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休妻
“如果我不肯饒了她呢?”李靜宜已經沉下臉,看著還敢跟自己硬犟的魚書,“你準備怎么做?”
這還是長公主府出來的,怎么腦子這么不靈醒?含笑見李靜宜已經不耐煩了,忙上前拉了魚書,“魚書妹子,你也知道雁字是犯了大錯的,這若是有錯不罰,以后主子還怎么管束下人?再說了,”
她嘆了口氣,“像雁字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即使發賣,也沒有好人家愿意要她,要是淪落到那種骯臟的地主,倒不如一了百了,省的將來受活罪。”
……
榮海一回到大都督府,就直接往胡氏的萃華院來了。
胡氏跟榮海夫妻多年,對他的脾性也深為了解,此刻已經一身素衣,頭上只用木簪束發,跪在當堂,等著榮海。
看到胡氏這副模樣,再看看同樣跪在胡氏身邊的榮峙,榮海的臉陰的能滴出水來,“你怎么回來了?我要是你,就去跪在芳園外頭,等著瑞和縣主消氣。”
“父親,”榮峙想著自己在聽濤閣里跟李靜宜說過的話,半天才道,“兒子是覺得那賤人是絕對不會回心轉意的,咱們這么做,也是與事無補。”
榮峙囁嚅半天,終于還是大著膽子,將他跟李靜宜說的話一一跟榮海講了,話音未落,就見榮海飛身而起,一腳踢在榮峙胸前,直將他踹飛了出去,“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連這種毀謗長輩的話也敢往外說!?”
“毅之,毅之,”看著鮮血從榮峙嘴里噴出來,胡氏瘋了樣撲了過去,“你怎么樣?大夫,快請趙大夫來!”
“榮應寧,你要殺了兒子不成?”原本那點愧疚害怕之心,被榮海一腳踢了個干干凈凈,胡氏怒目道,“他說錯什么了?當初若不是我生了峙兒,你只怕早就攀高枝兒當駙馬去了!?”
擋在夫妻間最后一層面紗終于被胡氏一言道破,榮海臉上卻并不尷尬,“你說的沒錯,如果不是你有了榮峙,我娶誰不行?可是你們母子,回報我的是什么?”
“既是這樣,我什么戲也不用作了,”榮海直接走到案前,片刻便寫了一封休書出來,扔到胡氏面前,“今天我便休了你,你放心,你們胡家的一絲一線,我榮海都不會沾,全都給你帶走!”
休了她?胡氏呆呆的看著那張墨跡淋漓的白紙飄到自己面前,她“啊”的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沖到榮海面前,伸手就往他的臉上抓去,“我跟你拼了!”
榮海雖然身負武藝,但胡氏在他面前幾十年溫順慣了,何曾有過這般潑婦模樣,一個不防備,就被她一把撓在臉上,立時一道血印兒出來了。
“你個賤婦,”榮海軍戶出身,受過刀傷箭傷,還頭一次被人傷了臉面,大怒之下,一個耳光甩到胡氏臉上,生生將胡氏拍了出去。
“母親!”
榮嵐一聽到榮海回來,就往萃華院趕了,沒想到人才踏進屋門,正看到胡氏飛出去,嚇得快步過去,而胡氏,已經昏在當地。
“父親,您這是要做什么?”打女人的男人最賤了,榮嵐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氣,厲聲道。
榮海往臉上抹了一把,“做什么,休了你娘!”
休了胡氏?這怎么可以,她可不想由嫡變庶,甚至連庶出的都不如,“女兒知道這次李靜宜回來,是一心要將事情鬧大,可是父親您是南路水師大都督,統率兩江,難道就由著李靜宜說一不二?”
“若真是這樣,叫下頭人如何看您?”
見榮海面色稍緩,榮嵐又含淚道,“女兒記得小時候,父親但凡從軍中回來,都要將女兒抱在懷里,說女兒是天下間最漂亮可愛的姑娘,父親,您這休書一寫,斷的不止是母親的生路,女兒也只有生路一條了……”
“還有哥哥,哥哥現在到底也是四品明威將軍,這忽然頭上頂著個生母不賢,被夫家所休的帽子,這以后叫他如何在官場行走?”
漫芬閣里榮海倒是還有一個兒子,可是那才幾歲?而且林姨娘再是長公主府出來的,也是官婢出身,斷無扶正之理。
即使榮海有心再娶一高門女,再生嫡子,可要想派上用場,承繼家業,怎么也得等到二十年之后了,榮嵐就不相信,榮海算不清這筆賬。
“還有舅舅那邊,雖然胡家是行商的,但父親剛幫大舅舅搭上了尚衣監的吳公公,那可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兒,”
何止是這個,吳家老三還管著那幾艘大船,就算是自己給的路子,可是沒了胡家,這貨收不上來,拉回來的難道自己開鋪子去賣?當然想跟他這個榮大都督一起做生意的比比皆是,但哪一家又能像胡家這樣,全心全意為他所用,叫他真正的放心?
“可是你看看你娘,簡直就是個潑婦,我怎么就沒有發現,她竟然是這么一個人?”榮海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口氣緩和了許多,指著已經被榮嵐跟幾個丫鬟扶了起來的胡氏跟榮峙,“還有你大哥,嫡長子嫡長子,就他這個樣子,我敢指望他來承繼家業?!”
能不能指望,都得指望,誰叫榮峙是她榮嵐的親哥哥?
榮嵐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淚水,“父親正當壯年,哥哥這番也算是受了教訓了,以后做事,定然不會像現在這么冒失,再說了,他到底是李靜宜的夫君,”
這古代女人出嫁從夫,李靜宜生是榮家的人,死了也得是榮家的鬼,就算是李靜宜恨透了榮峙又能怎么樣?以后不還得跟榮峙過日子?只要她想生一個姓榮的兒子,再叫兒子繼承偌大的榮府,就得捏著鼻子跟榮峙過下去!
榮嵐才不相信李靜宜的思想先進的要跟榮峙離婚,那都不過是古代婦女們給自己爭取最大權益的手段罷了。所以榮峙留著,絕對是利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