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一個人比他們強,這對于他們來說,已經不是什么難的事了。活到他們這個年紀,隨時準備死去的年紀,強與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突破自己。
但化功散的問題,實在太過重大。讓他們就算心里不愿去想,也不得不將一切可能的懷疑,全都挑出來。
而結果就是,他們自己尷尬了。
好在,老人家除了看得開外,臉皮有的時候,也是相當厚的。所以,他們只是笑了笑,就非常明智的忽視了這個問題。轉而盯著另一個問題:“樂小先生有多少把握,能研制出解藥?”
樂辰對于兩位老人家的無恥一點都不意外。至于他們要的答案,“兩位老先生,這我可不敢保證。總要我研究過之后,才能知道,可不可為。兩位也知道,化功散可是被稱為沒有解藥的惡夢。我對藥物雖有些研究,卻不是神。”
“過了初十,我會將藥親自送來。”
初十之前,送毒藥上門,那是非常不吉利的。
在這里,過年十分講究。就像顧家送來的帖子,若是換在別的時間,實在沒有任何問題。可對方要求樂辰初一去顧家,那就是打壓。初一,即便是至親,也是小輩給長輩拜年。主動上門,那就是示弱。
顧家這么做,十分的失禮。
七景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這里的春節習俗,自然不會疏忽這么重要的問題。因此,顧家的帖子完全可以當成挑戰書來看。
“好。”
雙方約定好,兩老人家終于滿意離開。即試探了偷藥人,又找到了愿意研究解藥的人,又緩和了跟顧家的關系……非常圓滿。
至于樂辰跟七景,只一個感覺:“浪費時間。”
本來年前準備進山的,被他們這么一折騰,這一個年關,他們是什么都沒做成。
好在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樂辰跟七景難得好心的將后院開放給五個小姑娘,以及阮?聞兩個少年。也讓他們在初十之前,自己酌情休息。想休息就休息,想修煉,也沒人攔著。
中午在一起吃的晚,聞九寅叫師傅叫得越發真誠,送上厚厚的年禮。連五個小丫頭,和陳阿大都照顧到了,阮旻竹當然更不會漏掉。其他人亦差不多,都是世家出來的,這種重要的事情,自然不會錯過。即便他們自己年紀還小,他們的家人,也會替他們想到。
到了晚上,幾人一起守歲。
雖說每逢佳節備思親,可這個年,他們過得真不冷清。讓他們思親的機會都沒有。
五個小姑娘相處的不錯,雖然性格不同,年齡不等,但湊到一塊,竟是剛剛好。大的照顧小的,小的天真可愛。有的大膽,有的小心,有的風風火火,有的溫溫吞吞。比不起來,斗不起來。
尤其還有一個溫和陽光到讓人在他面前,舍不得帶來一絲陰霾的阮旻竹在。更是讓她們,相處的十分和諧。
不過,有這些還不夠。但加上聞九寅這個活寶,那就真的熱鬧了。身為皇太子的他,比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會玩。玩得熱鬧,又不落俗套。
從用過晚飯,到午夜過去,所有人就沒得一絲空閑。等到眾人不得不去休息時,尚還意猶未盡。
等終于只剩下樂辰跟七景兩人時,正是酒酣意濃之時,當下一夜顛鸞倒鳳,直至天明方歇。
累極了,也不過休息一個時辰。起來便是幾個小的給他們拜年,上上下下發了紅包,外面來拜年的人也到了。
人一拔接一拔的來,七景都有些詫異:“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人來拜年?”比當初在大漢的時侯還多。
樂辰頗有些不耐,他現在十分想抱著媳婦回去睡回籠覺。誰說高手不愛賴床的?誰說高手在大冬天,愿意出來吹寒風的?那肯定是沒媳婦抱。
“唔,后面交給阮旻竹他們就好了。”高手是可以任性的,樂辰直接將事情全都丟給阮旻竹和聞九寅。直接告訴他們:“你們看著打發就行。”
兩人是黑線又無語,不過,還是將事情接了過去。實力如十大高手的,各家家主,身份地位較高的,年初三天,除非關系特別,否則,都不會出來拜年。
會來的,要么就是最小輩,而且也不會在外面逗留時間太久。要么就是管家一類作為代表……所以,有他們來接待,已經足夠了。
只是聞九寅有些可惜:“本來還想舞龍來著。”他想了好幾天了。
阮旻竹依舊知得燦爛,聽到這話,不由比劃:“到了晚上,可以在龍頭里放上夜明珠,會更漂亮。”
聞九寅眼睛刷得亮了起來:“阮兄高見。”
于是,當天晚上,樂辰跟七景欣賞到了,目前為止,他們看到過的,最昂貴的一次舞龍。
