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自然有辦法對付。好了,蕭叔,你好好照看蕭林。自己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望了一眼麻蛋,只見麻蛋飛速上前,扶著我走了出去,背后又傳來了蕭棋的咳嗽聲。
門口的樹下,蕭靈霜焦急地等待著,見我出來,問:“蕭關(guān),我弟弟怎么樣了啊?”我打趣地說:“蟲王出手,自然不在話下,你弟弟已經(jīng)睡了下去。”蕭靈霜伸手就打,說:“真是拿你沒有辦法了。”
我臉色一變,忽問:“你站在屋外,看清楚剛才屋頂上的人了嗎?”蕭靈霜搖搖頭道:“那人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根本沒看清楚。”
蕭靈霜口直心快,一下子說了出來,倒不像說假話的樣子,看來她是真的沒有看出來。我心中不禁地懷疑,那人到底是不是郭七七呢,難道是我想錯了,白影根本就不是郭七七。
我道:“里面一切都好,你不用擔(dān)心。你弟弟和你父親都沒有大礙。”蕭靈霜嗯了一聲,剛要過來拉著我手,卻被麻蛋給擋住了。
麻蛋說:“男女授受不親的,蕭姑娘你還是不要靠的太近,蟲王是要結(jié)婚的人。”蕭靈霜愣了一下,罵道:“你個破蛋,我是他姐姐,是要給他整理一下衣服的。”
我身子寒冷。一旦被蕭靈霜扶住。很有可能被發(fā)覺。
我與蕭靈霜又隨意說了兩句,由麻蛋扶住,飛快地離開了。蕭靈霜一臉困惑著看著我們離去。
走出了十幾步,一股困意襲來,我道:“麻蛋,帶我回去休息。我有些累了……你守在我的屋外。”
麻蛋眼睛一紅,問:“大哥,你不會是要……走了吧。”麻蛋原本說要死了,覺得死字不吉利,就改成要走了。
我哈哈大笑:“你真是破蛋。亂想什么呢。我只是有些勞累,想去休息一會啊,人沒那么容易死的。”
麻蛋一拍自己的腦袋,說:“也是啊。也是啊。大哥是不會死的,還要和小蛇一起生出小蟲王。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陽光照在我和麻蛋的身上,當(dāng)年佛陀也走在這樣的陽光中,一日看遍生老病死。我只是個凡人,看不穿也悟不透,如果過了今天我還能活下去,我只愿意平凡地活下去。
回到住處,巫女正靠著窗戶,看著陽光,卻沒有靠過去,目光憂傷地看著西邊,那是舊茶花峒的方向……
進(jìn)屋后,麻蛋怕我冷,在屋里面燒了一盆炭火,火苗旺旺地?zé)也]有睡在床上,搬來一把椅子,趴在桌邊,慢慢地睡了過去。
不知不覺之中,感覺自己慢慢就變老了,又在不知不覺之中,夢到一片鮮花叢中,一個赤腳的假小子正在奔跑,我追了上去,趕上了假小子,兩人就在草叢上飛快地奔跑。
花叢一望無際,五顏六色的鮮花恍惚如同一個仙境。我們一直在奔跑,從清晨到傍晚,從春天到秋天,好像永遠(yuǎn)都不累,永遠(yuǎn)都不會停止。那假小子后來又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便背著他慢慢地走,四周的藍(lán)蝴蝶慢慢地飛舞起來……
那是一個很美的夢,我醒來之后,才想起那個赤腳奔跑的假小子就是小蛇,美夢如此短暫。我竟然在夢中度過了一生。
手臂都有些發(fā)麻了,忽然想到這一切都會消失,淚水不由地流了下來。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連日的奔波,整個人已經(jīng)十分消瘦,雙眼更是失去了神采。
我在等待什么呢?我將會錯失什么了?長久以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都過得太累了。明明是世界虧欠了我,而我背負(fù)巨大的責(zé)任,不斷地奉獻(xiàn)自己的生命。
我忽然看到鏡子旁邊,站著師父。多年不見的師父,和多年前一樣,依舊沒有改變。師父笑看著我:“蕭關(guān),你馴服先天蟲嗎?你馴服你的內(nèi)心了嗎?”
