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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交泰

又陪著太后奶奶說了會子話,把老太太逗高興了,得了一些賞賜。興許是因爲(wèi)快過年了,宮裡鑄了一批金銀鏍子,做成花生,豆莢,小豬、小狗之類的形狀,有很多種,老太太賞了幾個,夏蘇蘇看著就愛不釋手,真心實意的謝了。

擡腳出了慈寧宮,就被人領(lǐng)著去了交泰殿。

“小黃公公,”夏蘇蘇瞧著眼前的熟人,帶著幾分散淡的笑意,眉腳眼梢微微的調(diào)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您倒是也給我透漏點消息,皇上想見我是不是爲(wèi)了二皇子?”

小黃公公笑的淡然:“夏小姐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你倒是個明哲保身的?!毕奶K蘇輕嘆,這宮裡的人啊不分男女或是那不男不女的,個個都是人精。明明是奴才,卻偏偏都比主人還怕死,怕死也就算了,偏偏還要拼死護(hù)著主人。

“是……”小黃公公不知道該怎麼回,只好低下頭,極低的應(yīng)了一聲。

交泰殿其實離慈寧宮不願,算是一處偏殿,皇帝平日極少會去,也只有想和某些人說一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話時纔會用上。

夏蘇蘇她老爹,夏學(xué)文中堂就常常會被皇帝帶到這兒來議事,皇上說了,此處可暢所欲言,可恕他無罪。

夏中堂老爹敢不敢暢所欲言夏蘇蘇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不是老爹。

雖然夏中堂總覺得夏蘇蘇的性子像他,沉穩(wěn)老練,彷彿天生如此。她平日裡也不多說,任憑老爹樂去,做了他這一世的女兒,這點孝順?biāo)€是能給的。

但她同時也明白,她不是老練沉穩(wěn),只是性子懶。她知道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看的高了,自然也就對身邊這些事兒沒那麼糾結(jié)。更看的開。她不愛與人做口舌之爭,不愛指責(zé)別人的錯處,她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說她性子冷。沒人挑錯兒。說她熱情好客。亦無人講是非。

她像是一個完美地瓷器。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沒有任何地瑕疵紕漏。

可是是真地一點兒瑕疵都沒有麼?其實她怕死。所以她纔會跟呂印學(xué)武功。其中又以輕功爲(wèi)佳。方便逃跑;她怕冷。因此學(xué)醫(yī)。生生把人地製毒之術(shù)學(xué)成了製藥之術(shù);她怕麻煩。因此從不說自己有武功會醫(yī)術(shù)。總叫人覺著是孱弱地小女孩兒。沒什麼威脅。

但是她有軟肋。

樓輕鴻是她地軟肋。她唯一地缺口。唯一地失誤。

也許其實是不該接受兩個人地“同命相連”地。早在夏蘇蘇發(fā)現(xiàn)兔子牙牙有著人類地靈魂開始她就已經(jīng)明白。其實這個世界裡不是僅僅只有他們兩個穿越者。事若反常易爲(wèi)禍。人若反常即爲(wèi)妖。舒妖孽已經(jīng)在這大樓朝活了那麼多地歲月。卻還是一副青蔥少年地模樣。她一開始懷疑他是穿越者。但是後來卻一想。沒人說過穿越者就一定會容顏不老。這舒明玉也沒做出什麼像是穿越者所爲(wèi)地事情。所以。他雖然妖孽。卻不一定是個穿越者。

他們的故事裡註定要穿著者情節(jié),註定要悲哀,註定會無可奈何麼?

夏蘇蘇不信。

走進(jìn)交泰殿,便看到了那身著一身明黃衣衫的清俊男人。五官秀逸而俊美,和樓輕鴻有些像,只是更成熟了些。

夏蘇蘇俯身拜了道了萬歲,聽他叫了起,便迅速的站了起來。她地眼睛直直的看著那人間帝王。第二次這樣毫無芥蒂的打量著他。

第一次用這樣地眼光看他的時候,她才十五歲,爲(wèi)了樓輕鴻私闖宮門,語出威脅。

“蘇蘇,做什麼這樣子看朕?”皇帝被她看得有些發(fā)毛,總覺得這女孩兒目光犀利刺的人心裡發(fā)慌。不過他畢竟是當(dāng)了多年皇帝的人,身上的氣息隆重而厚實,她不懼,倒也不敢輕易動彈。

“回皇上的話。蘇蘇覺得皇上好看。所以就直愣愣的看了,還請皇上恕蘇蘇無禮?!毕奶K蘇一笑??磦€人還要找理由麼,愛看就看了,不想看就不看。

皇帝一愣,大笑。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當(dāng)著他的面說他好看,讓人看的目不轉(zhuǎn)睛。