鑒于聞九寅的財大氣粗。他除了在阮旻竹提議的龍頭處裝上夜明珠外,他將整條龍,從頭到尾,裝了九九八十一顆夜明珠,暴發戶氣勢,無人能擋。
龍繞著院子繞了一圈,陳阿大帶著幾個下人,在邊上敲鑼打鼓。聞九寅舞龍頭,剩下五個小丫頭舉著龍身,阮旻竹是龍尾。
從院門繞院一周,最后舞到樂辰跟七景面前。龍頭也微微低下,所有人齊人喝唱:“祝先生,夫人,新年快樂,福壽安康。”
簡單直接,卻讓人高興。
熱熱鬧鬧好幾天,便是七景跟樂辰,也覺得這年過得很開心。直到初四,梁翠兒紅腫著雙眼,一大早便來到了雅閣。
大過年的,她這模樣一出,便讓所有人不喜。
不管你是個什么情況,大過年上別人的門,你好歹克制些。只這形象一出,七景就知道。不管她在聞九寅身上打的什么注意,都沒可能成的。
七景本不欲見她,可樂辰卻突的道:“我感覺到了。”七景這才注意到,她周身的規則之力,正劇烈的動蕩著。
這讓她改了主意,又在雅閣二樓見了她。
“這大過年的,怎么哭成這樣?”她皺著眉,叫了個丫鬟,給她端了熱水帕子,讓她簡單梳洗。這才問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夫人,你說做女子,怎么就這么難呢!”
“……”七景不知道要怎么接話。做女子確實不易,但也不至于,就成了怨。不管男子還是女子……好吧,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為什么這么說?”
“夫人大概也知道,我以前是訂過親的。可那人,嫌貧愛富,為了大好前程。不顧我的名譽和臉面,親自上門退親。逼昨我差點死掉……如今見我開了醉鄉樓,又跟夫人交好,便又巴巴的上來。這樣的人,我見了,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我父親,竟只因為對方愿意讓我當他的如夫人,便不顧我意愿,將我許了出去。”
說到最后,又哭了起來。
七景也有些意外,也明白她的感覺。如夫人是什么東西,三妻四妾里的三妻之一。換句話說,她還是要跟另一個女人,共嫁一夫。一個曾經拋棄了她,現在為了利益,又巴巴的回頭的男人。
一個人品低劣的男人。
根本不值得,也不配。
但是,在家從父。梁老漢同意了,別說將她嫁出去,便是將她賣了,都不需要她簽字畫押,就可以直接做主的。只要梁老漢點頭同意,她搖頭就是大逆不道。
也就難怪她會有那句:“做女人怎么這么難”的感慨了。
“你準備怎么辦?”她不認為她會甘于這樣的命運。
“夫人可愿幫我?”梁翠兒看著她,眼里有著決絕。
“若我幫你,要如何。若我不幫你,你又會怎么做?”七景并沒有急著應下,她到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打算。
“夫人若是幫我,我們簽下一紙契約。我假意賣身為仆,卻不在官衙立契。從此我不再是自由身,便是父親,也管不得我。若是夫人不幫我,我能做的,也不過是獨自逃離罷了。讓我嫁給那樣的人,毀了這一生,我寧愿出去,拼出一條生路來。”
反正是不管怎么樣,都要擺脫現在的狀況。尤其是那個,能掌控她人生的父親。
“你,有沒有跟你父親好好談談?他是你的父親,不會無視你的幸福的。”
梁翠兒用力搖頭:“若是能談好也不至于……而且,我也看明白了。到底是不一樣,我現在不管做出什么樣的成績,他都只會當成是恥辱。他其實跟我一樣,只要擺脫我,所以不管是誰,只要有人來提親,就一定會把我嫁出去。”
“可那是個什么人啊。上次因為貪慕富貴而退親,這一次,只怕連退親都不必,會直接將我逼死了。”
人的思維一旦陷入某個圈子里,想自己出來,便十分的難。梁翠兒現在怨恨上了,自然就看不透。
梁老漢怕是已經確定,這個不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再回不來了。此時,未必不是將梁翠兒當成了仇人。可是他不能殺了她為女兒報仇,便只能用這種方法折磨她。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特別事情?”
梁翠兒一驚,臉色也隨之一變。
七景了然:“幫你,是要擔風險的。我希望人能坦白,我不想將來,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煩。”
“不,我想,我并沒有。并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只是,唔,我本來在策劃一個新店,我正準備跟夫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