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大夫人在鳳翔宮的時候,已經極力撇清了,可是關于恩義侯要跟秦家四小姐結親的消息,卻還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一日之間,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就連過府閑聊的西府丁氏跟方太太王氏,也都忍不住問起了究竟,她們都是見過云馳的,對于這人乘龍快婿的關注絕不比外頭的那些婦人們少一星半點兒,尤其是王氏,在方如云聽說云馳馬上要成親之后,還大哭大鬧了一場,差一點又她給氣死過去。
于丁太太和王太太來說,跟錦陽長公主和李靜宜說這件事,除了八卦之外,更有意在錦上添花,秦四小姐可是錦陽長公主的侄女李靜宜的表妹,她得了一門人人稱道的好親,那是真正值得祝賀的事。
可是李靜宜卻從中聽到了其他的意味,這云秦兩家聯姻的事,秦大夫人已經在在場的夫人們都表過態了,可是還被大傳特傳,這后頭要是沒有人推波助瀾,李靜宜是絕不會相信的。
聽了李靜宜的話,丁氏跟王氏半天才從震驚里出來,丁氏嘴快,“怎么?大夫人還不答應?”她簡直都想遞個帖子跑秦家勸勸秦大夫人了,就算是人家捕風捉影,秦家也應該順水推舟,將事情給坐實了,白撿個這么好的女婿,這種百年難遇的事放過才是傻子呢!
王氏這陣子跟丁氏來往頗多,兩人眼界見識年齡都比較接近,又都是爽利性子,時日久了,倒有了幾分相知相惜的意思在,她見李靜宜不想細談這個,偏丁氏還一臉好奇,忙打岔道,“就你愛打聽,靜娘不是說了么,大夫人想多留四小姐兩年,要叫我說,恩義侯也確實比四小姐大的多了些。”
又不是填房繼室,原配夫妻差那么多的,也是少見。
丁氏是個伶俐人兒,王氏一個眼神兒她便知道其中意思,訕訕笑道,“姐姐說的是,有道是齊大非偶,恩義侯府的門頭兒也確實是高了些。”
細論起來,秦家門頭兒并不比云家差到哪里去,只是兩家一清流讀書人,一沙場的悍將,根本沒有什么來往罷了。
王氏又道,“若真照郡主說的那樣,秦大夫人當時就說了要多留四小姐兩年,怎么一出宮門,這消息便傳的人盡皆知呢?是用人想在這其中生出風浪來?”
云家自然不可能了,若是云馳執意要娶秦薈娘,皇后娘娘一道懿旨下去,秦家不認也得認下,根本犯不著用這種法子,而其他人家兒,這是要做什么?幫忙還是壞人家名聲?
李靜宜點點頭,“叫我說,這事兒只怕還是沖著秦家來的,”但她不能跟丁氏跟王氏解釋云馳早就心有所屬的事,“若是將來云家跟秦家婚事不成,薈娘平白被人議論一回。”
錦陽長公主在一旁聽了半天,想不明白為什么寧夫人不同意這門親事,要不是李靜宜攔著她,她都差人將寧氏給喚過來問一問了,“怕壞了薈娘的名聲,那直接將婚事做實便是了,年紀大些有大些的好處,薈娘咱們也是知道的,別看年紀小,最是個沉穩的性子,我瞧著兩人就挺合適的,這兩人婚事一定,便是那些有意針對秦家的人,也等于是白辛苦一場,倒是促成了一樁好親事。”
“云侯已經心有所屬了,薈娘何必去趟這趟渾水?”李靜宜沒好氣的看了錦陽長公主一眼,“咱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原來云馳已經有了意中人了?丁氏跟王氏幾不可見的交換了個眼神,這可是個大新聞,雖然不能出去亂傳,但她們都伸著脖子等著看將來會是哪家閨秀做了這恩義侯夫人。
……
恩義侯有意于秦氏女的消息,不只是李靜宜這里,就是恩義侯府也收到了消息,穆遠跟管杰對這個選擇還是基本滿意的,秦家雖然官職最高的秦唯甲只是個侍郎,但秦家三兄弟都出仕,而且下頭的子弟個個出息,假以時日,便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細算起來,倒比余家周家跟楊家更實惠一些,何況秦四小姐還是錦陽長公主的侄女,娶了個她,等于是將錦陽長公主府,安國侯府都給連了起來,這筆賣買太劃算了。
而這陣子一直老老實實呆在自己小院兒里的青艾,也收到了這個消息,對于未來的主母出自秦家,青艾是樂見的,這讀書人家的女兒歷來重規矩,重規矩的人雖然刻板一些,但卻更容易對付,何況那個秦四小姐聽說也才剛及笄,年齡還小,青艾有把握叫她接受自己,等那個時候,她就不信云馳還不肯接受她?