“蘇蘇,你覺得這交泰殿如何?”笑畢,他又問,且問地很傻,不知因何而發(fā)問。

夏蘇蘇沒有馬上回答,細(xì)細(xì)的看了看交泰殿的佈置,看見了金漆雕龍的玉柱,華麗昂貴的絲綢做紗,將整個大殿遮掩的朦朦朧朧若隱若現(xiàn)。

不遠(yuǎn)處似是皇帝坐的龍位,是上好的漢白玉所雕鑄,雖然不是最昂貴的玉種,但難得地是乃是同一塊玉石雕刻而成,講究的便是一個排場皇家的排場,天下間有誰能比的上?又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比這等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前世的夏蘇蘇聽了只是一笑置之,因爲(wèi)那時她知道有很多不同的國家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今世的夏蘇蘇也依然不以爲(wèi)然,雖然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外國,但是樓朝邊境上至少還有其他民族國家的存在,並不時騷擾。

“皇上,蘇蘇不敢胡亂評價?!彼栈卮蛄康啬抗?,福了身,卻道。

小黃公公偷偷地抽了一口涼氣,這夏三小姐膽子也太大了些。若不想說,先前便可以拒了,可她非得等了這好一會,做出了認(rèn)真努力思考的樣子,卻說了句“不敢答”。

好便是好,壞便是壞,有什麼不敢地?這不明擺著欺君麼?

皇帝樓庭瀚也是一怔,頗有深意的望了夏蘇蘇一眼,又笑:“朕恕你無罪?!?

“皇上明鑑,臣女還有家人老父,不敢獨善其身?!睌[明著亂用成語,夏蘇蘇恭恭敬敬的,一字一句的道。

“你……”到底要說什麼?樓庭瀚此時也是一頭霧水了,他不過問著交泰殿如何,爲(wèi)何她要扯到她家人頭上去?就算要怪罪,他也不會和個小孩子計較吧?“朕又豈是昏君?蘇蘇可大膽直言?!?

“臣女斗膽。請皇上賜我免死,且不累積家人?!毕奶K蘇上前一步,竟將皇帝逼退一步,這才跪下,一臉的堅持:“蘇蘇纔敢直言?!?

“你!”樓庭瀚真真是氣煞,好好的不過招她來說個話。就弄的好像他要逼死她一樣,怎麼在他心底他就是個暴虐的皇帝麼?雖然怒火中燒,卻還是忍了:“好!”

原以爲(wèi)這樣她就該說了吧,皇帝都答應(yīng)了,她還能折騰什麼?

卻見夏蘇蘇仍是跪著,也不起身,又道:“請皇上下旨意?!?

小黃公公徹底石化,皇帝臉色鐵青,狠狠的瞪著那個不曾擡頭的小腦袋。渾身發(fā)顫:“夏蘇蘇!你好大地膽子,朕從來一言九鼎,你居然不信?”

“身爲(wèi)皇上時您自然會一言九鼎。但臣女明白,您有時候也不只是皇上而已?!毕奶K蘇擡頭,臉上沒有半分畏懼,倒像是倔強(qiáng)的很,望盡那男人眼底,十分直白的表達(dá)了她的意思。

皇帝怒極反笑:“你是不是仗著我兒輕鴻喜歡你,你便不懼我,認(rèn)定我不敢殺你?”

夏蘇蘇同笑:“您要殺我,恐怕不容易。臣女向來膽小懼死,若有人要害我,我自然得反抗。”

這是在提醒他,她能自由出入皇宮,自然是不懼他的。

皇帝僵住,他沒想到夏蘇蘇竟然膽大如斯:“你還有家人,你就不擔(dān)心?”

“人生在世,不過是百年時光,人有好壞之分。也分好壞之人,蘇蘇信皇上是明辨是非的人,當(dāng)知道法不責(zé)衆(zhòng)。仁厚者天下人恆愛之敬之,殘暴者天下人皆懼之遠(yuǎn)之?!毕奶K蘇迎著他地眸子。

“你這是在教訓(xùn)朕?”皇帝極怒。

“皇上,蘇蘇在擺事實講道理罷了。”蘇蘇微笑。

“什麼擺事實講道理,朕聽不明白。”皇帝一揮袖,裝弱智。

“二皇子與蘇蘇出遊的一年我們曾遇到一個孩子,是個偷兒。於是蘇蘇便說了個三隻手的故事與他聽,他聽了覺得慚愧。心裡不好受。從此改過了,這便是擺事實講道理?!毕奶K蘇道。

“什麼三隻手的故事?”皇帝一臉好奇。

“皇上。您是天子,若我對您說著三隻手的故事,您豈不是成偷兒了?”夏蘇蘇卻搖搖頭,一點也不讓他抓住她的小辮子。

“那什麼是我能聽的?”所爲(wèi)物極必反,被氣到了七竅生煙的地步,皇帝反而不氣了。這夏中堂的孩子天生就古靈精怪,又極其“膽小怕事”,凡事只求中庸,絕不出挑。今日她竟然有膽子惹怒他,可見定有古怪。

果然啊,人若反常即爲(wèi)妖,這話是不錯地。

現(xiàn)在的夏蘇蘇,就是個反常的小妖孽。

夏蘇蘇一笑,又舊事重提:“請皇上下旨?!?

