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恩怨,仿佛就要在這場戰斗中全部釋放,初次碰撞,雙方都傾盡了全力。
刀子般的寒風倏然停歇,那割天裂地的攻勢也是消弭無形,白雪茫茫一片,聲音都絕于空氣之中,長年寒風呼嘯的半邊地域轉瞬間靜了下來。
揮舞的手臂頓止,黝黑寬大的重劍在極動之后轉為極靜,然而那劍光也是經過幾秒之后才消失。略微垂下重劍,露出了西蒙那閃動著淡淡紅光的眸子,本黝黑如夜空的眸子中,毫不掩飾其中洶涌的殺機。
西蒙在心里不停的告訴自己,今天殺了杜夫拉明高不過是踏出第一步,若是連這第一步也踏不出去,以后又怎能一往無前的沖入那新世界中的最頂點。
停下攻擊后,杜夫拉明高似乎沒有再現行動手的跡象,而是轉為了被動,他看著西蒙眸子中的淡淡紅光,露出了個有趣的笑容。
那個兩年來攪得地下世界翻天覆地的紅眼惡魔,不期而至的讓杜夫拉明高感興趣起來,隱隱約約,關于這個紅眼惡魔是誰,杜夫拉明高實際上早有定論,所以只是加強了對于西蒙的狙殺部隊,而不是對紅眼惡魔采取應對措施。
而讓杜夫拉明高感到有趣的是,這個紅眼惡魔赫然也是在圣地瑪麗喬亞殺掉所有天龍人的兇手,這一點才是讓杜夫拉明高感興趣的主要原因,因此他確信,在西蒙身后一定站著不明的人,這個不明的人給予西蒙這樣的指示,上下聯想,杜夫拉明高也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那身后所站之人,便是五老星吧……那幾個老頭安插在地下世界的眼線當我不知道嗎?
所以這次的目標是凱撒,感到威脅了嗎……但是太遲了,不用多久,序幕就將過去……
杜夫拉明高如幽潭一樣平靜的面龐,抖出了一抹深冷的笑意,他從西蒙掙脫控制的那一刻起,便是知道控制已經失去應有的效用,和杜夫拉明高接觸的人都頗為忌憚這一手控制能力,饒是對武裝色霸氣很有信心的大海賊,也是紛紛飲恨在這手控制上,但現今,對西蒙而言竟是不起作用。
是因為什么,杜夫拉明高完全沒興趣,本身控制這一個手段就是用來對付雜魚的。
而反觀西蒙,當握起重劍之后,心臟像是被滾燙的熱血淌過,血管中的細胞在雀然躍動,不自覺的,一道陰冷的聲音不停在心底深處響起。
殺,殺盡眼前所看萬物!
聲音如跗骨之蛆,纏繞在耳廓周遭,又如一把刻刀,在心臟刻了一道揮之不散的雕痕。
此時此刻,西蒙卻沒有拒絕這道聲音,因為眼前之人,是他所想殺的人。
淡紅的眸子驀然變得如血一般,那如血的眸子里充滿了嗜血之色,卻沒有半點瘋狂之色。
西蒙感覺得到,在接受這股殺機之后,理智本沒有消失,這一刻,他清醒無比,這一刻,他四肢百骸中充斥著力量十足的感覺。
豁然一抬頭,血色眸子化為了殘影,西蒙動了。
白茫茫的雪地上倏然起了一股狂風,一道悶然巨響憑空炸起,西蒙所站的地方,一股雪浪沖天而起。
夾帶著腥風,黝黑的重劍如同奪命的黑風,卷起萬千雪片,以一種要毀滅眼前萬物的氣勢,迎頭朝著杜夫拉明高劈去。
這一劈太為突然,這一劈,仿佛躍過時空,如此的快,快到杜夫拉明高就算有所防備,也料想不到會這般的快。
威勢兇猛的劍鋒臨近,恍惚間意識告訴他,這一劈閃躲不過,真的躲不過……
就像一顆種子,眨眼落地生根發芽,旋即生長成大樹,躲不過的想法瞬間占據了杜夫拉明高的腦海。
難道就要飲恨在這一劍之上?死在兩年多前遇到的一個小鬼手上?
