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四章 暗波洶涌的順天
四百一十四章?暗bō洶涌的順天
北京城,紫禁宮。
當慶桂全軍潰敗,紅巾軍占領天津的消息傳來時,正在養心殿里批改奏折的嘉慶帝猶如五雷轟頂,氣悶xiōng裂,當場噴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等他幽幽轉醒的時后,發現自己早已被人抬入了后殿,chuáng塌下跪滿了聞訊趕來的王公大臣和在一旁奔走忙碌的太醫。
“皇上您可算醒了……。”
永瑆離嘉慶挨得最近,見嘉慶睜開雙眼,忙面帶著喜sè向他問安。
“扶……扶朕起來……”服shì在旁的張明東扶著嘉慶慢慢坐起,再幫他披了件外衣。
“天津已失……各位愛卿如何看?逆匪勢大,如何是好?”
董誥是次席軍機,聽到嘉慶問話第一個答道:“皇上不必多慮,我天津之軍雖潰,可并沒有被全殲。慶中堂已撤至通州收攏殘兵,加之近日陸續趕至津京的援軍,我朝當還可一戰。”
夜中的那一場‘襲殺戰’,在紅巾軍超強的火力和完全不顧后勤彈yào儲備的làng費式轟擊下,多西琿的騎兵、阿克敦的護軍營以及步軍營完全淹沒在了爆炸和硝煙中。
留守大營的三團主力也在炮聲正隆的時候從大營中殺了出來,雖然梁綱之前給它的命令是固守大營。可是出兵前梁綱又給了彭泰四個字——伺機而動。
兩面受敵,清軍火熱的jī情在被紅巾軍凌厲的殺傷給澆滅之后,潰敗就不可阻擋的到來了。驍騎營都統多西琿歿于陣中,護軍營都統阿克敦重傷,指揮系統的失靈也給了清軍最后的一擊。
面對潰逃的清軍,騎兵營出擊,放開了手腳追殺到底。
城內的清軍趁著黑夜對鎮海mén猛攻不止,對鎮海mén紅巾軍守軍造成的壓力還是很不小的,雖然清軍自己的傷亡也很重。可是前鋒營督戰下死的大多是綠營兵,慶桂不心疼。
持續的往前送死,綠營兵也不愿意干,可是身后有前鋒營和健銳營拿刀bī著,他們也只能一bō又一bō的往前攻。但是當清軍發現城外的己軍已經大潰大敗撒丫子跑路的時候,這些本來就不愿意繼續往前送死的綠營兵終于不干了。
這個時候他們也有底氣跟身后的清軍頂起牛了,因為被城外的潰敗打擊的心灰意冷的慶桂已經招呼健銳營和前鋒營主力往回撤了。
從天津跑到通州有二百里的路,慶桂等人騎馬也是跑了一天才趕到那。而建制和兵力還保全完整的健銳營和前鋒營則在被騎兵營纏繞住后,在大運河邊上的崔黃口集被紅巾軍近衛團、三團的主力給徹底擊潰。最后一支成建制部隊潰滅,放了鴨子的清軍要靠一雙腳板跑到通州少說也要用兩天時間,騎兵營追擊在路上大殺四方,近衛團和三團主力也是輕裝上陣直往前追。
清軍中殘存的綠營兵非是逃匿鄉間就是乖乖的在天津向一團投降,慶桂為攻鎮海mén搞出的那一處戲碼是徹底寒透了綠營兵的心。
而一些實在跑不動的,明知道紅巾軍對八旗兵‘心狠手辣’的滿méng八旗在無奈時候棄兵舉起了雙手。
滿清第一時間集結在天津的五六萬步騎主力,這一戰之后是徹底化作為了泡影。機動xìng不佳的紅巾軍雖然沒能力全方位追擊,可是騎兵營連續追擊的收獲也足夠梁綱笑臉常在。跑到通州的慶桂,就算是全力收攏部隊,最多拉到一萬殘兵就是老天爺保佑了。
“通州能守得住么?要是守不住呢?”嘉慶臉sè灰白的難看,自己可真是不順啊。才踢開絆腳石準備放手大干一番,津京重地就危在旦夕了。現在他的心底,一點都沒有前些日子接到西安捷報的喜悅了。
“皇上……慶中堂定能守住的”
究竟能不能守住通州,董誥心里也是沒底的很,甚至于希望都不報多少。但如今他只能用這話來安慰嘉慶,免得嘉慶再次氣急攻心……
天津告勝之后紅巾軍馬不停蹄,呈一路橫掃之勢,前后兩日先后攻占靜海、永清、東安、武清、香河等縣,大軍直bī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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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天津大敗后,慶桂也不敢回到北京,只是仗著自己還沒被拿下的頂戴一個勁的調集直隸綠營。像宣府、薊州、山海關等鎮的綠營這段時間已經趕到了京津,現在就全被調到了通州。沒辦法,如此的大敗,完全是動搖了清廷立足之根基,慶桂雖然明對戰勝阻擋紅巾軍不抱太大希望,可是也只能盡力做最后一搏了。
