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部的考察來得很快。
就在沙正陽還在準備著出征蘭州時,組織部的考察終于來了。
老崔那邊也在催促著盡快去蘭州和太原。
由于蘭州和太原這兩場演唱會時間靠得挺近,所以基本上這兩地的前期營銷和鋪貨都要先做起來,壓力不小。
好在經歷了長沙這一場營銷大戰,無論是沙正陽、寧月嬋,還是毛國榮和何維都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足以應對這一戰了。
按照預定,寧月嬋帶著何維以及廠里幾個銷售主攻蘭州,也就是甘隴市場,而毛國榮帶著他從長沙那邊的助手則負責跑太原市場。
目標群體一樣不變,高校學生、軍隊、廠礦青工以及城市青年是主打。
甘隴和三晉兩省,甘隴是主打,三晉次之。
原因很簡單,甘隴省內沒有全國性的強勢品牌白酒,而三晉則有杏花村汾酒,兩相比較之下,甘隴市場難度更小,更容易攻克。
而且蘭州“新長征路上搖滾”演唱會在前,太原的在后,所以沙正陽在一月分也要去蘭州呆一段時間。
之前一個星期沙正陽就得到了消息,考察雖然是走形式,但是形式也得要扎扎實實走。
有郭業山坐鎮,翻不起什么風浪,更何況沙正陽來南渡的時間雖然短,但是人緣關系卻不差,尤其是或明或暗的表露出東方紅酒業在年底會給鎮上以支持時,大家就都心里神會了。
當然這個意思是孔令東透露出來的。
這也讓沙正陽有些驚訝。
孔令東的態度突然轉變讓沙正陽非常意外,但隨后他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什么。
投桃報李,對于孔令東表現出來的善意,沙正陽當然要領情。
再說了,下一步就算自己真的當選副鎮長,一樣也要在孔令東的領導下工作,尤其是作為在南渡鎮地盤上的企業,和鎮上打交道時間會更多。
考察一結束,也就是十二月底,鎮上要開人代會,補選副鎮長,這一程序如果沒有意外的走完,那么沙正陽就將正式成為副科級干部,真正屬于組織部門列入管理的對象了。
“小汪,走了,南渡的車來接我們了。”是副部長楊龍川的喊聲。
“好勒,楊部長,我馬上就來。”汪劍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用力的在自己臉頰上搓揉了一番,讓自己的表情盡快恢復正常,這才整理了一下一絲不茍的頭發,從廁所里走了出去。
看著那樣暗紅色的桑塔納穩穩的停在院子口上,下來的是南渡鎮黨委委員、黨政辦主任簡興國。
楊龍川笑著和簡興國握了握手,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這輛嶄新的桑塔納,這才道:“老簡,這是紅旗酒廠贊助給你們政府的吧?呵呵,鳥槍換炮了啊,再也不用擔心你們那輛破吉普到處趴窩了。”
“嘿嘿,楊部長說哪里去了,現在都不準亂攤派亂拉贊助了,紅旗酒廠考慮到年邊上鎮上事情多,暫時借給鎮上用一段時間,年后可能就要還回去的。”簡興國也樂呵呵的道:“請吧,楊部長。”
“行了,別在我面前裝,這玩意兒借給你們政府了,不開個十年八年能還回去么?”楊龍川半真半假的瞥了簡興國一樣,“沙正陽要當副鎮長了,咱們部里邊一幫人替他跑上跑下,也沒見他露個臉?”
“嗨,楊部長,你也知道,郭書記安排給正陽這段時間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酒廠搞好,所以他基本上都扎在酒廠,下月就又要去出差,估計一走又得要一個月呢。”
簡興國是個實誠人,受郭業山的安排來縣里接考察組一行,雖然對沙正陽的一步登天有些羨慕,但沙正陽給他的印象的確不錯,所以還是替對方解釋一番。
“這會兒正陽也不好和考察組接觸,有啥吩咐,楊部長交待給我,能轉達的我轉達,不能轉達的我回去向郭書記匯報,郭書記的性子楊部長了解,能辦的肯定辦好。”
楊龍川笑了起來,親熱的把簡興國拉到一邊:“組織部的情形你也知道,石部長不管這些瑣事兒,部里邊打算要開一個咱們銀臺籍的老領導老干部聯誼會,嗯,規格呢打算要弄高一點兒,你看呢,……”
“明白了,這事兒不用勞煩郭書記了,我和正陽說就行,到時候定了,您給我打電話,我來處理。”簡興國毫不猶豫的就表了態。
之前沙正陽就找過簡興國,把簡興國請到酒廠小酌了一回,也談到了酒廠和自己的難處,如有不周之處,還請他包涵和關照。
“那老簡,就這么說定了,咱們下邊人也要替石部長分憂,這些小事兒就免得勞煩石部長了。”
楊龍川滿意的點點頭,心中卻也有些訝異。
看來沙正陽在南渡鎮的人緣不錯嘛,才去半年時間,卻沒想到連簡興國這個老黨委委員都這么支持他。
只是為啥沙正陽在縣府辦里邊卻立不住腳,硬生生被攆出了縣府辦?
