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猴!猴猴!”
含糊不清的軟軟童聲叫著在庭院里來回亂竄的小白猴,胖滾滾的小圓球在后面奮力追趕著,時不時一個趔趄,那身旁跟著的奶娘忙扶住小身子,偏偏這小胖子還很愛自主,一旦站穩,就扭著身子甩著小手不要人攙扶。奶娘只得無奈地亦步亦趨,張開雙臂跟在小胖子身邊,額上滿是汗水。
這小胖球跟龍龍一般的弱爆了,不好玩。
小雪打了個哈欠,跳到了院中的小樹上,攀著枝條晃悠起來。
“猴猴,樹…”
小胖子仰頭看著樹上的小雪,呵呵笑著,口水順著小嘴流下。
真幼稚!
小雪翻了個白眼,在樹枝上換了個姿勢,只給小胖球留下個鄙視的背影。
雖然這小胖球是咱的忠實粉絲,天天都要來這院里看本靈獸大人一回,可是本大人也是很忙的,哪有時間搭理這小東西?
見不著本大人,這無齒的小胖球還會在院子里打滾,真是丟人啊!
要不是主人有命,讓這小胖球每次來都能看到自己,免得他在院子里打滾,然后一天都心心念念,本大人才懶得陪他玩呢!
云妙從靜室出來,見到的就是小胖球對著小雪的背影流口水的逗人情景。
“小禎兒。”
小胖球云禎見是漂亮姑姑出來了,還對著自己笑,立時丟下看小雪的頭等大事,搖搖晃晃地就沖著云妙撲過去。
“姑姑,抱!”
云妙抱起這小胖子,在他白胖小臉上猛親了一口,結果沾到了小胖子飛流直下的口水,…
呃,好吧,這是自己親侄子,咱不嫌棄…
“姑姑,糖糖!”
小云禎討好地沖著自家姑姑露出大大的笑容,姑姑最神奇了,能變出好多有趣的玩具還有好吃的,他最喜歡的就是姑姑了。
云妙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粒糖果,給了小家伙,小家伙接過來就往嘴里塞,含著糖果,卻仍是叫著,“糖糖!猴猴!”邊說邊指著樹上的小雪。
他有一次見過姑姑喂猴猴吃一粒粒的小糖,那猴猴吃得可開心了。
小雪耳朵一豎,已經聽到了云禎的話,嗯,這小胖子還不忘記替自己討東西,本大人沒白陪你玩啊。
要知道主人現下已經是筑基五層了,煉制的靈寵丹都至少是中品的,就是藥材難得,半年也才煉得一瓶二十粒而已,還有龍龍這個吃貨跟自己分,這一個月也頂多能得一粒而已。
云妙無奈地取了靈寵丹扔給小雪,小雪立時精神百倍地跳起來,在空中來個花哨的空心跟頭三周半,才接住那靈寵丹,熟練地往嘴里送。小胖子,看在你這么上道的份上,以后本大人少鄙視你一下好了。
云禎瞧得直拍手,咯咯大笑聲離得老遠都能聽見。
院門外的瑞娘和兒媳裴秋英聽了相視笑道,“小禎兒一到他姑姑的院子,就是這般高興啊。”
云妙耳力好,聽了娘和嫂子的聲音便抱著小胖子出來相迎。
“娘,嫂嫂。”
“奶奶,娘親…”小胖子眼活,也跟著姑姑叫人。
瑞娘滿面笑容地接過自己的胖孫子,瞧著那跟云濤簡直是一個模子里拓出來的小眉眼就愛得不行,一天不抱上他個把時辰,就覺得少做了件什么事似的。
如今瑞娘有孫萬事足,老爺和兒子都升了官位,媳婦又能干,云府里人口又少,她便將大半的事都交給兒媳管著,自己倒是閑來就逗逗小孫子,督促一下云瀾的學業,操心的事更少了。精神也似比從前好了許多,這兩年來,不但面上沒有顯老,反是更為滋潤了。每次和那些夫們相聚,都要被夸贊羨慕一回,瑞娘都聽習慣,若是哪回沒有人夸獎,反而回來倒要對著鏡子憂心半天,看看是哪里顯老了不成。
裴秋英如今生了兒子,體態有些豐腴,顯出了幾分成熟少婦的風韻,眉眼間多了當母親的溫柔,少了閨中小姐的矜持,倒更是端莊中透著嬌美,笑容也帶著發自內心的喜色,這樣的人物,娘家舅家都是高門,夫家也不算差,夫婿前程正好,有兒子傍身,能詩文,會琴畫,善打譜,懂得眉高眼低,各色禮數規矩,因此裴秋英如今在京中貴婦圈里,自然很是受歡迎。
娘幾個坐到炕上說話。
瑞娘給裴秋英使眼色,裴秋英拉了小姑的手,道,“妹妹,前兒我去舅舅家拜壽,我舅母說起她娘家有個堂侄兒,年紀十八歲,生得一表人才,如今已經有了舉人功名,家中也是富足,…不知…”
云妙搖搖頭道,“嫂子,我這三年內不想考慮親事。”
瑞娘手上逗著小孫子,可是留著一耳朵聽著女兒的回話呢。這秋英的舅母娘家姓姚,姚老爺如今可是刑部郎中,雖也是四品,但人家在京中多年,根基深厚,可不是云家這外來的能比的。