慶桂也沒有推卸自己的責任,向北京發去的奏折上不住的請罪,還明確的給嘉慶一個信息——自己是準備在通州殉難了。
另外是一道密折,這只能由嘉慶一個人看,至于里面說的什么外人不知道。但是嘉慶對這個折子的表現卻是悵然落淚,兩眼通紅。也不知道這淚水是為了慶桂所流,還是為大清朝所落……
不過嘉慶就是內心再北上,對大局而言還是沒個屁用,這個時候要有兵才行,才能頂事。可是為了天津一戰整個北京的jīng銳、可戰之兵都chōu了過去,現今的北京城除了虎槍營、善撲營就是大內shì衛,再有就是京中八旗的旗丁,可是那些八旗兵都已經爛泥巴糊不上墻了,剩下的旗丁就更是不堪大用的貨sè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北京城怕是守不住了但是紫禁城內還沒傳出動靜來,是走?是留?那還要看嘉慶的意思。
這兩天時間北京城內外都是luàn哄哄地,每天都有拖家帶口往外跑的富商和百姓,還有不少的官宦家眷和旗人。當然了,更多的還在觀望,一看紫禁城內的打算。二看通州那邊的戰局。
從甲申之變開始,愛新覺羅氏已經在紫禁城里住了一百五十四個年頭了,“天朝物產豐盈,無所不有”,乾隆的這句話才說幾年,這盛世華年的怎么要翻天了呢?
不知道多少人為此感嘆,為此不解,但是現實已經來臨,在京的無數漢官心里已經明白,一個選擇題過不久應該就會降臨他們面前了。
全北京城的目光都在注視著紫禁城。
可是在這日落的皇威下,偌大的北京城中一直活動著的那群見不得光的人,此刻已經是無比的興奮了。
岳楓書,坐上了順天府丞的岳楓書現在絕對是北京城里的實權人物之一,因為他這段日子里已經基本掌控了順天府半數的衙役。
作為全國的政治中心,北京城里的治安步軍統領衙mén自然是挑大頭,可是再大的手掌也有指頭縫,步軍統領衙mén手縫里lù出的那么一星半點的權力就是順天府衙役伸頭盼望的了。
現在壓在順天府衙役頭上的巡捕五營已經全部在天津放鴨子了,偌大的北京城治安就落在了順天府肩上。順天府衙役的權力也是水漲船高猛的一脹,雖然在北京城里他們依舊是任誰都差不多能踩上一腳的小螞蟻,可是有了岳楓書的幫忙,這段日子宋標、周煦進出自如,那是方面的太多了。
藏頭縮尾在北京好一段日子的宋標、周煦,現在是終于體驗到了當初梁綱第一次由白蓮教協助自由進出襄陽城時的感觸了。
隨著紅巾軍的步步bī近,北京城里宋標、周煦的動作也就越來越頻繁,因為梁綱給他們下達了一個非常非常艱巨的任務。那就是在紅巾軍先頭部隊開進北京之前,務必要保證圓明園、紫禁城、國子監等處重要設施的絕對安全和完整。
為此宋標、周煦把麾下所有的人手幾乎都集中到了城中,可即便如此,對比需要也相差太多,算上岳楓書手下的衙役也不成。
所以,宋標、周煦就進一步的放手拉攏人了。
順天府,頂亮的一個名號,是明清兩代北京地區的稱謂,其轄區在清初多有變化,近百年的演化直到乾隆八年始固定下來,共領五州十九縣。即通、薊、涿、霸、昌平五州和大興、宛平、良鄉、房山、東安、固安、永清、保定、大城、文安、武清、香河、寶坻、寧河、三河、平谷、順義、密云、懷柔十九縣,又hún稱為順天府二十四州縣。
大興、宛平二縣倚郭,稱為京縣,以北京城的中軸線為界,城東部及郊區屬大興,城西部及郊區屬宛平。
順天二十四州縣毗鄰京都,雖然大富大貴者多是滿清王公大臣,但是漢人百年的聚生下來,在這片土地上也還是誕出了不少興旺世家。
這些人沒人會愿意隨著滿清一塊走向滅亡。軍情局上下其手,是可以摟到不少聰明人的。
懷柔。地處京師北端,毗鄰密云。
一隊méng古騎兵催馬從縣城中奔過,沿途上行人紛紛躲避,好些個小攤上的水果、蔬菜、貨物被突如其來的變故nòng得灑落一地。
