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是村里最怪的人,給我起了一個古怪的名字,還不讓我跟別人說。
我本名叫丁文強,父母希望我學文化能比別人強,可是生下來后我就體弱多病,就是個病秧子。
八歲那年,我持續高燒一個月,醫院都說沒救了,姥爺一腳把醫生踹開,在病房里燒了點兒紙,我竟然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我清晰的記得出院那天,天色陰霾,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姥爺拽我到他屋,燒了一地黃紙,嘴中念叨著我聽不懂的話,嚴厲的告訴我,從今往后我有了另一個名字,豳顢binman。但是堅決不能把這個名字跟任何其他人說起,甚至包括我父母,都不能說。
我記得他嘆息著自言自語說:“唉,為了小兒,跟他娘的拼了!”
也是怪了,自姥爺那次給我改名以后,我再也沒有生病過,身體越來越壯實,體質比一般小孩強多了,村里孩子都打不過我,不但如此,視力,智力等各方面都比較出色,運氣也不錯,2008年參加高考的時候以文科最高分589分的成績考上了傳媒大學的英語專業。
漸漸的,我把姥爺說的話忘了。
高考結束后的夏天,我經歷了人生中最難忘的事情。
那年暑假我在家里百無聊賴,鄰居家從城里來了一個遠方親戚,是個和我歲數差不多的女孩子,我看到她第一眼后,就喜歡上了她。
女孩兒叫貝貝,這也不能怪我沒出息,這個女孩兒確實太漂亮了,瓜子兒臉,特別白~皙,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裙子,一雙粉紅色的涼鞋,別提多迷人了。比我高中談過的兩個對象都漂亮。
“文強哥,我明年要考大學,聽說你學習特別厲害,當我老師可以嗎?”
輔導功課的時候可是要貼得很近的,必要的時候,手把手的教也必不可少,我十八歲,體內荷爾蒙瘋狂的分泌著,急需發泄的地方。
一個午后,我在家里里屋教她英語閱讀理解的答題技巧,她依舊穿著那件淺藍色吊帶裙子,v領,她俯下~身子看題,我斜著眼看她的事業線正入神,她猛地說了一句:“哎,文強,你除了文強這個名兒,還有一個名字吧?”
我一愣,心說她怎么知道,這一愣神的功夫,她看出來了。
“嘻嘻,讓我猜到了吧?跟我說說唄,那個名字叫什么?”
貝貝沖我笑了一下,兩個小酒窩都露出來,可愛極了,可是我總感覺她的眼神不對勁,似乎對我隱瞞了什么似得。
“咣當!”
從里屋扔出來一個東西掉到地上,差一點就砸到貝貝身上,我仔細一看,是姥爺喝藥用的碗!
“小丫頭片子!給我滾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東西,來勾搭我們家小子?你還嫩著呢,給我滾蛋!再不滾蛋,別怪我老頭子強x了你!”
姥爺從里屋走出來,氣勢洶洶,眼睛瞪得跟老牛一樣,鼻孔朝天,他本來長得就兇惡,眉毛粗重,右手只有一半,夏天穿著吊帶背心,露出來身上好多猙獰的傷疤。
貝貝站起來了,臉色被嚇得煞白,扭頭就跑了,我要去攔她,姥爺呵斥住了我。
“別管她!小丫頭片子,她就是來騙人的!你給我過來!”
姥爺緩緩的走到當屋的太師椅上,把我叫到他跟前,抿了抿干巴巴的嘴,表情特別的嚴肅:“小兒,你實話告訴我,你剛才告訴那個丫頭片子你那個名字沒有?”
我搖搖頭。
“真的?你可別騙姥爺!”
姥爺的臉上更加嚴肅了,臉耷~拉著,胡子撅起來,把我嚇得出了一身汗。
“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說。”
姥爺聽我這么說,表情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像是長出了一口氣的樣子,臉上的褶子高興得都舒展開了。
“咯咯”
他竟然沖著我笑了起來。
姥爺的笑聲很清脆,臉上的笑容都舒展開來,我第一次見他這么開心的樣子。
我見姥爺笑了,也放松了下來,剛一放松,就見姥爺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接下來,我聽到‘咯吱’一聲細微的聲音,然后就是‘咔嚓’一聲,姥爺坐的椅子竟然從中間斷開了!姥爺一屁~股蹲到地上,我趕緊湊過去想扶起他來,可是我手一碰他的身體,就覺得不對勁兒,再一看,腦袋耷~拉下來了。用手一摸鼻子,沒氣兒了。
姥爺沒了。
我當時就傻了,姥爺只不過是笑了一下而已,怎么會突然就沒了呢?
難道是那個貝貝在搗鬼?
我發瘋了一樣的跑去達子叔家,達子叔說貝貝一直沒有回來,問我怎么了,我哭著說,姥爺沒了
達子叔和幾個親戚手忙腳亂的把姥爺抬起來,我一眼就看到散架了的椅子下面,一本黃皮子書漏了出來!
我覺得應該是姥爺的遺物,就把那黃皮子書撿起來,扔到屋里我床上,跟著大人們忙前忙后,扭臉就把那本書的事忘了。
姥爺那年84歲,喜喪,更何況姥爺瘋癲了這么多年,沒了也算是一種解脫,所以大家哭雖哭,可是家里悲慟的氛圍沒有那么濃厚,晚上我和表哥守靈,家里準備了酒菜當夜宵,就都離開睡覺去了。
姥爺沒得太突然了,表哥心情很差,多喝了點酒,我就讓他在院里的破門板上睡了,我也喝了不少,卻睡不著,心里堵得慌,就想起來那本書來,從里屋把那本書拿了出來。
一拿起這本書,就聞到一股發霉的氣息,書封皮是深黃色,書里面是淺黃色,封皮上用毛筆寫著繁體的《二龍山悟修名改命十三章》,落款是二龍真人,里面也是手寫的,還有很多被他劃了重新寫的部分,比較混亂。
我因為喝了點酒,迷迷糊糊的看不進去,竟然趴在椅子上睡著了。
“小兒,救我”
我一愣,怎么聽到姥爺的聲音,只見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姥爺被兩個穿著類似古代衣服的人押著往前走,脖子上上著枷鎖,腳上還有鐵鏈子,嘩啦嘩啦的響著,右手邊的那個家伙看到我姥爺回頭喊我,還沖著他踹了一腳。
“姥爺!!!”
我大喊一聲,卻發現自己醒了,靈堂的香,快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