“小妙啊,雖是說了三年,但今年先定下親,明年再成婚不是正好。”
半年前高家老三終于娶了媳婦,她眼中的乘龍快婿變成了別人的,讓瑞娘好一陣怨念啊。
瑞娘見媳婦失敗了,便將手上小胖子轉給裴秋英,自己親自上陣。
“小妙,羅夫人前陣子也說了個人家,是位年輕翰林,雖是出身寒門,由寡母撫養長大,卻是聰敏好學,苦讀讀書,后來中了一榜第二十名,如今接了寡母進京,也買了屋田,準備在京中扎根哩,你看這個…”羅夫人女兒出嫁了,侄女羅初娘和梅琴也都終于嫁出去了,無事一身輕,就愛好給別人做媒拉纖起來。
云妙額起黑線,這人怎地一聽就是古板書生一個,姐沒興趣啊。
“家境貧寒些也無妨,娘給你多陪送些就有了,只要姑爺人好…”
見云妙沒有吱聲,瑞娘倒是自顧自地接下去分析著,都快要說到了將來生了孩子請奶娘了…
“娘,你說的這個,也不成的。”
云妙又是搖搖頭,終于打斷了娘親的暢想。
瑞娘喘了口氣,無奈地看著這不聽話的女兒,“小妙倒底是想要個什么樣兒的?”
什么樣兒的?
云妙心中浮起了那一抹修長淡雅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口念道,“劍吹白雪妖邪滅,袖拂春風槁朽蘇,氣似酒酣雙國士,情如花擁萬天姝…”
瑞娘跟裴秋英都是一愣。
那般仙人之姿,卻要到何處尋?
瑞娘反應過來,抬手就拍了云妙一下,嗔道,“跟你說正事,怎地倒念起詩來了?再這般沒正形,小心爹娘給你定一門歪親,找個傻相公,看你到時候去哪兒哭去!”
云妙忙往裴秋英身后躲閃,笑嘻嘻道,“娘我不怕,要是給我定的親事不好,我就去東原尋我師父去,一躲躲個十年八年,看那傻相公去哪兒尋我去!”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瑞娘聽了心里打了個突,心道,這閨女膽大包天,說不定還真做得出來。看來這事還得徐徐圖之,不能強硬了。
裴秋英卻是嚇了一跳,這閨中女兒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全由自己做主的,就是當年自己聽說楊家公子是風流浪蕩子,不也是認命了么,只是后來有了盧氏下毒手,散布謠言,自己這才在其中小小的推波助瀾一把,讓那楊家主動退了親。若非是這一連串的機緣,只怕現在她已經是楊家后院里跟姨娘們斗得慘烈悲摧的楊家二少奶奶了啊。
再看婆婆面上倒也沒有什么生氣的意思,不禁心想,果然是人和人不能比,看看自家的爹,再看看云家公婆對女兒婚事的態度,真是讓她這個當嫂子的,都有點艷羨了。
兩個人各有心思,只有小胖子云禎傻乎乎地拍著小手笑道,“傻相公,傻相公…”
在場的娘仨都窘了。
幸虧這胖小子說話還不利索,不然聽了娘幾個的議論,到處去學起來,可就不妙了。看來以后再說什么要緊的話,還得背著這小子。
裴秋英忙捏捏兒子的小臉,教著,“禎兒,不許說這個,不好,娘娘不喜歡!”
云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沖著在場的三人露出討好的笑臉來。原來這胖小子最怕聽見不喜歡這三個字,一聽了就要趕緊討好大人,直到大人也露出笑臉為止。
那三人很給面子地都對著云禎笑了。
云禎一顆小心肝終于放下了,接著去玩他娘親的紅寶石耳墜子去了。
瑞娘瞧了云妙一眼,“你這孩子,被你氣得我差點正經事都忘了。”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請柬出來,這請柬卻是薄木片制成,剛一拿出,淡淡的香氣頓時散發出來,一室皆芳,原來竟然是用香楠木制成的。
云妙好奇地接過來,“這什么請柬?好闊綽的手筆。”
但見那請柬上刻著恭請云少夫人光臨的字樣,不由得納罕道,“這是請嫂嫂的啊。”
根本沒她什么事嘛!
瑞娘滿面喜色,笑道,“這可不是沾了你嫂嫂的光,這芳春花會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得去的。拿到請柬的人可以再帶一個人進去,到時就讓秋英帶著你一道去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