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日夜間，“出人意料”這個詞已經無法用來形容桑托斯的感受。

雖然美國提供的情報全都指向中國，但是上午的導彈戰與中午的空戰失利，仍然可以用偶然性的、不具備持久作用的因素加以解釋。下午進行的第一階段作戰總結中，空軍司令已經做出保證，將在未來二十四小時之內打垮巴基斯坦空軍，奪取制空權，爲地面部隊提供空中支援。

桑托斯並不懷疑空軍的戰鬥力，就算二十四辦不到，肯定能在四十八小時內扭轉局面。

聽取作戰總結時，桑托斯就意識到，中國的介入肯定會給戰爭帶來不可預料的變素。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來得這麼突然。

會議還未結束，海軍就送來了“殲擊者”號與基地失去聯絡的消息。

桑托斯立即離場，並且親自聯繫了海軍司令達斯上將。

“殲擊者”號不但與基地失去聯絡，還在此之前發出消息，報告遭到不明身份潛艇的魚雷攻擊。海軍已經派出了搜救力量，並且調動所有力量搜尋那艘不明身份的潛艇。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內，桑托斯一直忐忑不安。

雖然憑藉豐富的經驗，以及軍人的直覺，桑托斯知道“殲擊者”號倖免於難的機會非常渺茫，但是在收到確切的報告之前，他一直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認爲“殲擊者”號能夠憑藉核潛艇的出色性能，避開魚雷，返回拉姆比利潛艇基地。

與達斯上將第二次通電話之後，桑托斯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殲擊者”號的殘骸已經找到，初步確認至少被兩條重型反潛魚雷擊中，潛艇上的一百餘名官兵沒有生還的可能。

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

桑托斯首先排除了美國的嫌疑，接著排除了俄羅斯、英國與法國的嫌疑。雖然這幾個國家都有能力向印度洋派遣攻擊核潛艇，但是要麼跟印度關係良好，要麼置身事外，沒有任何理由偷襲“殲擊者”號。

日本嗎？沒有可能。日本那幾艘常規潛艇從來沒有到過印度洋。

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泰國也都不可能，它們的潛艇主要在南海活動，而且都是常規潛艇，不可能在反潛巡邏機到達之前逃之夭夭。

緬甸、斯里蘭卡與馬爾代夫沒有潛艇，孟加拉國的兩艘老舊潛艇一直在港口裡面。

最終，桑托斯將嫌疑對象鎖定爲巴基斯坦與中國。

巴基斯坦有六艘潛艇，其中三艘完成了AIP系統改造，具有出色的潛航能力，只是水下高速續航力並不強大，很難在偷襲得手之後逃出反潛巡邏機的搜索範圍。

只能是中國，也必然是中國。

印巴戰爭爆發，受到影響最大的就是中國。如果戰局發展對巴基斯坦不利，中國將被迫出兵，迫使印度在局勢有利的情況下與巴基斯坦講和。如果戰局發展對巴基斯坦有利，中國也很有可能趁機出兵，收復藏南地區。

中國參戰，首先就要摧毀印度的戰略核反擊能力。

除了“殲擊者”號，印度的核力量都部署在陸地上，受到偵察衛星的嚴密監視。在實力不如中國的情況下，印度不會，也不敢冒著被中國的戰略核武器徹底摧毀的危險，首先使用核武器打擊中國。

對印度來說，核武器只是戰略反擊力量。

打掉了印度的戰略反擊力量，中國可以在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前提下，通過一場常規戰爭擊敗印度，收穫豐碩的戰果。

由此可見，桑托斯並沒有盲目的將矛頭對準中國。

他的分析思路很清楚，也很客觀。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桑托斯沒有將任何一個國家當作真正的盟友，與印度奉行了數十年的“不結盟運動”完全吻合。

得出這個驚人的結論後，桑托斯立即與美國總統賈培爾通了熱線電話，希望美國能夠提供中國潛艇，特別是核潛艇的調動與部署情況。

不到半個小時，美國的情報聯絡官員送來了十天以來，中國潛艇部隊的調動情報。

中國的六艘攻擊核潛艇要麼停在港口裡面，要麼在二天前離港，沒有可能到孟加拉灣擊沉“殲擊者”號。中國的常規潛艇也大部分留在港內，出港的幾艘一直在美國與日本潛艇的監視之中，沒有離開西太平洋。美國情報聯絡官員還送來了二天內，在馬六甲海峽與巽他海峽測得的水聲資料，沒有發現中國潛艇進入印度洋的跡象。

這下，桑托斯更加疑惑不解了。

不是中國潛艇乾的，會不會是中國反潛巡邏機乾的？

這個想法讓桑托斯覺得好笑，別說中國的反潛巡邏機到不了孟加拉灣，就算能夠從緬甸借道進入孟加拉灣上空，也無法在沒有潛艇或者水面艦艇配合的情況下發現“殲擊者”號，更不可能發動突然攻擊。

