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步停頓下來,斂著眸光堪堪避開孤鯤的視線,最后定格在孤鯤手里的那把玉梳上,他之前曾經(jīng)就用這個給我梳過頭發(fā)。
記憶里,除了奶奶給我梳過頭發(fā),就是孤鯤了,一時間眼角發(fā)熱,哪怕只是一個幻象也好。
“灣妹,過來,哥哥給你梳發(fā),帶你去見母后,她就不會在懲罰你了?!?
“好?!?
我拒絕不了,拖著覺空走向他,一道道紅色的曼陀羅花盛開,濃郁的花香飄進我的呼吸里,我神情一凜,看見了另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我和孤鯤之間。
“夫人,請立即離開,這里要徹底的毀掉。”
“什么,琿奴,究竟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我看著琿奴,心里越發(fā)的不安,這里是蒼看的很重的地方,孤鯤也在這里生活了很久,真的就要毀掉嗎?
琿奴畢恭畢敬的回答,眼睛卻看著孤鯤臉上盡是嚴肅和提防。
“這個女鬼動用了禁術(shù),這里已經(jīng)留不了了,夫人請盡快出去,琿奴斷后。”
“哈哈哈,你們都走不出去的,蒼又如何,沒有了心,他就是個活死人,魂魄還不能離開那個身體,否則那身體就再也活不下去了,他現(xiàn)在一定很痛苦吧?!?
孤鯤開口說出來的確是石女的聲音,她見被揭穿也不在偽裝,直接的扯掉了那一身白色的長衫,化為厲鬼的模樣,直接撲向了琿奴。
“走?!?
琿奴大喝一聲,迎上石女。
整個石洞都開始搖晃起來,石頭滾落,鬼火亂竄,覺空突然推開我跑了出去,我剛要追過去兩個鬼火沖了過來,等我踢飛它們時覺空已經(jīng)回到我身邊,拉著我就跑。
石女逼退琿奴,跟著就追了過來。
等我和覺空跑出山洞時,眼前的世界簡直就是世界末日一般,紅色的血浪滔天,紅色的石榴林被毀,那個小木屋也沒了蹤跡,難道這里終究是保不住了嗎?
一時間我竟開始恨石女,這就是她對孤鯤的愛嗎?
“快,那里?!?
覺空拉著我往高處跑,身后巨浪撲過來,將一切都吞沒。
很快石女那個山洞也被淹在了血海里,我擔(dān)心的回頭大喊了一聲。
“琿奴?”
“放心,他死不了的。”
覺空頭也不回的拉著我,很快他就停了下來,指著藏匿在一塊大石后面的船喘著氣的開口。
“好了,果然孤鯤都準備好了,有了這船就能逃出去了?!?
“哥哥?”
“嗯,是的,他覺得有備無患,這里終究是蒼那小白臉的地盤,為了以防不測他準備了這船,現(xiàn)在我們只要坐上去,等水過來把我們帶出去就好了?!?
覺空說完讓我?guī)兔Π汛鰜?,我總覺得他說話時眸光里有些閃,不過接下來的忙碌很快轉(zhuǎn)移了我的注意力。
那血水來的極快,等我們剛剛坐進船來,一個浪花打過來,將船整個拋高,覺空臉色變得蒼白,一下就沖進我的懷抱里,小手勒著我的腰。
“啊,笨女人,抱緊小爺,小爺,小爺不怕的?!?
“是,不怕,不怕?!?
我憋笑,將他抱緊,努力將身體重心壓在船底,幸好浪花沒把船打翻,船落回水面,血浪以著摧枯拉朽的兇猛將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淹沒了。
“好了,小空空,我想我們暫時安全了,接下來該怎么辦?”
覺空退出我的懷抱,小臉紅的通透,卻又咬牙不肯承認他剛才是害怕。
“嗯,當(dāng)然是想辦法離開,不能隨波逐流,只是小爺方向感不是很好。”
覺空懊惱的抓著光頭,目光一轉(zhuǎn)看向我,我雙頭一攤,我只覺得哪個方向都一樣。
關(guān)鍵時候,一只大手抓住了船舷,覺空跳起就要一腳踹下來,我看見那露出水面的腦袋急忙攔住覺空。
“等等,是琿奴?!?
琿奴傷的很重,我和覺空費勁的將他拉上來,琿奴都沒坐穩(wěn)就立即操控著船轉(zhuǎn)頭。
“你知道方向?”
“是的,屬下來的時候,主人給指示過?!?
琿奴盡管繃著臉,我還是感覺到他很緊張,很驚恐,那是從靈魂里發(fā)出來的,我發(fā)現(xiàn)他是在驅(qū)船逆流而行,我有些好奇這血河流向哪里。
“逆行就能安全的離開?”
“只要能擺脫這血河,就是安全的?!?
琿奴剛說完,覺空好奇的追問了一句,也問出了我想問的。
“這血河流向哪里?”
“忘川源頭?!?
“什么?”
“什么?”
我和覺空同時出聲,接著對視了一眼,有些質(zhì)疑琿奴的回答,忘川源頭,忘川可是屬于地府的,源頭是哪里,好像沒有明確的記載。
覺空突然出聲,憤憤的。
“不可能的,我?guī)煾翟?jīng)說過,忘川沒有源頭也沒有盡頭,里面惡靈厲魂浮沉,它既流淌過地府,卻不屬于地府?!?
琿奴緊繃著臉,也不和覺空辯駁,只是加快了船速。
覺空還想爭辯,我拉著他坐下,心里卻在擔(dān)心著蒼,我覺得自己真是太操心了,這日子顛簸流離的都沒法過了。
“對了,琿奴,那個石女怎么樣了?”
“逃了,她手段倒是挺多的,想來是跟著.......學(xué)的?!?
琿奴沒說出那個名字,顯然是有些忌諱,我心里涌起一陣傷感來,心里已經(jīng)默認孤鯤就是我哥哥,或許這一輩子我們沒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他也是我哥哥,那是魂魄里不能分割的親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玉梳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驚喜的認出來,這就是孤鯤給我梳過頭發(fā)的,之前還被石女拿在手里。
覺空將玉梳子塞進我手里,哼哼的說教著。
“笨女人,其實孤鯤將東西放在石女那里,只是希望她能夠迷途知返,畢竟她這些年也陪著他,如果她執(zhí)迷不悟,就算是自尋死路,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謝謝你,小空空,我知道的,哥哥對我真的很好,我會好好活著,連著他那一份?!?
沒有哥哥的話,我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小時候的記憶,想起那片火紅的花海,成片的石榴林,金黃的烤魚,每一樣都帶著哥哥太多的疼惜和縱容。
琿奴張張口,覺空一個冷颼颼的眼神過去,隨后起身坐到了我和琿奴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