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來了。”
是的,是終于。
她終于來了,分別的每一天,他都度日如年。雖然一開始,他是支持,她出去游玩的。去見識一下這個世界。只要不留在京城,他覺得,她去哪里都好。
可等分開了,他就后悔了。大好河山,怎么能讓她一個人去走,走看。就該等他有空了,陪著她一起去看才對。而現在,她就該待在他身邊。
不要她上戰場,不要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待在他看得到,摸著著,感覺得到的地方就好。現在,她終于如他所想的,來了。
終于又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她身上永遠清新的氣息,他的,他的,他的小七。
“小七,我的小七。”
七景靠在他的懷里,好半晌才嘀咕了一句:“好累。”
下一瞬,她被抱起。“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帶你去住的地方。”
他抱著她在前面走,兩匹馬跟在后面。噠噠噠噠聲,傳出去很遠很遠。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夜風,也顯得溫馨。
七景沒有說話,雖然本來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的,但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說。
她只是靠在他懷里,兩天兩夜未眠,就算是她,也覺得疲累。可閉上眼睛,卻睡不著,精神很清醒。
他卻以為她睡著了,除了小心的不弄醒她,不擾到她。竟也是沒開口說話。
終于,他抱著她,運起輕功。卻沒帶她進軍營,而是去了離軍營不遠的西涼城里。
他將她帶到屬于他的宅子里,將她安置在,本來屬于他這個主人的臥室里。見她睜開眼睛,才伏在她身邊,小聲道:“抱歉,我不能帶著你在我身邊,至少現在不能。”
七景順勢問道:“發生了什么?”
“還記得那個擁有鳳命的女人嗎?”
“恩。”一直只聽聞過,卻沒見過的女人。重視的人不少,一直被皇帝利用到了極致的存在。
“在大軍出發時,她被皇上塞到了隊伍里。現在混到我身邊。我一直裝作不知。雖然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但這樣一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我這邊。皇上現在正在找你,一旦你現身,他就可以下旨讓你回京。除非抗旨,否則,你不能躲。”
“我記得,軍中不允許出現女人。”
“她現在扮作男裝,以侍衛的身份,待在我的帳篷里。她住在那里……”說到這里,他陰險道:“這半個月里,我那帳篷,遇到了三次刺殺,六次偷竊。本來早就該死的,可父皇派了人在她身邊保護她。每一次,她都能險險的避過去。還真不愧有鳳命……”
而這些消息,他都會巧妙的傳出去。然后,這個女人,便會成為餓狼群里的鮮肉。早晚,死無全尸。
七景直直的看著他,她能感受到,他說這些話時,毫無虛假。
“我去殺了她。”
樂辰笑著親了親她的額:“不必臟了你的手。”
“……”七景睜著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看著他。
“那三次刺殺里,就有我派過去的一拔。”頓了一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個女人古怪的很,也許真有氣運加身一說。三拔人,居然一次都沒殺了她。”
七景挑眉,到現在,只這回的話,讓她舒服了些。也多了些精神:“還殺不死她不成?”
樂辰見她精神好了些,心中也隨之高興:“沒有殺不死的人。只是,前面三回,每一回,死的都是旁人。只她,每次都只是些小傷,險險的,總能避過去。”
“這次,我來動手。”
樂辰一個翻身,側躺在她身邊,將她摟在懷里:“不到最后,你不要出手。我身邊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等著捉人呢!”
七景又不滿了,卻也知道。此時的皇帝,對于他們,還是一個大大的威脅:“不許讓她住在你的帳篷里。”
“我不住在帳篷里。”樂辰笑著以額與她相抵:“小七醋了?”
“不行么?”
“行,自然行。我很開心。”事實上,他比她更醋:“最好小七能因此,一直守著我,永遠不離開。”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她居然跟著樂泰兩個人,一起出游。還去了茶樓,還沐浴,穿一樣的衣服……想想就是一肚子心酸。
七景這下徹底舒服了,困意上涌,很快就睡了過去。
樂辰說到一半,側頭一看,不由失笑。手撫上她的臉,在她的小嘴上親了親。。
他沒告訴她,如今嫡子就兩個,又廢了一個。他就是唯一的嫡子,連那樣的病,都挺過來,治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他得到了一些勢力支持,但同樣的,也將一些仇視,全都拉了過來。
奪謫之戰,在大皇兄廢了,他走到人前的那一刻,便成了眾矢之的。
從大軍從京城出發,一路上,針對他的陰謀算計,就沒斷過。
到這里,算計就更多了。他到是不怕,只是女子進軍中,到底不妥當,萬一被發現,針對她的算計,也絕不會少。
更不想那些污言穢語,加諸在她的身上。就算是那些話語,傳不到他們兩人眼里,他又怎么舍得讓她染上那些的污點。
她該當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是珍寶。
“再等等。”他摟著她,熟悉的小身體在懷,他終于也安心了。
…………
七景醒來時,已是第二天。蘇俟端著水盆進來,“主子,殿下讓奴婢告訴您,接下來的日子,還要委屈主子,扮作男裝。”
“他呢?”
