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對社會有什么要求?”
“關愛。”
“那對學校呢?”
曾家輝說到后面,語言已經很簡短了,顯然前面已經釋放了大量有感慨,“把一些簡單的心理學知識和法律常識以課的形式傳遞給學生,對癥下藥,更多的在預防。”
方世玉點頭,“您是覺得學樣要像醫院一樣,不但要治病還要預防傳染?”
曾家輝鄭重的點頭,道:“如果每個家長和孩子都能明白,任何心理問題都像人得感冒一樣平常就好了。”
“您這是指的社會態度?”
“學校也是社會的一個重要方面,而且是一個教育平臺,不僅僅在于讓學生認字,更要讓他們認知……。”
“您說得太好了,謝謝您!”
曾家輝見方世玉已經合上了筆記本,話題一轉,“方記者,以你多年的采訪經驗,怎么能與被采訪者做到最融洽的溝通呢?”
“我覺得主要是語言情感上的交流吧。”
“那有時像一些當事人他不想說,你怎么辦?”
方世玉不明曾副書記何以突然提到這個問題,小心的道:“任何人都有一個心理活動過程,我遇到有難處的被訪者,一般都會換位思考,這樣慢慢的就能進行溝通了。”
“換位思考?”曾家輝微微一笑,“那今天咱們能不能換一下位?”
方世玉一愣,“曾書記的意思是……?”
曾家輝再次一笑,扔了一根煙給他,“現在我來當記者,你來作被采訪者,咱們好好的聊一個話題,你看怎么樣?”
“哦?”
方世玉真還沒太感受過這個,先是興奮了一下,然后又有點不明所以,疑惑的道:“您是當真還是開玩笑?”這一個副部級干部也喜歡玩這種新花樣?也許……
“我像喜歡開玩笑的人么?”
方世玉看著曾家輝的面部表情,也認真起來,“您是有事要問我?”
曾家輝一收笑容,道:“你曾經寫過許多有關青基會的報道,我都看了,寫得很好,問題思考得很深入,看來你做過了大量的調查。所以,我想跟你好好談談,你就當我采訪一下你好了。”
“原來是這事。”
方世玉點上了煙,抽了一口,心情似乎沒有開始輕松了,道:“您問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下午已經說過這句了。”
“曾書記還記著?”
“當真。”曾家輝幽默的道:“你說過的話,雖然我不一定會報道出來,但可是記著呢。”
“嘿嘿!”
方世玉只能笑,知道不認真回答是不行的了。
曾家輝倒是比較注重渲染氣氛,真的從公文包時掏出了筆記本,拿著筆道:“方記者,你在報上曾說過一段話:黨中央一再強調,反對,決不手軟。作為黨的助手的團組織,其系統內部的難道就不該予以揭發和反對么?這話你自己還記得么?”
“記得。”
“還有一句,我對黨中央的反對希望工程案,仍然充滿信心。”
“我是說過,而且發表在了報紙上。”
以這樣的回憶方式接入話題,顯然已經把方世玉帶入了對希望工程的發展路子上,曾家輝這才道:“你反應了那么多問題,也引起社會的回應,談談你現在對希望工程的看法,你覺得我們的希望工程希望在哪里?最核心的問題是,深入談一下你對鄒小達涉嫌的調查和思考吧。”
“曾書記,能不能隱晦一點?”
“可以,干脆我不作記錄算了。”曾家輝把筆記本放到沙發上,看著方世玉道:“你就談談你從最初說的希望工程的希望在哪里開始吧。”
“好。”方世玉略作思索,然后才道:“其實從調查鄒小達問題到報道之后,我有兩年時間沒再追蹤這事,可沉默兩年之后,我又繼續關注上了希望,為什么還要說“希望”呢?其實我最初說話的背景,首先因為一宗案件。案件的主角是因為一位舉報者,因為他為鄒小達竭力證實貪污兩百萬元而陷身囹圄,判刑入獄,而且是死緩,不準申訴、減刑、假釋,不準接見律師與一切敏感人士。后來他與現在青基會的陸俊生一道向公眾提供鄒小達涉嫌的書面證據,旋即被鄒小達動用各種力量,以希望工程遭到恐怖襲擊為由,還加扣了一頂危害國家安全的大帽子。這是讓我義憤填膺而想站出來說話的一個重要原因。”
曾家輝點頭道:“這個我聽說過,但知之不詳。記得你在網上發表過網文……”
方世玉道:“是的。在我關注之前,諸多海內外媒體已持續報道希望工程及鄒小達自身存在的問題。當我得到陸俊生等人的檢舉證據,并歷經幾個月之久深入調查采訪之后,才發現事實遠比人們報道與料想的嚴重。為此,我曾經寫過《違規投資玷污希望工程》這樣的文章,準備在報上大篇幅刊登。可正當要見報之時,我們報社忽然接到有關部門的緊急通知,讓各新聞單位對希望工程的所謂問題一律不得報道。迫不得已之余,我就從網上發表了有關希望工程的希望在哪里一系列文章………。”
這些都有據可查,但歷程卻鮮為人知,此時聽方記娓娓道來,曾家輝的心情在沉重之余,也是格外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