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薈娘被云后說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鉆下去,她一直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隆武帝的寵愛,她根本不想入宮,可當隆武帝下令貶她為才人時,她才發(fā)現(xiàn)其實她所有的依仗跟底氣都來自皇帝的寵愛,“娘娘幫幫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愿意去跟郡主賠罪,郡主一向極疼愛我們姐妹的……”
云后好笑的看著形容慘淡的秦薈娘,這個時候想起來李靜宜對她們姐妹很疼愛了?
不過她什么也沒有再說,這種扶不起來的阿斗,若不是她作妖,只怕皇上還未必會打李靜宜的主意呢。
秦薈娘呆呆的看著仙來殿的大門在皇后身上合上,才真正意識到,她這一生就這么完了,她要恨誰呢?恨李靜宜?恨隆武帝?還是恨自己?
……
李靜宜睡到半夜,忽然從夢中驚醒,迷蒙中只覺得床邊似乎有個人影,她嚇了一跳,“誰?玲心!”
“是我,別怕,”云馳伸手按住李靜宜的肩頭,“沒事的,我過來看看你。”
“可,”聽出來是云馳的聲音,李靜宜整個人一松,但她還是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你怎么來了?玲心呢?”
云馳來時李靜宜喝了安神湯睡了之后才趕過來的。
他從錦陽長公主出來就請李遠山去了恩義侯府,直接將穆遠跟管杰引薦給了李遠山。
可即便是幾人在計劃著顛覆天下的大事,云馳腦子里浮現(xiàn)的也是撲到他懷里時那驚恐凄惶的模樣,甚至比他在珠江官艦上初見李靜宜的時候更甚。
雖然走的時候李靜宜已經(jīng)恢復平靜了,但云馳還是有些不放心,等送李遠山回安國侯府之后,他還是再次來到了錦陽長公主府,直接找了羅廣恩,叫他喚出玲心,將自己帶進了重華院。
“玲心歇著去了,今天我來給你守夜,”云馳拍拍枕頭,“你接著睡吧,等天明了我就走。”
自己躺著,云馳坐在旁邊?李靜宜有些為難,可想到自己剛才的噩夢,她又舍不得叫云馳走,“我睡著了你就走吧,不然你太辛苦了。”
“這算什么辛苦,當年我在西北的時候,急行軍幾天幾夜不合眼也是有的,”云馳伸手拍了拍李靜宜,笑道,“你要是真可憐我沒覺睡,那我也躺下?”
“嘁,想得美,”李靜宜往云馳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徑直在床上躺了,“我睡不著了,你陪你說說話吧。”
云馳握了李靜宜的手,“說起西北來,我給你講講西北吧。”
……
云馳等到天邊微曦,悄悄的幫李靜宜放下帳子,出了她的臥房。
“見過侯爺,”雖然玲心的差使被云馳給“頂”了,但她也沒真敢去睡,畢竟這未成親的男女共處一室,叫人知道了,可是會毀了自家郡主的名聲的。
云馳看了玲心一眼,“靜娘還睡著呢,今天你就收拾東西,陪她去鄉(xiāng)下莊子上吧,撿離城最遠的去!以后她身邊你親自跟著,一步也不要離,”
“玲心,”
“侯爺,”
云馳看著玲心,沖她一抱拳,“我就將靜娘交給你了,不論是誰,都不許他傷到靜娘!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不論是誰!”
玲心鄭重點頭,“奴婢明白了,誰要想傷著郡主,就先從奴婢尸首上踏過去!”
云馳點點頭,“你們走的時候,我叫云天兒帶人護送。”
……
秦大夫人回府的第二天,秦唯甲跟秦唯丁兄弟就同時告病了。
原本秦唯甲還以秦家沒有教養(yǎng)好一個合格的淑女而自慚,可是秦大夫人回去之后,他更多的是為龍庭上的君王竟然是個衣冠禽獸而憂心了。
可事關(guān)朝廷臉面,還有自己外甥女跟錦陽長公主名聲,這顆苦果秦唯甲兄弟只能忍辱咽下,但他們誰也不想再立在這個骯臟的朝堂之上了。
秦唯甲本來都想辭官呢,但卻被李遠山給勸住了,君王無道,但百姓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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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堂上一片亂象,李明樓跟程致飛紛爭不斷,這個時候若是保持中立的秦唯甲這些人退下去了,只會給那些城狐社鼠更多作惡的機會。
秦唯甲豈會不知道這些?但只要想到自己侍奉的君主是這樣的猥瑣無恥之人,他就一陣兒肝兒疼。
而秦大夫人更干脆,直接叫弟妹王氏火速將蓉娘給帶到河南任上去,就連已經(jīng)定了親的薇娘,也一并給帶走了,等到將來成親的時候,再回京城來。
她可是被嚇怕了,雖然蓉娘長的跟薈娘并不像,但只要是姓秦的女兒,她恨不得都給藏起來!