到底是哪個國家的潛艇擊沉了“殲擊者”號？

因爲“劍魚”號的存在與行動都屬於絕密，在中國海軍公佈了“劍魚”號的存在之後，與“劍魚”號有關的所有行動資料都被列入了“永久封存絕密檔案”之中，所以“殲擊者”號的沉沒不但成爲了第四次印巴戰爭的最大懸案，還成爲了世界海軍史與世界戰爭史上最大的謎團之一。

後來，甚至有人提出了“殲擊者”號被自己發射的魚雷擊沉的說法。

排出了其他可能之後，即便結果再令人無法置信，桑托斯也不得不相信，肯定是中國在幕後搞鬼，擊沉了“殲擊者”號。桑托斯也意識到，中國肯定會參戰，而且肯定會在近期派遣艦隊進入印度洋。

實際上，中國空軍已經參戰，只是沒有站到臺前。

面對神情居喪，精神萎靡的達斯，桑托斯不得不拿出國家首腦應有的鎮定與自信，讓海軍司令相信，印度肯定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你提交的作戰計劃我已經看過了，具有實際操作性，而且意義重大。”桑托斯的聲音很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空軍會全力配合，派遣戰鬥機爲攻擊機羣護航。我的要求只有一點，拿出海軍的全部力量，讓我們的敵人知道，印度纔是印度洋的主人，印度海軍纔是印度洋的主宰者！”

“總理閣下……”達斯心裡非常激動，甚至非常感激桑托斯。

“去安排作戰行動吧。”桑托斯沒有多說什麼，或者說他不想繼續面對達斯。“給我一個驚喜，給印度人民一個驚喜，也給海軍，給你一個機會。”

“總理閣下，海軍保證完成任務。”

桑托斯點了點頭，隨即揮了揮手，讓激動萬分的達斯離開了。

不管是印度臨時總理、印度人民、還是印度軍隊，現在需要的不是幾十架戰機、一艘核潛艇，而是一個足以振奮人心、鼓舞士氣的捷報。

萬里之外，另外一場爭論正在激烈進行之中。

除了紀佑國與彭茂邦之外，參會的還有國防部長趙潤東上將，陸軍參謀長廖忠閣中將，海軍司令英常徽上將、參謀長姜譽諄中將，空軍司令嚴宇擎上將、參謀長郭興徽中將，第二炮兵司令衛長江上將、參謀長鄒漢民中將。

是否派遣海軍艦隊前往印度洋，與會者基本上達成了一致意見。

只要共和國在印度洋地區的利益受到威脅，就以撤僑護僑的名義向印度洋派遣艦隊，前往阿拉伯海，解除印度對巴基斯坦的海上封鎖。

在是否參戰的問題上，與會者原則上都認爲共和國應該發揮積極的、且實質性的作用，但是在以何種方式參戰的問題上，卻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廖忠閣以藏南地區爲由，堅決主張直接參戰，趁機收復失地。

衛長江與鄒漢民以印度是有核國家爲由，主張不直接參與戰爭，僅向巴基斯坦提供物資方面的援助。

嚴宇擎與郭興徽則認爲應該向巴基斯坦派遣作戰人員，以志願或者僱傭的方式參戰。

英常徽與姜譽諄沒有明確表態，因爲海軍不但會參戰，而且已經參戰了。

“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謝里夫的電話。”紀佑國沒有參與辯論，那是軍人的事情。“白天的空戰中，巴基斯坦空軍損失了一半以上的‘雷霆’戰鬥機，以及三十二名最優秀的飛行員。戰機很好補充，用彭總的話說，我們能夠立即向巴基斯坦提供至少一百二十架‘雷霆’戰鬥機，可是飛行員卻無法得到補充。照此速度損失下去，不出三天，巴基斯坦就將面臨有戰機，無飛行員的尷尬處境。”

幾名軍人都閉上了嘴，專心致志的傾聽元首的講話。

“不可否認，打還是不打，不但關係到了在座的各位，還關係到了成千上萬的共和國軍人，關係到了共和國的未來，關係到了中華民族的未來。”紀佑國拿起了放在菸灰缸沿上的香菸。“我要問各位一句，一味的退讓能夠實現中華民族復興的偉業嗎？我還要問各位一句，與國力不符的大規模戰爭就能幫助中華民族重新登上世界之巔嗎？巴基斯坦不僅是我們的盟友，還是我們唯一的盟友。如果失去了這個盟友，中華民族的復興偉業更容易實現，還是更難實現？站在民族利益的高度上，我們必須幫助巴基斯坦度過難關。同時，我們要避免樹立一個新的敵人、爲民族復興增加新的絆腳石。”

到此，爭論結束。

放下菸頭後，紀佑國的目光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了趙潤東身上。整個會議中，趙潤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甚至沒有說一句有實際意義的話。顯然，國防部長對元首將他排除在決策圈之外感到非常不滿。

****

新書衝榜，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