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秘癥狀改善,其實還不是埃米爾院長最興奮的,讓他更振奮的是雄風再振有了某種可能。
埃米爾對駱志遠的態度更加熱情,他吩咐薩米爾汗親自為駱志遠安排公寓和在醫學院開設講座的事宜。
駱志遠在醫學院的教師公寓里住下,一個清雅的單間,卡特里娜親自為他清理了一遍,盡量按照華夏人的生活習慣為駱志遠重新布置房間,還去幫駱志遠去購買了一些生活日用品。
安頓下之后,當晚,埃米爾院長邀請駱志遠參加他的家庭聚會,出席聚會的還有醫學院的一些教師和蒙麥大學其他學院的師生。而隨后,也陸續有住在同一個教師公寓的醫學院的其他青年教師來拜訪駱志遠,讓駱志遠應接不暇。
雖然有些不勝其煩,但也算是給駱志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多數的印國人還是非常友好的,尤其是在蒙麥大學這種學術文化氛圍濃重的環境內,他所接觸到的印國人沒有排外心態。
當然,大學的氛圍與社會的氛圍還是有差異的,駱志遠心知肚明。
卡特里娜也忙著去自己所在的人文學院報道,辦理入職手續。因為她要在一段時間內為駱志遠充當向導和翻譯,所以人文學院那邊暫時也沒有給她安排課程。
埃米爾院長的便秘之疾,在駱志遠連續兩天的針灸調理下,癥狀大幅改善,痊愈有望。埃米爾非常興奮,作為院長,有他在醫學院的力薦和宣傳,駱志遠這個東方中醫訪問學者即將在學院開設中醫針灸講座的消息漸漸傳了開去,引起了一定層面的關注。
只是中醫對印國醫學院的學生來說,實在是太陌生太形而上,議論的人多,但真正感興趣的人并不多。因此,在10月26日駱志遠第一次專題講座當天,報名來聽講座的人寥若晨星,屈指可數,只有區區五人。而這五人中,除了薩米爾汗之外,有兩人是卡特里娜在大學的新朋友,看在卡特里娜的面子上過來捧場。
換言之,真正報名并到會的學生,只有兩個人。兩個女學生,她們之所以到來,也主要是對駱志遠本人感興趣,想要看看所謂的華夏中醫大師究竟是何方神圣。
駱志遠在卡特里娜的陪同下走進報告廳,望著空蕩蕩地坐席,卡特里娜表情尷尬。她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掃了駱志遠一眼,見對方神色沉靜腳步不疾不徐,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講座遇冷,在駱志遠看來并不奇怪。中醫在印國并無受眾,不受歡迎太正常。
但他深信中醫針灸的巨大魔力,只要有兩個聽眾,那么,日后他就有把握爭取到更多的學生來聽課。
薩米爾汗目光復雜地望著一路走上講臺的駱志遠。盡管他對所謂的中醫針灸不以為然,但養父埃米爾的實例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改變歧視的心態。只是他心里還是存疑,此番抱著存疑和見識的目的來聽駱志遠的講座。
駱志遠入座,卡特里娜作為翻譯和助教也入座。
駱志遠起身在題板上寫下了中醫針灸四個大字,由卡特里娜書寫上了印文版本。
駱志遠抓過話筒朗聲道:“我叫駱志遠,來自華夏,這一次來蒙麥大學醫學院做訪問學者,本著中印友好和醫學交流的原則,我將在這里舉辦10期的中醫針灸講座,每周一期。”
“首先,歡迎五位的到來。實事求是地講,能有5個人來聽講座,已經讓我非常驚喜了。我本來今天已經做好了一個聽眾都不到場的思想準備了,可結果還是不錯。感謝大家的捧場,接下來,我會簡單闡述一下中醫和針灸,好讓大家有一個直觀的綜合的面上的認識。”
駱志遠說到這里,等待卡特里娜翻譯。
卡特里娜翻譯過程中,場下的五個人忍不住輕笑起來,覺得駱志遠挺有幽默感,也很有風度。
“什么是中醫呢?簡而言之,就是華夏國的傳統醫學,是研究人體生理、病理以及疾病的診斷和防治等的一門學科。它承載著我國古代人民同疾病作斗爭的經驗和理論知識,通過長期醫療實踐逐步形成并發展成的醫學理論體系。中醫學以陰陽五行作為理論基礎,將人體看成是氣、形、神的統一體,通過望、聞、問、切,四診合參的方法,探求病因、病性、病位、分析病機及人體內五臟六腑、經絡關節、氣血津液的變化、判斷邪正消長,進而得出病名,歸納出證型,制定汗、吐、下、和、溫、清、補、消等治法,使用中藥、針灸、推拿、按摩、拔罐、氣功、食療等多種治療手段,使人體達到陰陽調和而康復……”