猛然間,那顆根莖茁壯的大樹被摧毀成萬千殘渣飄飛在空中,仿佛是被萬千鋒利的線所割……
杜夫拉明高眼底精光大冒,身形朝后暴退開去。
西蒙血紅的眸子閃過一抹異色,卷著黑風的重劍嗤的一聲由上而下,劃過了杜夫拉明高的胸膛。
本來,西蒙以為這一劍會將杜夫拉明高斬成兩半,原本眼前仿佛出現了軀體化為兩半的杜夫拉明高,但是這必殺一劍竟然被躲開了。
頭一次,廝殺中鍛煉出的判斷力做出了錯誤的預估。
只是就在那一刻,西蒙確切感到了劍身傳來的割裂肌膚的感覺,那一刻,確切感到了血液從劍身劃過之處飆射而出。
就算沒有一劍殺掉杜夫拉明高,但是斬到了……
一道血箭飆射到空中,而后重重落下,在白茫茫的雪地山染上一層刺眼的猩紅,這一層猩紅如同紅色長毯,由最初的濃重到淡抹,延綿到百米外杜夫拉明高所站的地方。
不知為何,此前停歇的寒風又起,吹卷起了雪片,輕輕的蓋過這百米血色之路,只是任多少雪片蓋在那血上,也是被浸成了鮮紅。
濃重的血腥味在寒風中傳遞,杜夫拉明高皺起了眉頭,他討厭這一刻的寒風,帶來了令他不爽的屬于自己的血腥味,并且令他感覺到胸膛傳來的,深刻的痛……
杜夫拉明高覺得胸膛很痛很痛,因為是被那個名叫西蒙的小鬼所斬出的傷口。
如果是被那個在冰冰島上的身影所傷,那么杜夫拉明高不會覺得有半點痛楚,相反會覺得釋然,但是……
伸出手抹了抹胸膛,像是一朵血花綻放在手心,杜夫拉明高豁然抬頭,另一只沒有被血色所染的手輕輕的觸碰了下鼻尖上的太陽眼鏡。
啪……
一聲細微的響聲被淹沒在寒風呼嘯中,戴在杜夫拉明高鼻尖上的粉色太陽眼鏡,裂成了兩半掉落在腳邊的血色雪地上。
失去粉色太陽眼鏡掩蓋,露出了一雙重金色的眸子,那眸子中此刻裝滿了西蒙的身影,杜夫拉明高極為認真的凝視著一臉冷意的西蒙,就像是將以往的行為全部拋棄,第一次正色仔細看著西蒙,要把那身影深深的記在腦海之中。
“痛嗎……”
抬劍而立的西蒙微微仰頭,血色的眸子中醞釀出一股淡淡的諷意,可那語氣卻平淡如水,像是青梅竹馬習以為常的問候,然而這兩字卻問進了杜夫拉明高的心頭上。
“痛。”杜夫拉明高光明磊落的說出了心中最真切的想法。
西蒙神色一正,也不掩飾那臉上不時流露出的殺機,他輕輕甩了下重劍,好像是要甩掉劍身上本不存在的血一樣。
“馬上,我會讓你更痛。”
杜夫拉明高聞言笑了,危險的笑容又出現在了這個男人的臉上。
這一刻,他感到了滿心真切的憤怒!
而就在這時,一道嘈雜聲傳到了雪地上的兩人耳中。
“終于出來啦!”
夾帶著歡呼之意的聲音參雜不齊,卻眾口同心。
一輛載為數不少人的運輸車沖出了龐克薩哈德基地,重重落在了杜夫拉明高和西蒙的不遠處。
歡呼聲,驟然靜了……
運輸車上的人,包括羅,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眸慢慢的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