皇帝大笑,小黃公公看地莫名其妙,有不敢插嘴,身子都有些抖了,這是怒極反笑的徵兆?

“去拿黃陵布來,硃筆伺候?!被实鄣?。

小黃公公瞪大了眼睛,卻不敢不應(yīng),去拿了硃筆黃陵布。

皇帝揮毫寫下聖旨,丟到夏蘇蘇面前,冷哼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小黃公公在心底暗叫:“夏三小姐您就別折騰了不然自己一把老骨頭非得嚇?biāo)馈!?

夏蘇蘇低頭看了聖旨,這才收了。這是明擺的大不敬,竟然怕皇帝下的旨意不對,還當(dāng)面查看,看的小黃公公又是一陣心驚。

蘇蘇笑道:“皇上可允我起來說話,跪著膝蓋挺疼的?!?

皇帝又是一滯,半晌才道:“起吧?!币咽菬o奈至極的語氣。

“皇上,您倒底問我這交泰殿如何,還是將來要坐這交泰殿的人如何?”夏蘇蘇站起身,笑問。

立在君前,大膽如斯者,人間少有,小黃公公忍不住另眼相看。

一直覺得這夏三小姐平凡一般,無甚配的上二皇子地地方,今日看來,卻是他老眼昏花了。

“你先說說這交泰殿吧?!被实鄢烈髁艘宦暎愕?。他不說不問這將來要坐交泰殿的人如何,卻是拐了個彎,要她兩樣都說。

夏蘇蘇笑,也不再激他:“這交泰帶實在比不上正殿,中庸至極,有有幾分脂粉氣。雖然處處透著皇家的華貴尊榮,卻也顯得小家子氣。”

“哦?何出此言?”皇帝有了興趣。人人都說這交泰殿是宮中最富貴氣的地方,雖然一直空置,卻是因爲(wèi)無人有此德行能住在此處。她說這裡小家子氣,豈不是說除了皇帝和那個“將來要坐在這交泰殿位子”上的人以外,皇宮裡的人都不咋地?

“貴則貴矣,然佈置極爲(wèi)緊湊,彷彿怕人不知道這是皇宮似的,極盡繁複之能。御座龍牀,想顯得人貴不可言,卻不知道,貴人仍是人,貴氣卻是一種氣度,並非用華衣美飾裝點的出來的。當(dāng)初設(shè)計者交泰殿地人空怕也是明白此道理的,因此這交泰殿雖然華美,卻是一座死殿?!?

皇帝不由點頭,卻又搖頭:“若是如此,還不如不要建造這交泰殿,豈不是更好?”

“皇上,您可知爲(wèi)何會有白天夜晚?”夏蘇蘇抿脣一笑。

“哦,你倒是說說看,爲(wèi)何會有白天,會有夜晚?”

“因爲(wèi)有了黑暗,纔會有白晝?!毕奶K蘇頓了頓,見皇帝正向說話,又道:“如果這世上沒了壞人,要捕快做什麼?沒有麻布粗衣,怎麼能顯出絲綢華美?沒有平民百姓……”

看了皇帝一眼,見他似有所悟,便不再開口。

皇帝又看了她一眼,這一回卻是有些訝異的,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竟接口道:“沒有平民百姓,便沒有我這皇帝至尊,你,是這意思麼?”

“皇上聖明?!毕奶K蘇微微躬身,面上並無一絲得意。

“朕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這和交泰殿有何關(guān)係?”皇帝還是有些迷惑。

“沒有這金鑲玉鑄的交泰殿,便不能突出正殿的寶相莊嚴(yán)。物品有優(yōu)劣,人品有好壞,可不好的東西未必不能高貴,壞人未必就一定沒不想當(dāng)好人?!毕奶K蘇沉吟了一下,道。

“是這樣。”皇帝下意識的點點頭,卻又覺得夏蘇蘇話裡有話,又爲(wèi)難道:“你再說說這將來要坐這交泰殿地人吧!”

一上架,掉了20個收,冬雪不求訂閱,只希望能不要下架,看著心寒。

這一章4K,寫地是殿前,逗皇帝挺好玩,但寫的卻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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