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章這是家事!
駱朝陽有些著急地拼命向駱志遠使著眼色,生怕駱志遠年輕氣盛,觸怒駱老,直接導(dǎo)致事情無可挽回——若是如此,駱破虜父子就徹底失去了回返駱家的機會。
謝老皺了皺眉,剛要圓場幾句,突聽駱老冷冷道:“你來干什么?”
駱志遠淡然一笑:“回您老的話,我來謝家本是為了給謝爺爺針灸,至于見您,只能說是一次意外。您不要動怒,怒火傷肝,不利健康。如果您不愿意看到我,我離開便是。”
駱志遠說著,俯身不慌不忙地整理著自己的針灸皮套,然后收起放入包里,準備離開謝家。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徹底絕了向駱家求助的心思。
“小駱啊……”謝老勉強笑著,擺了擺手道,“我說駱老頭,你就不能改改你這個驢脾氣啊?話說當年破虜那孩子……”
“閉嘴!”駱老怒視著謝老,一字一頓道:“老謝,這是我們駱家的家事,我希望你不要攙和進來。”
“家事”嘛?謝老沒有生氣,反而眸光一轉(zhuǎn),微笑了起來。
駱志遠向駱老行了一禮,又向謝老恭聲道:“謝爺爺,我這就回去了,以后我來京,再來給您瞧病吧。”
說完,駱志遠心意已決,大步流星地向謝家客廳之外行去。
陡然間,聽駱老爆喝一聲:“你給我站住!回來!”
駱志遠停下腳步,回轉(zhuǎn)頭來笑了笑,“您老還有什么吩咐?”
駱老神色變幻,陰沉不語。
駱志遠也默然不語,靜靜等待著。
良久,駱老才聲音嘶啞冷冷又道:“你爸爸這個孽障自己不敢來見我,就讓你來了?”
“呵呵。”駱志遠笑著,卻是沒有回答什么。他知道駱老還有話要說,就還是等待著駱老繼續(xù)說。
“過了這么多年,你爸爸終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所謂覆水難收,他就是現(xiàn)在認錯,也晚了。”駱老的聲音慢慢變得平靜下來,揮了揮手沉聲道:“人,必須要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誰都不能例外。”
駱志遠搖了搖頭,“當年的是是非非,我不知道。我爸爸究竟做錯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您說的是我爸跟我媽結(jié)婚的事兒,那我可以說,只有創(chuàng)傷、沒有對錯。他當年或許傷害了您,但反過來說,我媽媽也沒有做錯什么,她也不該受到傷害。20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只能說,您老且放寬心懷保重身體頤養(yǎng)天年。我想,不管我爸是在安北還是在京城,都會祝福您老的。”
“你是說我錯了?”駱老目光懾人,盯視著駱志遠。
駱志遠啼笑皆非,他此刻已經(jīng)不生氣了,他覺得這老頭實在是太剛硬、太難以溝通了,這樣的脾性,難怪當初會在盛怒之下把父親“逐出家門”。
“您沒有錯。站在您
的角度和立場上,我爸爸是錯了,而且是錯得一塌糊涂。但正如您所言,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責任,我爸既然選擇了這么一條路,那他就必須要為我媽和我們的家庭負責到底。所以,站在我的立場上,我爸也沒有錯。”
駱志遠笑了,“時間能改變一切,也能帶走一切。以前我們認為錯的東西,現(xiàn)在看來不一定是錯的;以前我們堅持不肯放下的東西,現(xiàn)在證明都可以放棄。改革開放前幾年還在爭議還在討論,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既定事實。蘇聯(lián)老大哥一年前還是強盛大國,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向解體。幾年前大多數(shù)人看不起美帝國主義,但現(xiàn)在出國定居美國的人越來越多。幾年前我們還在憑票供應(yīng)物資和糧食,但現(xiàn)在市場上商品應(yīng)有盡有……”
“包括您在內(nèi)的一大批老一輩人,撥亂反正,把我們這個泱泱大國領(lǐng)上了一條正確的發(fā)展道路,富國強民的復(fù)興之路。治大國的決策如此英明,可在這點小事上您又何必跟一個小輩一般見識?老人家,如果您一定需要我爸承認錯誤才能消氣,那我替我爸給您叩首認錯如何?”駱志遠心態(tài)放松之下,侃侃而談,邏輯鮮明層層推進,既有“大義公理”,又不失后輩的禮數(shù)分寸,這番話說的很有水準。
最起碼,說得謝老和駱老心里感覺很舒服。
謝老哈哈大笑,望著駱老道:“聽見沒有?駱老頭,這孩子說得多好!當年就算是破虜犯了錯,你又何必這么多年揪住不放?何苦呢?”
駱老的眸光微有柔和,但神色照舊肅然。他冷視著駱志遠,淡淡道:“嘴皮子倒是不錯,跟你爸一個德行。”
說著,駱老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謝老張了張嘴,又無奈地閉上。
駱朝陽察覺到駱老向自己投來陰沉的一瞥,心頭畏懼,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
駱老站在謝家別墅的門口,神色沉凝。聽到身后腳步傳來,他淡漠道:“朝陽,你一會給我問清楚,他到底是來京做什么,別讓人家說我們駱家人無情無義,都是一些冷血動物。”
駱老這番話雖然是硬邦邦地,但聽見駱朝陽的耳中卻是狂喜。駱老既然有此話,說明他對駱破虜并非徹底無情,否則,以駱老的性情,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駱朝陽心里歡喜,嘴上卻是恭謹?shù)貕旱吐曇舻溃骸叭澹乙呀?jīng)問清楚了。破虜在安北市的成縣干副縣長,因為受到一個案子的牽連,被紀委雙規(guī)了……”
駱朝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駱老的臉色陰沉得嚇人,而望著自己的眸光更是隱含雷霆,駱朝陽囁嚅了兩句,不敢再往下說了。從小到大,駱老就是駱家的天,他這個侄子從來都是噤若寒蟬,不敢有任何忤逆,哪怕是一句話都不行。
“混賬東西!丟盡了駱家的臉面!”駱老大步走向自己的車,聲音無比的冰冷,“你帶他回來,我親自問他,別在人家家里丟人現(xiàn)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