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薈娘臉一紅,今天來的目的她是知道的,但恩義侯這樣的貴婿,秦家并不想染指,畢竟他們一直以來,都沒有跟勛貴武將結(jié)親的習(xí)慣。
而秦薈娘姐妹想的就更簡單了,前頭有姐姐的例子在呢,若是找個門當(dāng)戶對或者低嫁,真有什么事情了,娘家還可以幫著出頭,若是嫁給云馳,有個當(dāng)皇后的姐姐,誰敢?
自己兩個表妹都無意恩義侯夫人之位,李靜宜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一回頭卻正碰上周嫣促狹的目光,她生怕這人再信口胡說什么,狠狠瞪了周嫣一眼,“既然你們不想作詩,便陪著我跟你們周姐姐一道兒聽她講外頭的新鮮事兒吧!”
“周姐姐,你今天帶進(jìn)宮的那幾家小姐,難不成……”秦蓉娘年紀(jì)小,性子直爽,一個沒忍住,就問了出來,“我剛才在那邊看著,娘娘似乎挺喜歡她們的,”
“休要胡說,”秦薈娘到底年長一些,扯了一把妹妹的衣襟兒,“她們能得姐姐提攜到宮里來,得了娘娘的青眼,也是她們的福氣,跟咱們無干的。”
“你這兩個妹妹,性子倒不一樣,”周嫣抿嘴一笑,“我也是知道姐姐想熱鬧熱鬧,才敢大著膽子帶了她們一道兒入宮,并沒有別的意思,就如薈娘所說,娘娘喜歡人多熱鬧,又好奇外頭的事,便多垂顧一二。”
秦氏姐妹自然不會傻的就信了周嫣的話,但她這么說,秦蓉娘再懵懂也知道,后頭真正的原因必定是不能隨意問的,她有些后悔的看著李靜宜,卻見她對自己笑道,“以你周姐姐的眼光,那幾家小姐便是門第差一些,也一定都是聰慧伶俐的,你們真遇到一起,也未必沒有話說。”
這個確實是,秦唯甲雖然升了侍郎,但秦唯乙跟秦唯丁都是在四五品上轉(zhuǎn)悠,秦薈娘姐妹也沒少跟這些人家的女兒打交道,說起來,其中可愛可敬者也是極多的,只是這幾位跟著周嫣晉見云后的,秦薈娘卻不信她們真的只是來長見識賞荷花的。
見兩位表妹不語,李靜宜也沒有再多說話,四人干脆倚闌細(xì)聽湖面上飄過來的琴聲,待一曲罷后,秦薈娘撫掌道,“此曲不俗,尤其簫聲一和,意境悠遠(yuǎn),叫人竟生出神往之心,只不知道是哪位姐姐的手筆?”
秦薈娘居然聽不出是誰在撫琴?李靜宜示意一下,片刻便有小太監(jiān)來報,說撫琴的是跟著周嫣入宮的一位姓韓的小姐,而與之相和的則是虞美仁虞小姐。
沒想到周嫣選的人里還有此等高手,連周嫣都有些吃驚了,“韓小姐是戶部寶鈔司主事韓鏑之女,我倒真不知她還有這手,”跟自己還藏著掖著呢,周嫣不由冷笑出聲。
李靜宜拍了拍周嫣,這個姐姐她再清楚不過,雖然沒有壞心,但還是喜歡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都是父母悉心教養(yǎng)的,誰家還不給女兒請教習(xí)?”
“再說了,這一琴一簫,離了哪個,咱們也未必能聽到如此精彩的曲子,”韓小姐沒什么,倒是這個虞美仁叫人不能小視,只是云馳么,李靜宜有些走神,她還真不知道云馳喜不喜歡這些。
“那個虞小姐是被相貌給拖累了,要不然,”周嫣搖搖頭,“說起來虞家也算是有志氣,當(dāng)初小選的時候,虞家想送女兒,也是滿夠格的,”尤其是那長相,妥妥的寵妃臉啊!
長的美也成錯了,李靜宜回想虞美仁的長相,怪不得她今天打扮的那么簡素,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她過人的嬌媚之色,“其實長相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咱們京城里的夫人也不會一點兒性情品德都不考慮,”
被李靜宜一說,周嫣也忍不住點頭,細(xì)想起來,真正在意的應(yīng)該是虞家人,非要蝎蝎螫螫的,反而叫人注意到女兒的長相。
“你這個人啊,”周嫣拿手指點著李靜宜,掌不住笑道,“誰說不是,便是再美的人,咱們看個三年五年的,還能再被迷了去?”
