為再大的官員,他也得依靠著無數既得利益階層來支撐他的政治體系。
為什么貪官層出不窮,怎么反貪也反不完?擺在那兒的事實。
所以陸小東才有那么一聲輕嘆,豈一個“難”字了得!
曾家輝輕輕舒了口氣,忽然有些意興闌珊。他在罵陸小東沒有出息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罵自己。無論是誰,當他發現自己準備為之畢生奮斗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夢想,都不免大受打擊,英雄氣短。
眼見曾家輝神情郁郁,作為他的知己好友,更是部下助手,陸小東自要給領導加油助威才是硬道理,他不由換了一張笑臉,“市長,我的眼光淺了些,有時難免悲觀了一點,但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盧原的國企改制肯定會掃除障礙,清除遺留問題,逐步邁上正軌的。”
努力總會有收獲。
曾家輝受陸小東的感染,深遂的目光看了看機場外的車水馬龍,“不管怎么樣,努力總不會白費。不能改變大局,總能改變局部。只要有改變,向好的方面改變,終究是好事。就像一枚小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雖然不一定能濺起大片水花,但還是能形成一圈波紋,并隨之擴散開來…。”
“嗯,市長你只要考慮好了,需要怎么做的事情,交給我們這些副手來辦吧,不抓一抓典型,好好治一治這些歪風邪氣,一個地方的發展勢必會徘徊不前。整治下來,就算做不到正本清源,起碼也能有效地震懾一下。”
曾家輝點點頭,說道:“盧原除了旅游環境繼續保持整治態勢,打黑除惡繼續進行外,下一個目標就是從冶金機械廠開始完成國企改制,等這事剖開了,一并提交結果,狠狠震動某些人一下!”
冶金機械廠的改制工作,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下家也找到了,不怕沒成果。
不然,今天還接什么機呢?
陸小東笑了笑,說道:“市長,您這腦袋也不比我們的大,怎么總會想到那么多的方?而我們似乎永遠搞不出你那么大的動靜出來。”
靠!
曾家輝愣了陸小東一眼,“你是這拍我馬屁呢,還是損我?是不是想說我腦中的歪歪想法多了,做事不地道……或者是想罵我是那什么狡猾狡猾的老狐貍?”
陸小東趕快擺手,“絕對不是,我是想表達你倒挺會抓時機的。市長,您真打算在盧原搞大動作?”
“不搞不行了,得下猛藥。”
陸小東呆了一下,神情便嚴峻起來,沉吟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事情需要好好計劃一下。冶金機械廠的事,不是那么簡單。陳自林就是這樣陷進去的。他不清楚,想吃冶金機械廠這塊肥肉的,不止韓青平一個人,應該還牽扯上某些領導。”
曾家輝的雙眼,頓時瞇縫起來。有沒有領導與冶金機械廠扯上關系,暫時不得而知。他嘴角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韓青平這個人是個什么情況?”。
“焦天宇的這個親戚韓青平,名字倒是響亮,經營冶金機械廠卻讓人‘蛋疼’,不過搞關系應該很有一手。據說沒有少往舟山省城跑,省里管企業改制的可是常務副省長袁清……。”
韓青平的關系,一點即透。
曾家輝點點頭,說道:“這個情況,陳自林也談到過。唉,可惜這個陳自林就那一副倔脾氣,他與韓青平的為人處事截然不同,越是有人讓他徇私,他越是不干,而且還死撐到底,最后也就…。”
陸小東也挺佩服陳自林的為人,“這個陳自林也是挺有個性的。可惜他知道韓青平與焦天宇的關系,以及與省上袁清有關,卻未必就知道袁清與黃維洋的關系。”
這句話,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
陳自林之所以倒霉,省里和盧原的某些人,敢于無視賀建國,原因就在于此。陳自林固然得到了賀建國的看重,卻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黃維洋與賀建國的密切關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賀建國調走后,黃維洋已經成為賀建國在舟山勢力的“代言人”,也難怪賀建國連陳自林的老婆任采妮的面都不見了。
陳自林和黃維洋,在賀建國心中的天平上,分量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偏向哪一邊自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