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999癱坐在圓形大廳的角落,一動不動,存在感稀薄,仔細看卻美麗的好像一尊女神的坐像。那枚詭異而美麗的寶石眼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眉心!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渾身刀口的查爾斯125喘息著提著查爾斯777的風笛,在999的身前檢查著她的情況。
125傷勢頗重,周身布滿血污,但是胸口的一灘卻是最多,顏色最深的。
被擊飛的時候,他用貼身的匕首刺進了777的心臟。刺擊之后沒有馬上拔掉,吊著777一口氣,把關于他自己掌握的技巧投放進了777的意識之中。
所以查爾斯233得到的關于銃劍的記憶是從777那里得到的,不是從他125,或者說他查爾斯本尊這里得到的。
999是經過特殊調試培養出來的殘次品,或者說特制品。主腦金蟬脫殼后最后殘存的精華并不能像支配其他生物一樣支配她。她只認125現在手上這只風笛的聲音指揮。
雖然頗多意外,但是這次計劃最為關鍵,最為重要的東西他已經得到了。
強忍住疼痛和失血過多的虛弱感,查爾斯125艱難地背起999匯入了來時的路徑。
是時候好好收尾,回總部報道了。跟上面那些孩子的說辭要想好,他還是125,也只是125,軍團最特殊的那個。
嚴格來說他也的確不是查爾斯,只是他占有的靈魂是所有查爾斯里最多的。他們全部都是博士的作品,失敗的作品。
查爾斯125只是最早找到了方法,讓他們重新變得完美起來的那個方法。
主腦!這真是適合自己的能力啊!那副準備良久的機械凱是時候用上了。
黑暗,映襯著幽藍光暈是通道里,查爾斯125嘴角泛起了那抹熟悉而詭異的笑容,像一個開心的勝利者。他看不到,同一時間她也趴在他背上無聲地笑著,宛如純真赤子,肆意開懷……
腦池液中的瘋教士悠悠醒轉,根本不著急呼吸,也就沒有嗆水的麻煩。
他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腰身,從腦池液中站起,原本黑灰糟爛的袍服居然變得平整完備,不沾一絲水跡,顯露出一種華貴的紫色,和主腦體表的顏色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仔細看會發現這家伙胸膛的起伏恪守著嚴格的規律一起一伏,一動一靜,沒有一絲紊亂和波動。
正常人呼吸,胸膛絕對不會是這么起伏的,這更像是在對所有看到他的人展示,展示“你們看,我胸膛還有起伏,我還活著!”
在主腦的意識之中,瘋教士顯然獲利不小,但是也頗多損耗。仔細想想他之前帶給人們,他是一個活人的感覺,也很像是表演出來的。
現在的機械刻板,不過是因為沒人看,加上損耗大,沒有盡力表演的原因。
“泡世界宇宙模型嗎?住在地球深處洞穴里的蠻子有這樣的推論也不奇怪。就和那群堅持地心說的迂腐騙子因為自身眼界相信地球上宇宙的中心一樣。
誰真的知道呢?也許此方宇宙的邊緣真的如同那個庫瑪瑞所想是一整圈厚厚的巖石,宇宙就是一個巨大的空泡?
又或者外界的星辰大半都是神靈繪制的投影,地球真的是宇宙的中心。
太陽是宇宙的中心的想法也只是我的觀測而已。
不管怎么樣,我會找到的,找到真正的神,或者證明祂并不存在。
總要有人來告訴我,我追尋一生的宇宙到底是什么樣子!
神靈絕對不是為了幫那群宗教騙子兜售贖罪券的幌子!那樣的丑陋存在絕不是神……絕對不是……”
腳下好似踩踏著一道流火,瘋教士漂浮著從他們進入泡船的道路飛了出去。那火焰不是金色,也不是白色,只是一道樸實無華的明黃,透著紅色的柴薪火。
那是當年燒死他的那堆柴薪火焰。他飄動著從來時那條執念體聚集的通道向地面返回。
火光撩動之間,不論是雪人,還是女神人身的執念體都像是撲火地飛蛾一般帶著解脫的笑意投身到他腳下的柴薪火之中。
他們被淬煉升華,變成一縷縷銀白色的絲線勾勒在瘋教士深紫色的袍服上,形成一個個華貴神秘的符號,放射著最純粹的情緒波動。
其實他就是此時此刻泡船附近最大的執念體,他是舊時代的幽靈,新時代序幕開啟時的祭品,科學界共同祭奠的英靈,基督世界最大的背叛者、瀆神者,也是最希望神是真實存在的人。
但很可惜的是,他很早以前就不能被稱為人了。執念讓他繼續存在著,直到被其他人驅散,或者被所有人遺忘,又或者他找到最后答案的那一天。……………………………………………………
“老叔,醒醒,醒醒!那些怪物都不見了!我們發財了!”山雞扇動著大耳瓜子叫著還在昏睡的楊老叔。
“滾蛋!”楊老叔一腳就踹開了山雞。拔出自己的配槍,挺身警戒著周圍,翻身動作之間江湖習氣很重,但是持槍的動作又有幾分北洋新軍里待過的樣子。
“都注意戒備。”老江湖的警惕讓他不愿被這處險地表面上的平靜所迷惑,“六一,情況怎么樣。”
胡六一接連使用禁術,也是形容枯槁,看著比楊老叔還要老上不少。也不見他立刻答話,只是靠墻盤坐著,強自擰著眉頭,眼角青筋暴起,抽動之間,像是在干癟的面皮之下生生塞進去了七八條蚯蚓。
楊老叔也只能鎖著眉頭和幸存的山雞、程浩南一起護著胡六一。幾人神情專注連眼角口鼻干涸都血皮都沒時間去清理。
角落里的黑三是最后醒過來的。楊老叔也沒喊他過來幫忙,反而暗自戒備地看著這個貨。
老叔記得清楚這貨對他頗為記恨,之前還被解子揚拉到后面躲開了雪人必殺的飛刀。這會兒他還在這,那個神秘的解子揚卻不見了蹤影!?
