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只有黑衣人,而且,僅兩人。他們先試探了一下,在外面弄出了些動靜。樂辰跟七景按捺著未動……他們大概以為,藥效發(fā)揮了,便毫不猶豫的沖了進來。
樂辰直接將人抓了,用精神力拷問一翻。知道顧秋章下的命令是:全力擊殺。若是刺殺不成功,那他們就只能死在這里。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樂辰直接將他們催眠,然后丟出去。緊接著在住處放了把火,便跟七景一起悄然離開。
這火跟客棧里的火可不一樣,客棧里的那把火,看著大,實質(zhì)上并沒什么損失。可這一把火,卻是燒得實實在在,將整個莊子燒得干干凈凈。
大半夜的,很多人跑來滅火,可惜火勢太大,最終也未救出來。待到燒得干凈,只找出兩具燒焦的尸體。一個高大一個嬌小,只猜出是一男一女,旁的,卻是再看不出了。
身為這里原主人的顧秋章,在第一時間便趕到了這里。全力組織救火,火終于滅了之后,也第一時間看到了那兩具尸體。只是,他對著兩具尸體沉默良久,最終讓人好生安葬,臉上帶悲痛,可眼底,卻是莫名的閃爍著。
待一切處理完,他一臉陰沉的回到他自己的住處,顧秋苑也正等在那里。看到他進來,一臉興奮且期待的問:“那兩人,當(dāng)真死了?”
“跟他們說得一樣,雖然尸體燒得焦黑,可傷口也是半分不差。”顧秋章難得的沒有沖她做什么。只是,臉上的神色,也依舊沒有半分輕松。
顧秋苑臉上瞬間露出一個放肆的笑來,笑得嘴都大大的咧開了。可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猛的扭曲了一下,將那笑容生生的給憋了回去。只有一雙眼睛,還能看出那里的瘋狂與快意。
她自我控制了好一會兒,才開始開口。聲音勉強保持了平靜,只是語速稍快了些:“公子似乎并不高興?”
顧秋章沒有不高興,剛收到消息時,他也很高興,整顆心都飛了起來。那么厲害的人物,還不是死在他的手里了?以后,他還需要怕誰?天曉得,之前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控制著自己,讓自己不至于笑出來。
可等到事情過去了,他又不禁開始懷疑起來。這件事太順利了,順利的讓他覺得不真實。尤其是,他最后看到的,是兩具燒焦的尸體,而不是那兩張臉。這讓一切,變得不再確定。
他承認(rèn),這次施毒的手段很高明。可那位不是普通人,那樣的高度的人,是他所無法理解的。他永遠(yuǎn)都不知道,他們的腦子里有什么,他們見識有多廣。他自以為得意的手段,在對方的眼里,會不會只是些小孩子的把戲?
就像那些被他玩殘的對手在他的眼里一樣,他在那位的眼里,會不會也是一樣?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的心便再也穩(wěn)不住,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所謂的勝利,便如鏡中花,水中月,只需輕輕一碰,就會化為虛無。可到了此時,他除了相信自己成功外,并不敢再有旁的想法。
他已經(jīng)下了手,他與那位的仇,也已經(jīng)結(jié)下,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你很高興?”他冷冷的瞥了顧秋苑一眼。
“不敢。”
“沒關(guān)系,我允許你高興。我這里,還有一件更讓你高興的事情。”
顧秋苑臉色微變,卻緊抿著唇,并不敢開口追問。
“你的那位丈夫,今天就會到達(dá)這里,接你回家。”他一臉誠懇的恭喜,可眼底卻全是惡意。
顧秋苑臉色刷的變得慘白,連聲音都輕顫起來:“你,你答應(yīng)過我的。”
“是啊,我答應(yīng)過你,將你帶離千家,將你藏起來……我做到了不是嗎?我將你從千家?guī)С鰜恚瑢⒛悴氐竭@里。可是,你自已不甘寂寞,惹得千家的人又找了過來,我卻也是沒辦法的事。”
“……”顧秋苑臉色一變再變,“你坑我。”
“是你的合作不夠誠心。”顧秋章的聲音十分平靜,只是語氣的惡意,一直都是滿滿的:“你不會以為,在我知道你懂毒之后,對你會毫無防范吧?”他伸手捏了屋里的香爐:“顧家的人最愛念霜花,身為前少家主,你還真是將念霜花研究了個透啊!只要稍微加一點點東西,就可以變成要命的毒藥。這些,也是從千家學(xué)來的么?”
