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後,我的別墅裡,二樓最陰暗的一個房間,隱三面色冷峻的站在那裡,他身邊的椅子上則五花大綁著一個人,此時,這個人的嘴巴被堵住,眼睛也被蒙上了,但他絲毫沒有被抓住的驚慌,反而十分淡定,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被誰抓了?
我給隱三打了個手勢,他將花木楠眼睛上的布條還有嘴巴里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花木楠半瞇起眼睛,當適應了房間的燈光後,他纔看向我,果然,他的眼裡並沒有驚訝,只是望著我的眼神陌生了許多。我衝他笑了笑,艱難的喊道:“大哥,好久不見。”
花木楠微微皺眉,說道:“不僅好久不見,現在,我們也不能再以兄弟相稱了。王法,你果然是通敵p國之人,真是沒想到,當年你千方百計離開獵豹,爲的竟然是踏上這一步,若早知如此,我無論如何都會阻止你離開的。”
通敵p國?我微微一愣,坐在那裡琢磨起來,看來我猜的不錯,花木楠真的被人當槍使了,他是把米歇爾先生當成了間諜,我淡淡道:“如果你知道我就是間諜,爲什麼早點不動手?”
花木楠淡淡道:“那是因爲我知道,如果我動手了,我不光殺不死米歇爾,還會被你埋伏在身後的那羣人給端了,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說,你一直按兵不動,是因爲忌憚我?不對,你應該還在等幫手吧?”我微微皺眉道。
花木楠沉默,但從他的神情中,我已經猜到自己想的是對的。
我輕輕一笑說:“可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幫手出現,對麼?”
花木楠的臉上閃過一抹被看穿的惱怒,時隔多久不見,他真的變了,變得讓我竟然有些心疼。
那個淡定自若,無論何時都雲淡風輕的花木楠,終究被吞噬在了這場殘酷的陰謀的歷練中了麼?
“大哥,我想你應該察覺到了整件事的異常,沒有人來幫你,而你早就暴露了,我的人卻一直沒有抓你,你知道這是爲什麼麼?”我冷聲說道,想起幕後黑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使用這種計謀,心裡就陡然竄起一股怒火,不由提高了分貝。
“這是因爲他們知道,你和我的關係很好,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可能會對你動手的,他們利用這一點,讓你獨自涉險,讓你爲他們套取消息,可是,如果你死了,他們只會歡呼叫好,因爲如果你出手了,我們的人必定會以爲你身邊還有同黨,會把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你的方向。”
說到這裡,我冷哼一聲,說道:“他們太看輕了我的人的實力,也太看輕了我王法的手段。”
這羣王八羔子,利用花木楠來對付我,和利用劉建勝來對付我的手段有何不同?他們當真以爲我是傻子麼?
我轉過臉望著花木楠,想看看他的反應,誰知,他卻一臉風輕雲淡的說:“原來我是用來轉移注意力的?呵,可是那又怎樣呢?能爲國家犧牲,爲人民犧牲,縱然死亦何懼?”
我忍不住鼓起掌來,笑著說:“是的,爲人民犧牲,死不足爲懼,可如果是被惡人當成了槍子呢?你如此聰明,應該明白,就算是把你擺在犧牲的位置上,以他們的作風,你也應該知道這一點纔對,可是沒有,他們任由你在這裡飄搖,任由你落入我的手中,不是因爲他們覺得你爲國犧牲是應該的,而是因爲,他們心虛!他們怕說得太多,以你的聰明程度,會猜出更多。”坑剛夾劃。
“不要再說了,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我不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而我這個位置上的人,也沒有資格知道更多,我只要知道我的任務是什麼,我做的是有利於百姓的就夠了!”花木楠大無畏的說道,可這幅不懼死的模樣卻讓我覺得心酸。
時光,會將一個人的棱角磨平,生存環境,會讓一個人失去原有的光輝。花木楠是這樣,我何嘗不是這樣呢?
我沉聲說:“有利於百姓?如果我跟你說米歇爾先生根本就不是間諜,相反的,他手上掌握著的是d中央爲賺取個人利益,和他國勾結出賣絕密情報的資料的話,你還覺得你做的是有利於百姓的事情麼?”
