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坐在這里。”阿蠻微微一笑,指著杜若云身邊的空位對著秦玉成道。
“哦。”小小的孩子點點頭,走過去乖乖在母親身邊坐好。然后眨巴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就那么全神貫注的望著阿蠻。
阿蠻瞧著他可愛的模樣,不由的在心中嘆息了一口氣,然后伸出手將他的手腕拿過來,然后把起了脈。
“姐姐,你也會瞧病?”杜若云大概是經常請大夫來給兒子瞧病,所以秦玉成對此并不陌生,他乖乖坐在那里,一邊任由阿蠻替他把脈,一邊出聲問道。
以前給他看病的都是一些老爺爺。胡子一大把,沒想到這次娘親居然找了個這么年輕的姐姐來給他瞧病……
秦玉成雙目一眨不眨的望著阿蠻,眼中好奇的很。
“會一點點。”阿蠻淡淡道。說了這句話之后,她便再也沒有理會秦玉成,而是全神貫注的把脈。
秦玉成當即不開口了。
杜若云坐在一旁,眼睛一直都盯在阿蠻的臉上,她從外地回到京城了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打聽京都里哪位大夫的醫術最高,也曾領著玉哥兒去拜訪了好幾個京都里知名的太醫,但很多人都在替玉哥兒把了脈之后便搖頭嘆息。
玉哥兒的病是精神上的,他的身體完好無損,彼時大齊國還沒有人對這方面進行過細致的研究,自然沒有多少人懂得了。
每個大夫在離開的時候,都曾異口同聲的說過這病或者請裴國公府的二小姐看看或者能治。
一個人說還有可能是偶然,但所有人都這樣說,杜若云便在心中記住了裴二小姐的名字。多方一打聽,才知道最近京都里出了個女神醫,雖然才十三四歲的年紀,但一手醫術出神入化,曾經救下所有太醫都救不了的白家少夫人,也曾多次救下許多動了胎氣險些孩子不保的孕婦,這樣的人,杜若云當然感興趣。
但這姑娘似乎懂的都是怎么替婦人保胎接生,玉哥兒的病不知道她有沒有法子?本想放棄,但杜若云思索良久還是決定請這位裴二小姐給兒子看過病在說,到時候倘若這位裴二小姐也治不好的話,那她才是真正的死心。
后來她仔細一查才知道,這裴二小姐曾拜在太醫院院首孫太醫門下。是其得意門生。不光光是替婦人接生,這姑娘所學非常的多,已經算是這世間不可多得的女神醫了。
在求見孫太醫無果之后,杜若云便將主意打在了這裴二小姐的身上,可是,這時候,她卻知道這姑娘與太子妃蘇黛云有著非常親厚的關系。
她離開京都才兩三年的功夫,這蘇黛云竟然已經從一個籍籍無名的侍妾一躍升到了太子妃的位置,當真是不簡單!
杜若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曾經很是恐慌了一陣兒,在蘇黛云還只是一個侍妾的時候,她便對其忌憚的不得了,現如今對方已經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她又怎么能不害怕?
可是害怕歸害怕。日子還是照樣要過,兒子的病需要治,而她也斷無再回去的可能性了。
此刻,杜若云望著阿蠻凝重的表情,心中十分的害怕,她害怕眼前的這個女子說出不能醫治的話來,那樣的話,她要怎么辦才好?
已經沒有退路了啊!
終于,阿蠻把完了脈,她慢慢放開了秦玉成的手。
“裴二小姐,如何?”杜若云有些緊張萬分的問道。
阿蠻眉頭皺了一下,然后道:“秦少夫人,小世子他確實是有些哮喘之癥,而且從夫人您剛剛所說的話中來看,過去的那些事情對他的影響很大,這是導致他總是做噩夢的原因。世子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這是心理陰影,必須要自己克服,吃藥看醫生都是沒用的。”
“哮喘?”杜若云有些詫異的問,她曾經問過好些大夫,那些人都說她兒子沒事的啊?
“小世子他是不是經常性的咳嗽?”阿蠻問道。
杜若云聽見,忙點頭:“是的。”
說話間,秦玉成忽然間劇烈的咳嗽起來,那么小的孩子,剛剛還是粉團兒一樣白凈的面孔,此刻已經憋的通紅,咳的上氣不接下氣,那模樣瞧起來可憐極了。
“玉哥兒,你怎么樣了?”杜若云急急忙忙上前,一把將兒子抱起來,對著他的后背輕輕拍了起來,但這樣一來,玉哥兒反而咳的更加厲害了,他一把抽出母親身上的帕子緊緊的捂住了嘴巴。
阿蠻在邊上瞧著,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情況,有些驚慌失措。
秦玉成一直咳了好一陣子才止住,那捂在嘴巴上的帕子也拿下來了,上面很清晰的有一團血跡,在雪白的帕子映襯下,瞧起來觸目盡心的很。
阿蠻一看到這團血跡,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杜若云看到兒子這個樣子,臉上也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表情痛苦萬分。
“少夫人,小世子這樣有多久了?”阿蠻不由的開口問道。
“有半年了。”杜若云慢慢道。
阿蠻不由的嘆息一口氣,道:“少夫人,世子這病癥的確是不輕,您這兒有以前大夫給開的藥方子嗎?我瞧瞧。”
杜若云聽問,忙點點頭道:“自然是有的,我這就去拿。”說著,放開兒子,去里屋去了。
阿蠻坐在邊上,有些犯愁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小男孩,此刻那陣子咳嗽過了,他又恢復到剛剛的那幅可愛天真的模樣,除了瘦弱一些,跟別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這病,不好治呢!
沒一會兒,杜若云便拿了藥方子從里屋里出來了。
阿蠻伸手將那些個藥方子放在手里看了看,抬頭對著杜若云問道:“少夫人,您一直都將您兒子咳血的癥狀歸結到他奶奶當年對他的那一掐上,其實是不對的,你仔細想一想,這幾年之中,小世子他有沒有得過什么風寒之類的?”
杜若云聽了這話就想反駁,但她瞧著阿蠻那幅平靜的模樣,那些話便沒說出口來,她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想著兒子到底有沒有得過風寒,沒一會兒,她便驚喜的睜大眼睛。夾布估扛。
“有的!當年我帶著他剛從京城回到鄉下,那時候他便得了很嚴重的風寒,呼吸不順暢也是那時候才有的,傷寒一直拖了好幾個月才好,只是這咳嗽,呼吸不順的毛病便是那時候落下的,我以為,那都是因為他被奶奶掐了脖子所致,原來不是……”
“對的,不是因為那個!”阿蠻緩緩道:“現在清楚了,這些年來你一直都醫錯了方向,那些大夫們先是聽了你關于掐脖頸那一段話,先就在心中起了怯意,后來就是診出病來也不敢醫治,只因為那些話少夫人您是不信的,對也不對?”
聽了阿蠻的話,杜若云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過去也曾有過大夫說她兒子的病是哮喘,跟脖子被掐沒關系,但卻被她給趕出去了。今日阿蠻這樣說,她才開始相信這些話。
“那,裴二小姐,我兒這病……”杜若云試探著問。
阿蠻沒有理會她,只低頭瞧著手中那一張張別的大夫所開的方子,低聲道:“這些方子里有些是無稽之談,但有的倒也算是對癥下藥,秦少夫人,你給世子用過那一張藥方子?”
杜若云聞言,伸手將阿蠻手中的藥方拿過來,從里面抽出一張遞過去道:“就是這張。”
那藥方子很舊了,紙張泛黃,字跡也有些模糊,不過卻還能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