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香心頭的不安越來越濃重,屏著呼吸終於攀上了峰頂,迎面卻是一片濃的化也化不開的霧氣。她擡起手向濃重的霧氣抓了一把,卻覺得粘滑。縮回來一看竟然是滿手的血,賜香心頭的呼吸猛地一滯,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滯。
“共襄共襄”賜香後知後覺的四處亂闖,到處是磕磕絆絆的石頭,還有眼前的一層厚重紗帳般的濃霧,竟然看不清前面的路。
共襄的身手放眼整個大陸世界也很少有人能抗衡,他不可能聽不到自己的呼喊。可是爲什麼卻是不回話
“共襄”
“共襄”賜香腳下的步子雜亂起來,心跳加速,四周一片寧靜。感覺像是死亡般的寧靜,賜香顧不得腳下的坑坑窪窪。加快了腳步向前跑了過去,卻不小心猛的向下滑落而去。
濃重的迷霧被賜香的身體切割開一條口子,變得稀薄了一點兒。四周沒有一絲風,賜香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她絆倒在地,摸索著扶著一件東西站了起來,卻發現是斷掉的絞索。絞索邊橫陳著一隻能裝三個人進去的碩大藤筐。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倒在了藤筐的旁邊,早已經經脈盡斷,死去多時。賜香瞬間想明白了,這藤筐便是個崑崙墟山腳的工具,看來有人已經將藤條砍斷,想必是要將什麼人困在上面,不給對方任何活著的機會。
賜香忍著心慌查看了一下那個人的傷口,幾乎是被一掌斃命的,而且此人身上沒有絲毫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留下。
她忙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又看到零零星星的屍體橫陳在路上,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厚了。
突然峰頂的天色變得越來越陰暗起來,陡然一個巨雷響了起來,四周濃重的霧氣竟然散去了幾分。
賜香忙擡頭看去,剛纔萬里無雲的天空佈滿了詭異的陰雲,不多時將峰頂籠罩在其中好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一道閃爍的劍氣貫穿而來,賜香猛地頓在原地,前面的濃霧折射出了一個奇特的現象。一個不可思議的畫面近在眼前,賜香知道這是特殊的天氣在大漠中形成的海市蜃樓。只是奇怪的是今天的海市蜃樓竟然出現在了崑崙墟。
她呆呆的看著,不是被這突然出現的大自然奇觀震驚,而是被濃霧中那如隱若現的畫面所震驚。
三個人此時正圍攻一個似乎快要精疲力盡的男子,賜香一眼便認出了正是她苦苦追尋的共襄。
“共襄”賜香瘋了般的衝了過去,探出去的手臂絕望的穿過了畫面。
畫面中的人影不停的移動,又一道冷冽的劍氣刺痛了賜香的眼睛,共襄手中的月華劍將那人蒙著的玄色面罩刺開了,露出了一瀉千里的銀色華髮。
“不”賜香驚恐的向後退開了一大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人竟然是公儀恪。公儀恪連同其他兩個看不真切面目的高手圍攻著本來要趕去救他的共襄。
共襄雖然已經渾身是血,圍攻他的三個也好不到哪裡去,到處是碧血瀰漫,令人看了膽戰心驚。
畫面又開始劇烈的撕扯開來,眼前頓時一片漆黑,但是賜香卻忘不掉公儀恪攻向共襄的用盡全力的那一招。那根本就是突破了北冥神功第八層的打法,畫面湮滅的那一瞬間,賜香看到共襄在公儀恪的最後一擊之下緩緩倒地的場景。
“共襄”
“共襄”賜香瘋了般的向前衝了過去,她本來是高品級的丹師,又是兩個靈魂合二爲一,自是在迷霧中能敏銳的把握到共襄的氣息。
她與他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心靈早已經契合,只需要他能堅持住再等等她。哪怕一小會兒,賜香不知不覺中將自己身體裡的內力揮發了出來,腳步更是輕靈得很。
果然前面的濃霧愈加稀薄起來,賜香終於衝了過去,卻發現來到了一座漢白玉砌成的正殿之中。
此時早已經被打的稀碎,整座大殿幾乎飄搖欲墜,默默見證了剛纔四位武林中絕頂人物的拼殺是多麼的兇險萬分。
“共襄”賜香一眼便看到了軟軟伏倒在地上的共襄,身上的羽袍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帶著斑斑血跡。
公儀恪準備再用一掌便將被幾乎耗盡了力氣的共襄斃於掌下,卻沒曾想賜香竟然來的如此之快。本以爲這丫頭即便是趕了過來,也不可能迅速找到此處,誰知道她竟然神使鬼差的衝了進來。
原本謀劃好的一切瞬間在賜香的面前坍塌了,公儀恪雖然很不要臉的打贏了共襄,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局。