花木楠微微一怔,隱三有些不贊同的說:“法哥,這是機密。”
我冷冷道:“這的確是機密,不過我既然告訴了他,就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將這件事傳出去。”
說著,我望向呆滯的花木楠,繼續道:“大哥,你好好想一想,米歇爾先生是英國貴族,如果他真的是間諜,國家應該高度重視纔是,又爲什麼會答應他隱瞞身份,來杭州旅遊的要求?而且,他來這裡也不只是來旅遊的,而是和上面的人準備就這個機密交涉的。”
“可如果他死了,我們非但找不出那個真正的間諜,我們國家還要爲他的死承擔責任,這對百姓也許沒有什麼影響,卻會對我國的國際地位產生重要的影響。我不是政治家,懂得不多,但儘管是這樣,我也知道這些,你博覽羣書,又有一定的背景,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這件事的後果吧?”
“當然,如果你有證據證明他是間諜,我想英國只會默認他的死亡,但是證據呢?”我笑著望著他,一字一句淡淡道:“你有麼?我的好大哥?”
花木楠面色一沉,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他說:“可你有證據能證明,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麼?”
我說:“我不能給你證據,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可能專程來到這裡保護米歇爾的,我是生意人,不喜歡做虧本的生意。此外,我想你應該知道沈家吧?他們一直希望能在燕京的那個舞臺上獲得一席之地,你覺得他們會和間諜有牽扯麼?”
“也許他們被矇蔽了呢?”花木楠皺起眉頭,猶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嘆息一聲,看來他背後的人是他極其敬重的人,我說:“我會證明給你看,我說的都是真的。”頓了頓,我說:“你背後的那個人是誰?也許,他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花木楠搖頭冷聲道:“不可能!”
“這世上有太多不可能的事情,最後都變成了可能。”我淡淡道,“而且我們是無法和國家作對的,也就是說,如果你背後那個人真的是在幫國家辦事的話,你就算告訴了我,我也傷害不到他,相反,他捏死我會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可如果他是爲了滿足一己私慾,那麼,他這麼偷偷摸摸的,倒是很容易理解。”
說著,我目不轉睛的盯著花木楠,他此時微微蹙眉,緊繃著一張臉,一雙沉黑的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我緩緩起身,淡淡道:“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無妨,只要我能證明我說的是對的就足夠了。”
說完我就轉身準備離開,隱三這時問道:“法哥,他?”
“看著他,如果有人來救他,就把他解決掉。”我冷聲說道,沒有回頭看那兩張面孔,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花木楠會怎麼想我,也許他覺得我真夠心狠手辣的吧?只是我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想讓他參與到明天的事情中去,我有預感,明天一定會出事的,而只要他不在,對方就無法讓他背黑鍋。
相反的,如果對方派人來救他的話,我想他們肯定是想用他來爲自己頂罪,我寧願他死,也不會讓他被人玷污了人格。
回到房間,躺在牀上,我洗了個澡,躺在陽臺的躺椅上,端著一杯紅酒,拿著手機和曹妮發短信。
當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我以爲是她回短信了,沒想到,來信人卻是劉建勝,他問:“你抓了大哥?”
我有些好奇他是怎麼知道的,不由問道:“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我爸告訴我的,他讓我去救大哥。”
“哦?你的決定?”
“我不會第二次被人當槍使,只是,四弟,必要的時候,寧願讓大哥死,也不要讓他受屈辱。對一個軍人而言,重要的不是丟失性命,而是被人冠以污名。”
看著這條長長的短信,我忍不住笑起來,以前在宿舍,我和劉建勝就是最合拍的,果不其然,他的做事手法和我很像。
只是,我想他發出這條短信的時候,心裡必定也很難過吧。
可是正是因爲我們知道彼此在想什麼,纔會有著共同的選擇。
要麼正大光明的活著,要麼光明磊落的死去,寧願得不到榮光,默默奉獻一生,也不要一絲一毫的污點,這,就是曾經的我們,也是現在的他們。
我抿了一口紅酒,淡淡一笑,心說,還好,他們一直都能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