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提議確實有些扯,這哪里是過繼孩子,分明就是巧奪安國侯府產(chǎn)業(yè)嘛,“其實您跟母親都還年輕,”
李靜宜很愿意父母再給她添個弟弟。
這孩子,他都多大了?李遠山白了女兒一眼,“你現(xiàn)在和離的,倒正好,等將來父親為你再選一位良婿,咱們直接招贅,反正我這個安國侯的爵位也不打算要了,家業(yè)么,怎么也得留給自己的骨肉才行。”
自己可沒打算再嫁,還招婿?李靜宜臉一紅,“父親,一是女兒根本沒有再想嫁人,二來這個只怕堂伯堂叔們都不會答應(yīng)的。”
“這個世道啊,誰拳頭大誰說了算!”雖然李家那幾房都在人出仕,但無論是官職還是圣眷跟李遠山都比不著,何況他自問摸準兒了隆武帝的心理,只怕這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
“如果我找機會將這層意思透給皇上,”李遠山得意的捻須而笑,“只怕皇上會幫著你好好選個人呢!”
李靜宜搖搖頭,“女兒承認父親說的有理,可是就不能從李氏宗族里選出一個孩子來,由女兒教養(yǎng),以后做為咱們安國侯府的嗣子么?至于爵位,你只要上折子交還朝廷,誰還能說什么?”
“若是怕將來那些人美夢成空,咱們不如直接將您要將爵位上繳的意思透出去,這樣的話,還愿意將孩子交給咱們的,將來也不會因為失望而生出怨懟之心。”
女兒不肯再嫁?李遠山可不愿意李靜宜在如花的年紀便孤苦一人,尤其是幾十年后,他跟錦陽長公主都走了,李靜宜身邊只剩一個不親的兄弟,那也太不可靠了,但他知道李靜宜乍逢大變,對未來不可能像未出閣的小姑娘一樣滿情信心,他也不再深勸,“這都是以后的事了,咱們到了京城,再慢慢商量也不遲。”
見父親的態(tài)度并不堅決,李靜宜也松了口氣,點點頭,“嗯,”
兩人在房里說著話,那邊王氏已經(jīng)派過來傳消息的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知道給李遠山的住處已經(jīng)安排好了,李靜宜親自送他往厚德院去。
等李靜宜從厚德院回來,就看到王氏已經(jīng)坐在廳里了,“見過姨母,正好父親叫我謝謝您呢!”
厚德院疏朗大氣,沒有那么多花俏精巧的擺設(shè)裝飾,李遠山一看就十分滿意,連說這個方同知會辦事,其實李靜宜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王氏之手,這位方同知當(dāng)年這一萬兩聘禮,花的可真不冤。
“快來坐下?你也累了吧?”王氏跟李靜宜已經(jīng)是熟不拘禮了,她親切的將李靜宜拉到自己身邊坐了,“我在后頭聽著,這心里都是一蹦一蹦的。”
“唉,幸虧李侯爺趕來了,不然榮海死不肯答應(yīng)你們和離,可怎么辦啊?”王氏雙手合什念了聲佛。
榮海?李靜宜微微一笑,“不是還有欽差大人判的嘛?如果云大人判了,榮海不服,那大家就進京告御狀好了。”
李靜宜既然打定主意和離了,就將什么名聲安危放在一旁了,她篤定榮海更看重榮家的名聲跟他自己的前程。
“說的也是,你今天做的不錯,我看再也沒有人會說你什么不孝之類的話了,”這自請下堂,放過婆婆丈夫跟狐貍精,可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事,王氏贊許的沖李靜宜伸了個拇指,“將來就算是消息傳到京里,也不怕了。”
王氏是真的為自己開心,李靜宜抿嘴一笑,“現(xiàn)在皇上的諭旨都下了,誰還敢議論我什么?這是非曲直已經(jīng)有了定論,姨母,跟您說實話,我也是到了現(xiàn)在,才算是真正解脫了,唉,今晚可以睡個安心覺了。”
原來李靜宜這些日子都是在強撐,王氏心里一酸,“你這個孩子啊,就是太要強了,真是委屈你了。”
王氏不愿意再勾出李靜宜的難過來,撫掌笑道,“哎喲,今天啊,真應(yīng)該把珠洲城的官眷們都請過來,叫大家看看那個胡氏的嘴臉,我在后頭啊,真是痛快極了。”
大晉雖然沒有像前朝那樣的重農(nóng)抑商,但商人的地位還是不如士農(nóng),珠洲府的各位官太太們,比胡氏出身差的其實挑不出幾個了,偏胡氏還不是個和善低調(diào)的,即使面上討好巴結(jié),這心里沒有幾個是真正平衡的,只怕胡氏被奪了誥命,許多人家的太太都在偷偷笑呢。
“姨母還不知道呢,我也是聽父親說了才知道,原來榮大小姐還有后招等著我呢,”李靜宜將榮嵐在明月樓的安排跟王氏講了講,直聽的王氏張口結(jié)舌,“還能這樣?這種陰招她是怎么想出來的?這毀人名節(jié),可是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啊!”