顧秋苑立時面如死灰,不過,她這些年也不是白給的,立刻便堅定起來:“你想如何?這一次,你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顧秋章輕笑,“我不想如何,端看你還能拿出什么了。”他此時的心,其實已然糾了起來,一種刀架在脖子上的緊張感。讓他的思維僵化,讓他的身體緊繃。他并不太想,繼續(xù)跟顧秋苑糾纏下去。在那樣的敵人面前,顧秋苑讓他多看一眼的價值都沒有。
他總有一種感覺,那兩個人沒死。他能看透顧秋苑的小手段,他用的同樣的顧秋苑的手段。只不過,他做得比她更仔細(xì)小心些罷了。可那兩人比他列厲害,他都能發(fā)現(xiàn)的事情,對方一定也能發(fā)現(xiàn)。
他到有些羨慕顧秋苑了,至少,她還能跟他談條件。他卻是連談條件的機會都沒有,有的只是一顆高高懸起,再落不到地上的心。
“呵,我還能有什么可拿出來的呢!”顧秋苑悲涼苦笑:“可嘆我顧秋苑居然落得如此下場,到也是活該。還好,還好,那兩人都早我一步下了地獄,待我踏上黃泉時,到可以好好嘲笑他們一場。也算死得不怨了。”
顧秋章不接她的話,哀兵之策對他沒有效果。他只是告訴她:“千家的人,今天必到。你且做好準(zhǔn)備吧。”他深知,對于顧秋苑,千家的人更有震懾力。
“你殺了我吧!”顧秋苑尖叫道:“你殺了我吧,我好歹也是姓顧的,你至少,至少讓我死得像個顧家人。”
可惜,顧秋章本就是個無情之人,更別說他此刻自身難保:“你已嫁入千家,是千家人。是死是活,總要由千家定奪。至于顧家?呵,你也是顧家出來的,顧家的人是什么模樣,你難道還不知道么?”
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更覺絕望。
“你就不怕我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么?”
顧秋章一聲冷笑:“那網(wǎng)又不是我的,我又怕什么?”見顧秋苑這里實在也沒什么價值了,甩袖便走。
待他一起,顧秋苑臉上的悲色也收斂了個干凈,運起功,離開了住處。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身后,一直有道影子,一直緊緊的盯著她。
……
第二天,顧秋章要通過陰風(fēng)峽谷,回回鄂部的消息便放了出來。每年,他總要來回幾次,很多人都借著他的光從陰風(fēng)峽谷里來去。
因此,每年他來去時,消息都不會保密。甚至為了廣結(jié)善緣,他還會提前幾天,將消息放出去。對于那些想要跟隨的人們,他是來者不拒的。
今次亦是如此,不過兩天,就聚集了上百號人,等著出發(fā)。
終于到了出發(fā)之日,這一天,依舊是個陰沉沉的天氣,所有人聚在鎮(zhèn)子外面,顧秋章騎著一只翼獅獸,在眾人仰幕的目光下,走在隊伍最前面。
在他的身后,是一隊顧家的侍衛(wèi)。約摸有六十來號人,他們牽著一種駝獸,每只駝獸身上都背著巨大的貨物。
除了這些人外,其他人都是自發(fā)聚過來的。有騎著坐騎的,有背著行囊的,自然也有帶著駝獸的……
冒險的,跑商的,趕路的,什么人都有。
他們所有人對著顧秋章,都得尊稱一聲“顧少爺”。不管真不真心,在這一刻,他們都愿意給他這個面子。
樂辰跟七景,隱了身形,跟著他們。
這些天,他們跟著顧秋章一段時間了。本以為,解決了他們兩人,他就該去那個讓他十分在意,在意到對他們起了殺心,甚至敢于冒險來殺他們的地方了。
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沉得住氣,在那之前,他們尚能偶爾從他的話語里聽到些許,在那之后,卻是連半個字都聽不到了。仿佛從來就沒有這回事一樣。
如今,他到是直接要過陰風(fēng)峽谷,準(zhǔn)備離開了。
若他真這么離開了,那樂辰跟七景這一場算白忙活。
“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跟著么?”七景與樂辰站在一處,看著近在眼前的陰風(fēng)峽谷。
“無妨。”樂辰攬著她的腰:“這附近的地方,都查探過了,并無什么異常。你上次看他去的方向,也是陰風(fēng)峽谷。他這么頻繁的在陰風(fēng)峽谷里進出,說不得,這有問題的地方,就在這里。”
七景點頭。
“便是真的想錯了,我們也可直接離開陰水,前往云瀾。這陰風(fēng)峽谷,終究是要過的。”
雖然這么說,真要白忙一場,心里肯定是不痛快。尤其是,他們還陪著演了這么戲。因此,樂辰看顧秋章的眼神,總有些陰測測的。
一行人離城,行一段路,終于進了陰風(fēng)峽谷。一進谷,立時便感覺到了與眾不同。本來石水城便幾乎長年陰沉沉的,極少見到陽光。濕氣重,氣溫偏低。
可這峽谷里,更冷,更濕。還有著無處不在的陰風(fēng),時不時的打著旋出來。那旋到是不嚇人,只是,那風(fēng)卻是每年風(fēng)季刮的風(fēng)。一旦碰上,就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