“天未亮,就回了營中。”
七景笑了笑,大概又要像在京中那般了。總是夜半來,天明去。
用了早飯,除了蘇俟,其他人全讓她給指使出去了。
她一身農家小子打扮,與蘇俟扮作兄弟,在城里慢慢走著。
這里是貧瘠之地,土地沙化嚴重,除了一條從遠處高山上,靠經年積雪融化而匯聚成的河外,再無其他水源。
這里的人,多是面黃肌肉,一身沙塵。
但這里,亦有這里的特色。水草雖然不豐,但總會在一些季節,或是雨季,而生出一些水草來。他們便逐水草而居。
因此,他們時常要更換地方。住的大多是可以拆御的帳篷,到是西涼城這般的城池,極少極少。但這種固定不會跑的城池,最大的作用,卻是交易。
“往年這時候,這里該是最熱鬧的時候。可今年……”七景聽著一個當地的人,跟一個清秀模樣的書生,搖頭嘆息道。“前半年,更是搬走了不少人家。公子找不到人,也不必擔心。聽公子的意思,那人條件是不錯的,說不得,就是搬走了。只要人還在,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多謝大叔,可能他們真的是搬走了。只是,我好不容易到了這里,準備在這里再待一段時間。”書生搖了搖扇子:“而且,我這人不喜歡住客棧,想請大叔給我找個愿意出租的院子。最好是干凈僻靜些,我還要讀書。”
“房子到是有的,只是不比別的地方精巧。若是公子不嫌棄,請跟我來吧。
書生立刻就跟著那人去了,七景掃了一眼,心中一動。對蘇俟道:“跟著,看看她落腳在哪。”
是的,不是他而是她。又一個女扮男裝的。
大概是因為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刺激到了,她現在對女扮男裝者,有著本能的警惕和不喜。
蘇俟離開之后,七景一個人在城里轉著,直到將整座城了然于胸,才在天擦黑時,回到住處。
用過晚飯,正想著,不知樂辰什么時候回來。就聽著外面一片吵鬧,火光沖天。
正疑惑著,就見蘇兌背著一個人,從圍墻上躍下。精神力一掃,赫然是蘇離無誤。只是此時的蘇離,已是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狀態。
“怎么回事?”七景皺眉,連忙讓人安排房間。“去找大夫。”
“主子,不用去。”蘇杉,這個一向沒什么存在感的家伙跳了出來:“屬下懂醫。”
“快替她治療。”
蘇兌將人送進房間,他又來七景處回話:“屬下傍晚時看到離發出的信號,便去接應。屬下找到她時,她離西涼城三十里的亂葬崗里,身受重傷。屬下到時,只將這個交給屬下帶給主子。是屬下自作主張,將她帶了回來的。”
“你做的對。”七景接過那個被裝在竹筒里的地圖,“好好照顧她。”
“是。”
待蘇兌離開,七景才叫染秋:“去后面看看,有沒有尾巴跟上來。若是有,直接處理掉。”
一道輕風拂過,窗子開了又合,染秋已去。
喧鬧聲越來越近,火把形成一條長龍。每一戶人家的大門,都被敲開。很快,便到了他們這里。
蘇艾很快回來稟告:“主子,軍營里出現了刺客,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死了。這會兒,正滿城搜刺客呢!”
七景眉緊皺,外面院門已經敲得震天響。
“將蘇離送到密室去。”七景動也沒動,自顧坐在客廳里,“蘇艾,去開門。”
“是。”
門開,一溜的將士將門堵了。
有人輕道:“隊長,這里是四皇子的宅子,死的四皇子身邊的人,沒必要搜察四皇子的宅子嗎?”
“四皇子平時少來這里,誰知道賊人會不會躲到這里。”那隊長到實誠的很。對著蘇艾拱了拱手:“這位小哥,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小哥給個方便。”
蘇艾眉一揚:“方便?你明知道這里是四殿下的宅子,還敢跟我要方便?你怎么不去搜四殿下的軍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