這一面裝出姑嫂情深,一面設(shè)下如此毒計,王氏想想都不寒而栗,心道女兒一定得離這個毒婦遠些才成。
“不過現(xiàn)在她也算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專挑人多的地方毀我,沒想到最終毀的是她自己,我估摸著啊,她在珠洲城是不會久留了,胡家那邊也快該來人了,”
李靜宜凝眉道,她的心思已經(jīng)飄到了父親的話上,打贏了這一仗,下來還有更硬的一場仗要打,“我也是奇怪了,揚州離珠洲并不遠,我父親都從京城趕過來了,怎么胡家到現(xiàn)在都沒有動靜?”
即使胡家要犧牲胡雪盈,可胡氏還是大都督夫人呢,胡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這個王氏也挺奇怪了,蹙眉道,“靜娘說的是,我也奇怪呢,便是榮家對外封鎖了消息,胡雪盈逃出去了幾日,難道連個信兒都沒有送了出去?”
“要是這樣,榮家這回又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自己當(dāng)著珠洲百姓的面放了胡雪盈,榮家要是真要她的命,這筆賬胡佳楠肯定要算在榮海頭上了。
但留著胡雪盈,就等于是一個明晃晃的罪證擺在那里,任是誰,放著一個大活人當(dāng)看不見,“今天公審了,榮家的事算是包不住了,相信用不了幾日,胡家那邊必定會有人過來,”
王氏撫掌而笑,“真是活著什么事都能遇著,榮家有得亂呢!”
人家好好一大姑娘,被你們接過來養(yǎng),結(jié)果搞大的肚子,沒有名聲,王氏以己度人,就算是恨女兒不爭氣,可是榮家榮峙又哪里脫得了干系?
胡家能走到今天,能力人脈都是江南翹楚之外,比旁的商戶,更多了一項心狠手辣,不然也不會有膽子跟榮海一起殺人劫船了,“那個胡家老三我是見過的,也是一個人物,而且他跟妻子郭氏就只有胡雪盈一個女兒,”
現(xiàn)在想想,胡家未必沒有送女兒給榮峙為妾的心思,但鬧開現(xiàn)在這幅田地,恐怕不是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
王氏不知道內(nèi)情,因此并沒有將他們放在心里,反而覺得李靜宜有些想多了,“胡家再勢大,也不過是個商戶,他們來了又如何?而且這也是榮海要頭疼的事了,”
李靜宜微微一笑,“姨母說的是,后事如何,真不必咱們過多擔(dān)心了,我只是在想那個榮嵐,她之后會怎么辦,”
“今天皇上的圣旨一出,榮海還好,胡氏被奪了誥命,說陰狠毒辣,榮嵐是她生的,這必然會受影響,她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這下以后只怕是艱難了,”
外頭的事情王氏不懂,但內(nèi)宅的女人心王氏摸的極透,設(shè)身處地的為榮嵐想想,原本的天之嬌女,忽然聲名盡毀,前程堪憂,不生怨懟之心是不可能的事,“我就怕啊,她將來若是不順,這筆賬是一定會記在你身上的。”
“想找我算賬,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這個能力了,”李靜宜點點頭,榮嵐是個從不認為自己犯過錯的性子,她日子過的不好,自然就是別人的原因了。
榮嵐一進榮府,就看漫芬閣里林姨娘的丫鬟掃塵守在那兒,掃塵看到榮嵐過來,忙迎了上去,告訴榮嵐榮海要見她,
“父親在漫芬閣?”榮嵐挑眉,這是要在漫芬閣見她?
漫芬閣多年來低調(diào)慣了,掃塵也如她的主子一般,十分的膽小本分,她知道這位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縮了縮身子硬著頭皮道,“是,大都督現(xiàn)在就在我們姨娘那里呢。”
“那我母親呢?大公子呢?”榮嵐上下打量著掃塵,仿佛要看出她是不是在騙她。
“夫人,夫人,”掃塵聲音都抖了,這樣的問題,叫她一個姨娘的丫鬟怎么回答?但主子問話,做丫鬟的沒有不答的規(guī)矩,“大都督叫人將夫人請回萃華院了,說是以后夫人那里不許別人打擾,大公子,大公子傷的極重,大都督已經(jīng)吩咐大夫過去給他醫(yī)治了。”
這是要將胡氏關(guān)起來的節(jié)奏,唯今之計,這也算是最好的選擇了,榮嵐點點頭,“你帶路吧。”
胡氏或關(guān)或死,這都是她自己作的,榮嵐沒有什么可傷心的,她要考慮的是自己的處境,現(xiàn)在看來,胡氏被關(guān),曾經(jīng)是錦陽長公主丫鬟的林姨娘只怕要出頭了,她還有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