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耀回宮以後,左思右想,徹夜難眠:三年了,這三年來,因爲(wèi)背後那個神秘人物一再要求他不能說出他的存在,所以他儘管心裡有疑惑,但是仍然謹守著這個屬於兩個人的秘密。
兩個人互通書信的地點,仍然是蘇州府的明月小築。自從他學(xué)會空間瞬移以後,才又跟那個人恢復(fù)了書信往來,所以他一直以爲(wèi)那人是個世外高人。可是今天,他才忽然意識到,這個人一直在他身邊,在暗中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雖然那人一直在幫他,但是現(xiàn)在天劫將至,他不能輕信任何人,也不能給大哥留下一絲隱患。
他這次一定要問清楚他到底是誰,心裡才能安穩(wěn)。
他安排好了值守的侍衛(wèi),趁著夜深人靜,用空間瞬移回到了明月小築。
明月小築裡風(fēng)景依然,他走到水榭上,拿起紙筆,給陽光留書一封,然後把書信放到了只有兩個人知道的一處隱秘的地方。他剛剛把書信放到了屋檐的擋板後面,忽然感覺手下摸到一樣?xùn)|西,他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被用飾字訣蓋住了,所以一般人的肉眼看不見。書信被用繁複的手法封印住了,普通人就算髮現(xiàn)了書信,也看不到其中的內(nèi)容,而封印的手法,跟他的手法一模一樣。他心下狐疑,抓著書信從屋頂躍下,在身邊設(shè)了個結(jié)界,然後解開了封印,展開了信紙。
待他看到書信的內(nèi)容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陽光知道張君耀的性情,他今日看到了自己寫給高鴻的書信,必生疑心。她算準(zhǔn)了君耀來這裡的時間,然後用空間瞬移提前回到了明月小築,給他留下了這封書信。
現(xiàn)在,是到了攤牌的時候了!她必須要知道,張君耀這些年到底對思顏是什麼樣的感情?他做出那樣不忠不義的事,是情不自禁還是另有隱情?
只是這封信事關(guān)重大,所以她也並未走出多遠,只在離明月小築隔著一片樹林的地方,通過監(jiān)控器監(jiān)視著張君耀的一舉一動。
果然,張君耀在她離開不久以後就回來了。
她親眼看著他拿到了那封書信,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漸漸的由疑惑變成了震驚。
是的,她在信中向他表明了身份,並且把丟失翻天印的經(jīng)過都告訴了他,讓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翻天印。
天劫就要到了,她要知道他的態(tài)度,也好知道如何應(yīng)對。
張君耀拿著信紙,久久不語:他沒想到,跟他書信往來了三年的人,居然是他的後世之身;他也沒有想到,在皇宮中居然還藏著一枚可以顛覆天地的翻天印;他更沒有想到,他居然弄丟了翻天印,鑄成了無法挽回的大錯。
過了許久,他收起信紙,沉聲說道:“我知道你在看著我!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張君耀指天發(fā)誓:我對大哥從無二心,對思顏也只有兄妹之情,絕無覬覦之意!我更不會爲(wèi)了一己之私而把整個人界置於險境!如有違誓,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陽光看著他言之鑿鑿的模樣,悄然離開:她只把這一切告訴他,至於他將要怎麼做,她看著就是。
而張君耀,則神思恍惚地回到了皇宮,一夜無眠。
他這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在想那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隱藏那封信用的符咒封印確實是他道家的手法,她這三年預(yù)測的未來之事也從未出錯。可是,皇上從未跟他說過翻天印在皇宮中。而且他向來清高自傲,從進宮的第一天就知道思顏是自己未來的嫂子,年輕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時候是有,但是也都是當(dāng)著皇上的面,兩個人在私下裡也都是坦坦蕩蕩,如今天劫將近,又怎麼會有私情?又怎麼會爲(wèi)了私情置整個人界的安危於不顧呢?
他的後世之身願意以一己之身換回翻天印,換得四百年後人界的平安,這話到底該不該相信?自己該不該按照她說的做呢?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大哥,要不要跟他商量呢?
第二天一早,張君耀到養(yǎng)心殿去見駕的時候,還是有些心亂如麻:他要知道那人說的是不是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查證宮裡到底有沒有翻天印,而這個秘密,只有皇上知道。可是如果他貿(mào)然問了,皇上必然要追究情由,這讓他如何解釋,皇上才能不對自己起疑心呢?
朱由校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關(guān)切地問他:“君耀,你好像有心事?”
張君耀心裡正在天人交戰(zhàn),朱由校這一開口,他方纔回過神來,勉強撐起笑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皇上今日龍體可大好了?”
朱由校笑了,“放心,朕沒事。魏公公已經(jīng)抓到了昨日給公孫公子下毒的兇手,朕也可以放心了。”
張君耀知道,魏忠賢肯定是隨便抓了一個替罪羊交差。只是不知道誰倒黴,遭來這無妄之災(zāi)了!皇上如果再追究下去,難免打草驚蛇,所以這件事也只有這麼過去了。
“君耀,看你精神不振的樣子,昨夜沒睡好?”朱由校又問了一句。
“回皇上,臣昨夜一夜沒睡。”張君耀擡起頭看著他,低聲說道。
朱由校笑著搖搖頭,“朕看你平日也是個心大之人,難得你也有夜不成寐的時候。今日朕身邊無事,你先回住所休息,晌午再過來即可!”
張君耀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於是也不加推辭,低聲說道:“謝皇上,微臣告退!”
他退出了養(yǎng)心殿,一路往神武門的方向走過去,經(jīng)過翊坤宮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一個小太監(jiān)正站著宮門口凝眉沉思,走近一看,果然是思顏。他想起昨夜那人書信上的話,在心裡嘆了口氣,準(zhǔn)備跟她打聲招呼就走。
思顏聽到有人過來了,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他,不禁撫著心口鬆了口氣,笑嗔道:“君耀,你怎麼在這裡?”
“微臣剛從養(yǎng)心殿出來,路過而已。”張君耀有意後退了一步,低聲說道。
思顏見他神思恍惚的樣子,心下狐疑,於是笑著說道:“正好我也要去御花園給皇上摘些花兒,我們一路同行吧。”
這裡離御花園並不遠,以前思顏要辦什麼差事,皇上也經(jīng)常讓他陪同,所以張君耀點頭應(yīng)下,側(cè)身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