不遠(yuǎn)處又響起一支笛曲,沒一會兒功夫,小太監(jiān)再次跑過來,說樂家小姐跟余家小姐還有虞家小姐正在以荷花為題聯(lián)詩,而梅家小姐在作畫,吹笛子的則是隨著周嫣來的金家小姐。
“咱們今天有耳福了,”李靜宜沖周嫣眨眨眼,“可惜正主兒一個也沒有露面兒。”
皇上露不露面兒周嫣沒興趣,左右皇后往宮里挑新人也只是為了開枝散葉,倒是云馳,若是來了,知道那些貴女們是給他準(zhǔn)備的,不知道會是個什么表情,尤其是李靜宜還在場,想到這兒,周嫣掩不住臉上的笑意,“是啊,云侯真該過來看一看,這太液池的荷花,今年開的格外叫人心折。”
只可惜她們這種悠閑也沒有偷的多久,笛音落時青楊便親自過來請李靜宜跟周嫣了,兩人也明知不能再躲,起身整衣帶著秦薈娘姐妹往愛晚亭去。
“你們兩個真是,竟然撇下我們往一邊兒享清閑兒去了,”云后看到李靜宜跟周嫣過來,佯怒道,“來,這個差使便交給你們兩個,”云后指著一邊案上那一摞詩箋,“頭三名就由你們兩個來定了。”
由她們定?李靜宜跟周嫣訝然的互相看了一眼,再看了看一臉笑意的云后,李靜宜笑道,“只要娘娘跟各位小姐不嫌我跟嫣姐姐不學(xué)無術(shù)便成,”
她沖那群一臉期待的各府小姐一笑,“咱們可先說好了,我們兩個的才學(xué)肯定不比你們某些人,但是你們既認(rèn)了我們這兩個裁判,那不論咱們判的公不公道,都只能認(rèn)了。”
李靜宜身上桃紅色夾金絲貢緞褙子在陽光下隱隱流光,越發(fā)襯得她神彩飛揚(yáng),她雖然笑容和氣,可是言辭中卻帶著不容人置疑的威勢,在座的貴女無不側(cè)目,余家小姐覷了四下一眼,起身道,“娘娘既請郡主做了裁判,郡主自然是最公道的,臣女等哪有不服之理?”
其實這些人服不服的,李靜宜也不在乎,她點點頭,回身向云后道,“那臣女就領(lǐng)命啦!”
“這孩子,”云后呵呵一笑,沖李靜宜擺擺手,示意她自去,自己則向錦陽長公主道,“靜娘如今倒是越來越有氣勢了,以后啊,我們不論是安國侯府,還是長公主府,她都打理得來!”
今天入宮作客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若是能在這些人家兒里挑上個儀賓,那就是三全其美了。
錦陽長公主卻嫌女兒氣勢太過了,尤其在外人之前,若是將來再傳出一個跋扈的名聲,親事就更難尋了,“娘娘可別再怪著她了,這孩子做事太過認(rèn)真,生怕辦砸了娘娘交的差使。”
云后哪會真的跟李靜宜計較,“靜娘是個好的,只可惜,唉,如今榮家被抄也算是老天還了咱們一個公道!”
她看了周圍的閨秀一眼,“你們也別跟我們在這兒耗著了,這太液池周圍景致極好,都玩去吧,不然等回去的時候,旁人要是問起進(jìn)宮可看了什么?你們只能說,就被本宮這個娘娘考校功課了!”
這句話說的周圍的夫人都笑了,秋夫人接口道,“能被娘娘考校,那是她們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她看著女兒周灼華,“你年紀(jì)小,好好跟著幾位姐姐,”
李靜宜跟周嫣或許做不得幾首詩,但品評的眼力還是有的,幾番比較之下,便定下了三甲,李靜宜想到虞美仁的簫聲,忍不住道,“可惜咱們只是評詩,那些演奏曲子的小姐們,倒是吃了虧去,”
шωш. Tтkǎ n. CΟ “這又何難?再給她們也定個三甲不是完了?左不過多賞出去幾樣?xùn)|西,”周嫣不以為然的一笑,“就像那個韓菲兒,怎么著也得給她個狀元!”
還記著這個茬呢,李靜宜白了周嫣一眼,“你呀,跟個小姑娘計較什么?”
“你這是在說我?那剛才誰說這些都是‘山花’來著?”周嫣毫不客氣的回了李靜宜一記白眼,揭她的短處。
自己不過隨口一說,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周嫣居然還沒忘呢,李靜宜從鼻子里冷哼一聲,“那我這次可得好好評個三甲出來,省得覺得我心懷不滿,”
……
各府來的貴女們原本私下里也是常見的,云后一聲令下,大家自然各尋閨友,四散游玩,而一直呆在家鄉(xiāng)的虞美仁跟輕易不出門的楊眉便又無奈的走到了一起。
楊眉看著人比花嬌的虞美仁,不得不承認(rèn),她這個女人,看到這樣的美人,也生出了憐惜之心,“剛才我聽妹妹的簫聲,只怕是下過苦功的,妹妹除了這個,平時還喜歡做什么?”
虞美仁因為容貌所累,平時在女兒家的功課上可是下足了功夫的,可以說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今天也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但她并不想在楊眉面前顯露,淺淺一笑道,“學(xué)簫也不過是做完女紅之后舒散心情罷了,我并沒有學(xué)什么,在家里也只是跟著先生認(rèn)識幾個字罷了,倒是女紅做的多些,”
虞美仁拉過楊眉手里的帕子,“這帕子是姐姐繡的?好精致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