駱志遠只能照本宣科,這些關于中醫的理論概念,由不得他來篡改。
因為涉及專業術語,卡特里娜翻譯起來有些吃力,而底下那五個人也聽得非常枯燥,意興闌珊。
駱志遠見狀,笑了笑,向臺下道:“哪位有些小疼小病的,可以上臺來,我現場針灸一番,身教勝過言傳,療效遠遠比我在這里賣弄口舌更立竿見影。”
卡特里娜翻譯完,臺下那個膚色略黑的女生大著膽子起身走上臺來。她用英語說著自己的情況,大概意思就是脖子疼痛難忍,不敢扭頭。
駱志遠點點頭,示意女生坐下。
女生滿腹狐疑地坐在駱志遠的對面,任由駱志遠伸手過來捏住她的脈門,屏住了呼吸。
駱志遠微笑:“你不要太緊張,放松一點。深吸氣、呼氣,連續五次。”
女生依言做了,神色漸漸放松下來。其實她也不是害怕還是擔心什么,而是對駱志遠的診脈動作不習慣,感覺別扭而已。
駱志遠片刻后松開了切脈的手,輕笑一聲:“你是因為晚上睡覺著涼,落枕了。這是小毛病,我可以給你下一針,立即止痛。不過,除此之外,你還有痛經的毛病,如果你信得過我,可以每天來找我針灸一次,連續一個療程,基本可以痊愈。”
卡特里娜翻譯過去,女生有點訝然,旋即欣喜地微微點頭。她的確有痛經的毛病,駱志遠能診脈得知她的隱疾,顯然是有“兩把刷子”,這讓女生感覺很意外,對接下來的針灸充滿了期待。
在卡特里娜的幫助下,駱志遠現場在這名叫樸雅卡的女生頭上取穴下了一針。眼見駱志遠將一枚明晃晃金燦燦的針刺入樸雅卡的頭部,不要說臺上的樸雅卡本人,臺下的薩米爾汗幾個人,就連臺上的卡特里娜都心里忐忑不安,緊張之極。
樸雅卡本來非常害怕,但她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駱志遠手上的金針。她瞬間發覺,駱志遠入針只是微有異樣感,毫無想象中的巨大痛苦,忍不住歡喜地睜開了眼睛。
駱志遠輕輕捻動金針,微笑:“你扭扭脖子,試一試。”
樸雅卡試探著向左扭了扭脖子,發現原本的異樣和腫痛蕩然不存,扭動地非常靈活一如正常,大喜道:“好了,竟然真的好了呀。”
駱志遠笑著搖頭:“還沒有,你稍等片刻。”
駱志遠說話間,又在對稱的穴位上下了一針,再次捻動金針,一股酥麻的電流感傳遍全身,雙腳腳心部位似有兩股寒氣涌出,樸雅卡忍不住發出舒服是呻吟聲。她旋即為自己聽起來有點****的呻吟聲感到臉紅,立即閉住了嘴。
駱志遠笑著揮動雙手,取下了兩枚金針,示意樸雅卡起身。
樸雅卡輕巧地轉動著自己的脖子,歡喜地向駱志遠行禮致意,然后飛快地走下臺下。
臺下,響起了一陣掌聲。雖然掌聲輕微,但還是蠻熱烈的。
薩米爾汗站起身來,凝望著臺上的駱志遠,目光中滿是驚訝。他認識樸雅卡這名女生,知道她不可能是駱志遠的“托兒”,埃米爾的實例和駱志遠現場為樸雅卡施針證明,駱志遠的中醫針灸還是有其可取之處的。
薩米爾汗似乎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但他是一個非常固執和驕傲的人,要他當眾承認自己的錯誤,幾乎是不可能的。同時,還是有些懷疑。
想到這里,他在臺下大聲說了幾句,翻譯成中文大概意思就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印國有些巫師也能做到。
卡特里娜翻譯過來,駱志遠聞言輕笑一聲:“薩米爾汗先生,首先呢,我不是巫師,我的針灸術是有醫學理論根據的,不是裝神弄鬼。小打小鬧當然不值一提,不過,中醫針灸可不僅能治小病。如果薩米爾汗先生還有存疑,日后我可以繼續跟你交流。”
卡特里娜在臺上用中文小聲道:“駱,不用太跟他計較,這是一個固執的人,很頑固,不用理會。”
因為沒人可以聽懂中文,所以卡特里娜說得也沒有顧及。
駱志遠笑笑:“無妨,有懷疑是正常的,我只能說,中醫針灸經得起質疑,也不怕臨床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