我不解地看著師父,道:“那只先天蟲早就被我送走了。我現(xiàn)在早就可以馴服先天蟲了啊。”第一先天蟲是火性,跟我一起呆了許久,被我送走后,我已經(jīng)有了馴服先天蟲的經(jīng)驗了,后來的土蟲老頭子被我打得服服帖帖。
師父搖搖頭說:“沒有,你還沒有馴服先天蟲,你還是沒有……蕭關(guān),每個人都是一只先天蟲,你馴服自己了嗎……”
鏡中的師父慢慢地消失了。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我回味著幻覺之中的話,我是否馴服了自己?好像沒有,好像永遠(yuǎn)都沒有。
門外響起了敲門上,是麻蛋傳來的聲音,叫道:“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去小蛇那邊了……”我收住心神,叫道:“好了,現(xiàn)在就出發(fā)了。”
我推門出來,發(fā)現(xiàn)巫女依舊靠在窗外,眼神還是不變,依舊看著西邊的天空,看著舊茶花峒的方向。
我問麻蛋:“我睡了多長時間了?”麻蛋說:“睡了半個小時。”我微微感觸,半個小時的夢境竟如一生漫長,而今日卻格外地漫長。
我與麻蛋一起,到了廣場上,叫上了陰九幽、麻金、麻銀,五人結(jié)伴去找小蛇。已經(jīng)是下午了,要去闖小蛇的關(guān)卡了。
一路上,我的心情激動,起伏不定,激動的背后卻藏著深厚的悲傷,可是我的悲傷,陽光無法曬化,也無人分享。
綠衣與老古早就等著我們的到來。
小蛇的閨房外面,十六盆蘭花擺成了四乘四的棱形圖案,要去屋里面,就必須經(jīng)過這些蘭花。
陰九幽喊道:“蟲王來了,蟲王來了,綠衣姑娘,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屋里面的綠衣應(yīng)道:“好了,知道了。過關(guān)了再說,沒過關(guān)就別想進(jìn)來。”綠衣的聲音很大,開了閨房的木門,悄然地走了出來,一雙眼珠子溜溜地轉(zhuǎn)動,狡猾得很,喜悅得很。
陰九幽紙扇搖動,喊道:“怎么樣才算過關(guān)呢,但說無妨。我陰九幽別的不擅長,這猜謎語破題,還是很擅長的!”
綠衣哈哈大笑,說道:“這十六株蘭花花盆下面,藏著小姐一只鞋子,你們只有三次機(jī)會找到,找不到的話,那就拜拜了,不要進(jìn)來了啊。別怪我們冷酷無情!”
十六株蘭花花盆一模一樣,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有鞋子,也就是成功的可能性是十六分之三,不到四分之一的概率。
難道是老古相處這樣的捉弄人的辦法。綠衣站在門口,很是得意得踱著步子。巨來來扛。
陰九幽嬉笑一聲,道:“這有何難呢!”綠衣目光轉(zhuǎn)動,又補(bǔ)充了一句:“還有不能用什么蟲子,用什么蜈蚣一類的東西呢?”
陰九幽聽了這話,笑臉一下子就變成了苦瓜臉,大叫:“這樣不公平啊,蟲子也不能用了,三次機(jī)會可不好猜啊。”
我胸口一股猝然的疼痛襲來,喊了一聲:“小蛇,你在里面嗎?”綠衣笑道:“小姐,你不能給提示的!姑爺,你猜對了當(dāng)然就可以進(jìn)去了。”
我越發(fā)著急,喊道:“小蛇,你說個話。”喊出之后,小蛇從屋里面喊了一聲:“綠衣是總指揮,你求我也沒有用的。”聲音也非常喜悅。
我小聲告訴陰九幽與麻蛋,道:“這是刁難我們的,直接沖進(jìn)去的。我要把小蛇帶走……”一股強(qiáng)烈的無法自控的情感伴隨著猝然的疼痛沖上了我的頭腦:我要帶走小蛇,與她講一講我心中的難事。
沒等陰九幽與麻蛋反應(yīng)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往前面沖了上去。
陰九幽和麻蛋兩人愣了一下。陰九幽叫道:“少主這法子粗暴,但是很振奮人心……我喜歡!”
十六盆蘭花被沖倒在地上。綠衣驚慌之余,叫道:“里面的人,他們沖進(jìn)來了。老古,還真被你猜中了。”綠衣后退之余,要把門鎖住,我一手抵在門上,后面人跟上,把門給推開了。
屋里面還有十幾個龍家女子,正守著小蛇身邊。
我腳步靈活,從人群之中鉆過去,到了小蛇邊上,問道:“小蛇,我要帶你走,你可愿意隨我去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