其實從這個圈套設立之初開始,公儀恪就已經覺得命運殘酷的輪盤已經開始運轉起來。他算計到了賜香會發現他留在容家的那塊兒牌子,算計到了共襄會替她先來崑崙墟探路,也算計到了共襄必然會葬身此處。
但是他沒算計到的是共襄的實力竟然如此可怕,他同蕭止還有墨羽三大大陸世界排名前十的人物竟然差點兒沒有將他困住。若不是蕭止帶來的那些金甲武士,若不是墨羽將蠱毒也作爲武器,若不是自己突破了北冥神功第八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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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根本不是共襄的對手,這一戰他卻敗了,因爲賜香比他算計的時間早到了一天。還有賜香與共襄那種心靈相通的親密無間,也許只有這樣才使得賜香輕而易舉的在第一時間找到他。
他輸了眼前只晃動著自己朝思暮想的纖細身影,無比悽愴的抱著共襄漸漸冰冷的身體,聲嘶力竭般的呼喊著。
“共襄你怎麼了不要睡好不好”賜香拼命的晃動著共襄的身子,那雙一向討人喜歡的桃花眸子此時卻緊緊閉著,任憑賜香如何呼喊絲毫沒有任何迴應。
“共襄別嚇我求你醒過來”
一邊倒地斜臥著的蕭止,似乎也受傷不輕,此番看到賜香悲痛欲絕的模樣竟然下意識的別過臉。心頭的那抹不忍還是激發了出來,幾個尚且還能動彈的金甲武士忙將蕭止從地面上扶了起來。
“將她帶走”蕭止指著賜香。
一個金甲武士剛要靠近賜香,卻猛地身子一頓,不可思議的看著插在自己胸前的霜雪刀。緩緩倒了下去,眼眸中滿是驚恐。
賜香咬著牙將渾身是血的共襄負在自己的背上,共襄高大的身軀將她嬌小的軀體幾乎壓彎了。
她從那金甲士兵身上拔出了霜雪刀猛地一擲,擦著公儀恪的銀髮飛了過去。
“公儀恪給我一個解釋”賜香的眼眸中再沒有往日的神采,全部是一片死寂,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漩渦,要將一切都攪進去,撕裂
公儀恪從來沒有過的頹喪,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原本以爲只要共襄一死,賜香便是自己的了。可是他發現被愛衝昏了頭腦的自己,竟然變得這般愚蠢。
“公儀恪給我一個解釋”賜香猛的喊了出來,眼角的淚水卻是紛飛。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設的局”公儀恪的銀瞳是那種暗沉沉的灰色,眼眸卻是緊緊盯著賜香。
“好”賜香苦笑著垂下了頭,滿眼的絕望,誰的心在疼
“香兒”公儀恪向前搶了一步。
“好好”賜香喃喃自語卻將身後的共襄緊緊靠在自己的身上。剛剛摸到了共襄的脈搏,已然了無生機,但是她不信。她不信那個嬉笑嫣然眉眼如畫的男子會離她而去,她不相信,她要救活他。是的救活他救活他
“公儀恪”賜香猛然間擡頭死死盯著公儀恪近乎絕望的銀瞳,“公儀恪我欠你一條命明年的早春時分,我在燕都等你來拿我的命”
“賜香”公儀恪終究是不忍,卻更不忍看到她那滿眼的赤紅,賜香將腰間公儀恪的玉牌摘下來,猛的甩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眼眸中,公儀恪從此形同路人。
“等等”一邊身著純色衣衫的墨羽緩緩逼了過來,攔下了她的去路,“賜香大師公儀長公子和蕭止皇帝自是對你有情捨不得下手。在下倒是有幾句話想同你說分明。”
“滾”賜香心頭一痛,一口血幾乎要涌了出來,再不屑於同不相干的人搭話。
墨羽不禁一愣,這丫頭身上倒是散發出一股令人感到極其壓抑的威嚴來。剛剛經歷過的三天纏鬥,蕭止已然沒有那個能力再出手,公儀恪被情關所困看那樣子已經恍惚不堪,自己剛纔交手的時候,憑藉緋越研製出來的蠱毒也倒是讓共襄這小子吃了不少的苦頭。
縱觀來看,墨羽不愧是老滑頭,倒是這幾個人中目前實力最厲害的。他自是不會將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裡,隨即冷笑道:“共襄殿下雖然是賜香大師你的心上人,可也是我南昭國的殿下。你這樣帶走他的屍身,是何道理啊”
“他沒死”賜香又向前挪了一步,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滿是空寂,“他沒死”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墨羽緩緩擡手,這丫頭雖然身上有公儀恪的十年內力但是決計不是自己的對手。共襄死沒死,其實只有墨羽是最清楚的,他一定要將共襄抓在手中。只有將他抓在手中,才能讓桃花夫人徹底臣服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