哪怕黑三是東北部分的老人手介紹的,但是事關重大,他們也是不得不防。
黑暗中傳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前離得遠,沒有被完全引過來的蟲子在胡六一殘存蠱蟲的控制之下正在排查他們四周的情況。
好半晌,聲音才算平息下來,各自蠱蟲在控制那些野生蟲子原地待命之后爬回了胡六一身邊,順著他的衣服空隙鉆了進去。
袍服抖動,胡六一的臉色也有了一定恢復,最后一切歸于平靜,看不出一絲痕跡。沒有人知會,誰也想不到這個男人身上藏了如此多的蟲子。
“老叔,附近兩百米范圍內除了蟲子已經沒有活物了。暫時安全。”胡六一聲音猶自虛弱。
楊老叔點點頭,從后腰摸出來一個造型精巧的小葫蘆,類似老北京人養蛐蛐的那是一種,顏色暗黃,泛著一層包漿的顏色,顯然平常被盤完的很好。
他看看葫蘆,又看看黑三。讓他去試試水,雖然暫時會安全一些,但是事后頗多隱患……
思索再三,楊老叔還是決定相信胡六一的判斷,掏出飛虎爪在平臺邊緣固定好,自己順著繩索墜到了腦池之中。
他潛游到了腦池最深處,默念口訣,打開葫蘆塞,一股漩渦狀的水流在腦池底部形成,腦池液裹挾著大量的三角形艾斯托侖金幣和各色寶石珍玩一起消失在了漩渦的地步。
最終腦池露出了干干凈凈的底部,別說珠寶了,就連腦池液也沒有剩下半滴,只有一個渾身濕透,抱著一個半人高大黃葫蘆的干巴老頭跪在了地上。
楊老叔和葫蘆分別被用飛虎爪的繩索拉了上來。全程葫蘆只過了兩個人的手,一個是楊老叔,一個就是胡六一。
“還有東西嗎?”楊老叔疲憊的問道。
“西邊的一個房間里還有一些看不懂的東西。但是感覺不怎么值錢。”胡六一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呼應道。
“不怎么值錢也好,不知道危不危險,我們幾個也算是到極限了,就這么撤吧。找地方把金幣融了,就近在國外販賣掉。
容大人還要再送一批學童去西洋學習科學技術,這需要一大筆外幣。
多出來的購買軍火,以備良機。什么時候,這些小娃娃學成回來了,我們也能有自己的軍工廠,也就不用總是被這些洋人當肥羊宰了。”楊老叔頗為唏噓,言語之間對那位神秘的容大人也是頗為尊崇。
“還要有軍艦!大炮!”山雞補充道。
“電廠,煉鋼廠也是必須的!”程浩南對這些學童的歸國也很看好,他自己的弟弟也在這里面。
“還是多少拿出一部分,給死掉的這兄弟的加入做安家費吧。”胡六一想的其他東西也多一些。
楊老叔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黑三聽著是一臉錯愕,他是純粹后面被介紹進來的,只知道楊老叔等人是去國外倒大斗的老手藝人。現在聽起來,這伙人不就是!
不就是!叛黨嗎?這后面好像還牽扯到了那位容大人!這可是殺頭的買賣啊!
“各位好漢爺,黑三有眼不識泰山。分寶貝的事情就不用了。反叛軍的事情,給黑三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參與。你們千萬就把我放了吧。你們不用滅我的口,我保證這輩子我黑三絕對不回華夏半步!”
黑三借用東北人的語言優勢,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求饒的話,然后就是一個勁的磕頭。
“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是革命軍。不是反叛軍。”
“是是是,革命軍,革命軍。各位爺爺就把小人當個屁,放了吧。”
黑三是旗人,世居東三省,雖然誰不是貝子,王爺家出身,大小算個地主。
父親輩被俄國人和日本人打仗鏟掉了鐵桿的莊稼,靠著請大仙上身的家傳手藝干起了盜墓的營生。
雖然對那葉赫那拉氏恨其不死,也斷沒有跟著反叛軍造自己旗人的反的道理。
這不是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