……
因為自己盛怒之下控制不住脾氣,出手傷了李靜宜,事后隆武帝也挺后悔的。
只怕在李靜宜心里,他已經(jīng)成了個荒淫無恥之人了。
隆武帝想了幾天,終是熬不住相思之苦,命樸全兒親自帶了一批藥材滋補品并珠寶衣料往錦陽長公主府去探望李靜宜。
可沒想到樸全兒很快就回來了,隆武帝這才知道,錦陽長公主帶著李靜宜往鄉(xiāng)下莊子里去了!
這分明是在躲自己啊,只要想到李靜宜會跟云馳在鄉(xiāng)下私自見面,暗通款曲,隆武帝就恨不得立時殺了云馳!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在世人眼里,他可是視云馳如手足兄弟的,若是不罪而誅,只怕朝廷的物議也是過不去的。
“樸全兒,你說朕是不是應該給應初找些事兒做?這陣子他似乎太閑了一些,還有他的婚事,也得相看起來了,”既然云馳從來不向自己服軟,那隆武帝也不介意偶爾當一回昏君,他可準備親自給云馳賜一門婚事了。
樸全兒舔舔嘴唇,自己主子只怕在當年云馳翻墻進王府,直接闖進六皇子書房那天起,就恨上這個膽大包天的小舅子了,“皇上說的是,叫奴婢說,恩義侯也確實太閑了一點,以前您叫他管的五軍營,神機營,哪一處不是最最要緊的地方兒?可他呢,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的,就沒好好當過差,可您真的叫他閑下來了吧,他還不停的給您生事!”
隆武帝嘆息了一聲,歪到御榻上,“誰說不是呢?他還是記恨著朕呢,他把當初先皇抄了他們云家的仇,都算到了朕的身上!”
樸全兒小心翼翼的看了隆武帝一眼,“依著奴婢的小見識,倒不如將恩義侯直接派到地方去,不拘哪里,云南西北還是遼東,將人打發(fā)的遠遠的,皇上眼不見心不煩!”
將云馳打發(fā)到外頭去?還西北遼東?
要不是樸全兒是陪著隆武帝長大的,他都要懷疑樸全兒是不是云馳的人了!
像云馳這種,被發(fā)配到西北都能帶兵殺回京城的人,如果將他派到外頭,只怕用不了幾年,他能帶著兵再次殺進京城,到那個時候,就是要將自己趕下龍廷了。
“不行,你這個閹貨,知道什么?”隆武帝擺擺手,“靜娘去鄉(xiāng)下那個莊子上了?你打聽了沒有?”
“奴婢打聽了,奴婢這不回來稟報皇上一聲,還想著下午親自帶著人往城外去一趟,務必叫郡主知道皇上您的一片苦心,”樸全兒一躬身兒,回道。
“嗯,你辦事兒錯不了,唉,朕也是一時在氣頭兒上,才傷了她,朕也不想的,”隆武帝看著自己的手,痛苦的捂住臉,他喜歡李靜宜,自然是希望有一天能守在她身邊,當做手心兒里的寶來疼,可沒想到,“她怎么就看上那個云馳了?!”
京城里看上恩義侯的女兒家還少么?樸全兒賠笑從一旁的桌子上捧了一套書出來,“皇上,這是奴婢這次出宮,在凌霄書舍又淘來的新話本子,您看看?”
隆武帝沒有旁的愛好了,以前在宮里窩窩囊囊偷生的時候,就靠從小太監(jiān)手里換來的話本子打發(fā)時光,后來出宮開府,也沒有改掉愛看話本故事的毛病,直到現(xiàn)在,但凡市面兒上有什么新本子出來,樸全兒都會買一套回來,給隆武帝消遣。
隆武帝擺擺手,“算了,朕沒心情,嗯,你去將那套《玉真記》給朕拿來,朕看那個,”
《玉真記》是隆武帝最喜歡的話本子了,每隔上一年半載的,他都會再拿出來看上一遍。
“是,”樸全兒知道也就那套書隆武帝能看進去了,忙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去給隆武帝取去了。
坤德宮里云后收到了樸全兒出宮到錦陽長公主府撲了個空的消息,心里略松,“青楊還沒有回來么?”
今天一大早,她就叫青楊出宮去請云馳去了,雖然她相信云馳昨天只怕已經(jīng)得了消息,但現(xiàn)在是她們云家最艱難的時候,云馳怎么也該進宮跟她這個姐姐商量一下對策才是!
“娘娘,”青楊也是剛剛回宮,衣裳還沒有換呢,便急忙趕了過來,“奴婢沒有見著侯爺,只好給門上留了話兒。”
沒見到云馳?“可知道應初哪里去了?”她可是宮門一開,就叫青楊出宮去了,那個點兒云馳怎么可能不在府內(nèi)?“今天可是沒有早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