“姑娘,”青艾的小丫頭鴉兒見沉了半月臉的姑娘臉上終于有了笑容,也很是高興,“您可是遇到開心事兒了?”
青艾抿嘴又是一笑,“自然是開心事兒,這樣吧,你去將咱們的小庫房打開,咱們去挑幾匹布來,該給侯爺準備入秋的衣裳了。”
她還要叫人幫著打聽打聽,那個秦家四小姐的性子,再給她悉心準備上幾件衣物,只要她功夫做到,相信那個年紀小小的丫頭會被自己打動,確切的說,會為了自己的賢名,而留下自己,青艾扶著鴉兒的手往外走,她抬眼看著夕陽旁邊的那一抹艷麗的晚霞,她求的真的不多,只求能跟應初想伴終生,再生下屬于他們的兒子,這樣,就足夠了。
外頭傳聞自己有意求娶秦氏女的消息云馳也已經聽說了,他所做的也只有裝不知道,因為若是他對此事做出反應,除非是親自登門提親,不然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對秦四小姐的傷害。
至于穆遠跟管杰,云馳則直接告訴他們,自己的意中人根本不是秦四小姐,至于是誰,時機不到,他還不能告訴兩位先生,而他們目前最要緊的,則是盯著榆樹胡同里的榮嵐和侍郎府的動靜。
米氏叫人盯著秦唯甲,這事兒她沒有告訴丈夫,左右丈夫已經發話不管女兒的婚事了,她樂得自己動手,將來送給丈夫一份驚喜,秦唯甲雖然不是丈夫的政敵,但在米氏眼里,一切有可能在未來成為丈夫升尚書做閣老競爭對手的人,都不能放過。
“怎么樣?可查到什么了?”米氏見梧桐一進屋就摒退了左右,便知道她沒有叫自己失望。
梧桐點點頭,小聲道,“奴婢的男人跟著那個秦大人七八天了,果然見他往咱們府上不遠的榆樹胡同去了,后來奴婢男人雇了個婆子裝作尋人去敲過那家的門,開門的是個婆子,那小院一進三間,倒不算寬敞,只是那婆子跟她的男人似乎很警覺,沒叫咱們的人進去,就直接將人轟走了,”
“里頭住的人你們沒看到?”米氏對梧桐兩口子的辦事能力有些不滿。
米氏一個眼神兒,梧桐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米氏對下頭人的要求是問一答十,平時治家也是賞的不多罰的極重,她忙將自己知道的盡數告訴米氏,“奴婢男人裝作走街的貨郎在那兒守了幾天,聽鄰居說是時常有個當官的坐了轎子去那院子過夜,”
梧桐兩口子在這份差使上也是下了大功夫的,“那胡同里住的都是老街坊,忽然搬過去了一戶人家,自然都留意著呢,只是說沒人見過里頭的主子,聽聲氣除了這看門的老兩口外,里頭還有一對兒小丫鬟,”
“奴婢男人聽說那邊街上天衣樓里往那院子里送過東西,便親自去見了天衣閣的掌柜的,拿出咱們大人的名貼來,那掌柜的才說了實話,說里頭住著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長的好就不必說了,關鍵還排場極大,而養著她的人似乎也很疼愛她,衣裳料子跟不要銀子一樣,就三天功夫,就訂了里外十八套。”
一口氣訂上十八套衣裳?米氏倒吸一口冷氣,便是她們這侍郎府,規矩上也是主子每人一季四套新衣的例,就是最寶貝的小女兒,她給做上六套也就不錯了,天衣樓雖然不是京城里最知名的成衣鋪子,但也是排得上號了,等閑人家是不可能在那里定在那么多衣裳的,就聽梧桐又道,“聽天衣樓掌柜說,不但是他那兒,那邊玲瓏軒里,也送過去了五六套頭面,都是極好的。”
聽到這里,米氏不由撫掌而笑,笑罷,她從腕上擼下一只纏絲赤金鐲,“你做的好,賞你了,”這么大的手筆,尋常官宦人家養外室,可是拿不出來的,二來么,也能看出這院子里住的那一位,鐵定是秦唯甲的心頭愛了,“繼續給我盯著。”
梧桐接過鐲子,利索的跪下給米氏磕頭謝賞,起身后小心道,“夫人準備怎么做?外頭可是傳著恩義侯府跟秦家定婚的事就在眼前兒了。”
要是云秦兩家親事定了,便是秦唯甲風流些,也不構成云家退親的理由,沒準兒云馳為了岳家,還得幫著描補,米氏撫額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梧桐嘖嘖嘴,“這要是奴婢那口子敢在外頭養小,奴婢肯定帶著人打上門去,要不咱們往秦家送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