看見楊龍川和簡興國走到一邊去嘀嘀咕咕,汪劍鳴只能有些尷尬的提著包站在桑塔納一旁。
棗紅色的桑塔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包了一層黑色皮子的座位看上去簇新發亮,發動機的聲音很清晰有力。
汪劍鳴看著這輛車,不無惡意的想著,也許就是這輛桑塔納“買通”了南渡鎮黨委政府,才讓他們推薦沙正陽作為副鎮長人選吧?
當得知沙正陽被南渡鎮黨委作為副鎮長人選推薦上來之后,汪劍鳴就陷入了極度的煩躁之中。
他無法想象沙正陽怎么會灰溜溜的從縣府辦里被攆出去,可是才僅僅半年時間,沙正陽就實現了一個驚天大逆轉,一躍成為副鎮長的推薦人選。
雖然說決定權在縣委組織部,但作為下級黨委推薦上來的人選,如果沒有特殊理由,一般說來是不會被組織部否定的。
當然,沙正陽的情況也可以說得上特殊,連正式黨員都不是,就要擔任副鎮長,這合適么?
這一點也在組織部里引起了爭論。
汪劍鳴沒有插言,但內心卻一直在為質疑和反對的那一邊鼓氣。
楊龍川本來就是部里邊一直持堅定否定態度的,甚至連石國鋒態度都還有些模糊,但這一切在市委黃書記考察了南渡鎮和紅旗酒廠之后就煙消云散了。
石國鋒迅速態度鮮明的贊同了南渡鎮黨委的推薦人選,而楊龍川更是開始大唱贊歌,說干部年輕化和知識化的重要性,破除論資排輩任人唯賢的必要性。
一切再無懸念。
汪劍鳴沒有再去找姨父,因為一切已無意義,連姨父在去了紅旗酒廠一趟之后,都沒有了多余的話語。
他想不明白沙正陽這個老同學怎么會到了南渡之后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太不可思議,但卻又是事實,哪怕是下鄉和失戀的雙重打擊也不可能讓人有這樣的異變才對,還是沙正陽一直在蟄伏待機?
這種困擾一直到了南渡鎮進行考察。
對沙正陽的考察分為三塊,一是黨政領導,二是普通干部,三是村干部。
除開黨政領導,既然是形成了黨委意見上報組織部,就算是有一些看法,多半也是以提希望的方式來體現。
關鍵在于普通干部和村干部,尤其是幾個村的干部都是贊不絕口,這就讓汪劍鳴無法理解了。
而且汪劍鳴感覺得到,有些干部固然是泛泛而談,但有的卻是由衷的認可沙正陽,而且數量不少。
就憑這一點,汪劍鳴就覺得自己和沙正陽已經開始出現差距了。
不是誰都能在短短半年時間里就能贏得鎮上普通干部和村干部的一致認同的。
汪劍鳴意識到自己原來的判斷出現了很大的偏差,沙正陽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樣的脆弱和稚嫩,他表現出來的老練成熟,根本不是自己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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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年底,紅旗酒廠外的省道上已經開始出現了排隊的貨車長龍,原來的紅旗酒廠大門已經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可供四輛貨車并行的大門。
同樣在東泉酒廠那邊也一樣,大門都被擴寬,以便于來往貨車能更便捷的出入。
為了便于運輸,酒廠主動把省道上一些破損的路段進行修補,以便于大貨車能平穩的進出,避免因為運輸顛簸而造成破損。
工人們已經滿負荷工作,生產線也已經增加了兩條,但這種火熱的局面能否持續下去,還要看明年二月份的蘭州和太原兩戰。
前期的一些準備工作已經開始了,梳理摸底,市場調查,渠道鋪設,都要走到前面,當然廠里邊的建設和員工培訓也要馬上搞起來,這恰恰是鄉鎮企業甚至是許多國企都最缺乏的一環。
在沙正陽的建議下,紅旗廠區和東泉廠區的職工也開始有意識的進行合并后的整訓,從組織紀律到日常工作操作規程,都開始按照正規化的標準來要求。
這一步不好走,但是卻必須要走,否則越拖到后面,越是難以規范。
好在這些酒廠的職工一下子都拿到了補發了幾個月的工資,在金錢的鼓勵刺激下,雖然廠里一改昔日的松散局面有些不太適應,但是多拿獎金的誘惑仍然成為了最好的動力。
每一個企業都是這么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這一點上沙正陽和寧月嬋、董國陽等人都一致統一了態度,凡是接受不了的,那么就請走人,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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