“狗韃子,一群狗韃子……”大街上,一個衙役看著這隊méng古騎兵遠去的背影,臉上充滿了憤怒。這段日子懷柔縣境是時常過兵,其中清廷從內méng征集招募來的méng古騎兵不在少數,每一次老百姓都少不了要禍害一番。
“看他們遇到了紅巾軍還狂不狂……”另一個衙役狠狠地接口。滿清,從入主中原的那一刻起,軍紀就始終沒好過。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是一點都不冤枉他們。
兩個年輕衙役前面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捕頭,臉sè也有一絲惱怒,但是一句不該說的話都沒說,“都閉嘴,還想不想活了?”回頭訓斥了兩跟班一句,衙mén老油子的圓滑和無作為在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同樣是懷柔,同樣在縣城中。
首富郝家大宅。
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排列在郝家大宅前,mén庭處正mén大開,一個通體上好綢緞,看起來只有四十歲的中年人滿臉帶笑的送別一個個打扮富貴的客人離去,一眾人相互間少不了再問候一番。
郝家,懷柔真正的首富第一大族,祖上是官宦人家,雖然從這一代家族起遠離了官場,可是家產產業在整個華北都是有數的。其家族名下單是田畝就有上萬傾之多,可比之朝中大員、王侯貝勒也不遜sè。在懷柔影響力深厚,縣令來履新,還要首先前來拜訪。
關云祥從郝家出來后就一直沉默個臉,他跟郝家的二少爺郝立仁同是嘉慶元年的舉人,相互之間jiāo情不淺。所以今天一早接到郝家的請帖后,他毫不猶豫的就趕來赴宴了。
可是……,萬沒想到郝家請客為的竟是那個,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如此肆無忌憚真當這順天府不是大清朝的天下了??
關云祥只要一想到宴席中郝文東說的那些話,身子就情不自禁的發冷。
馬車停了下來。
關云祥身子隨著馬車的停頓一晃。
“已回府了?”
“是,少爺。已到府mén了。”前面車夫立刻回說道。
關云祥有氣無力哼了一聲,他現在腦子里很luàn很疼,內心充滿了懊惱,干嘛跟郝立仁那家伙是同窗同科,今兒這要是不去參加這場宴會,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再次想起席間郝文東說的那些話,關云祥臉sè更見難看,以至于下車后,前來迎接的mén房都嚇了一跳。
少爺才出去這么一會兒,回來臉sè怎么就這樣難看?
“老爺呢?”
“老爺在書房看書。”
顧不得換件衣裳,關云祥抬tuǐ就想著老爹的書房走去。到了mén前才略整了下衣冠。
“可是云祥回來了?”書房內傳來了關子清的聲音。
“是,父親。”
“進來,為父正好有話問你。”
“是。”關云祥快步走進,就看見自己父親端坐在上首,面沉如水的望著自己。
“父親……”關云祥的臉sè依舊不好看,匆忙向關子清行了一禮,就速說道:“父親孩兒有事向您稟告”
“慢些說,這樣慌張成什么樣子?”關子清臉sè不變,斥了一句。
被父親這么一說,關云祥心情卻平靜了下來,將自己在郝家的所見所聞,半點沒有隱瞞的全說給了關子清聽。
關子清聽了以后也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才向關云祥問道:“你以為如何?”
關云祥咽了口吐沫,澀聲回道:“孩兒內心慌張,現在毫無一點頭緒,只覺得不參與的好。”
關子清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你就在家閉mén讀書吧,這段日子不要再出去了。”
郝家。
賓客散去,郝文東跟大兒子郝立德、二兒子郝立仁還有三四五子聚在一起談話,等著幾位旁支偏房兄弟的到來。
不多時,一個與郝文東五官有著幾分相似的人走進了廳堂來,面sè匆匆,一進來就急忙發問:“大哥,你怎么這么糊涂,潑天大的禍事如何能招惹?”
郝文東呵呵一笑,臉上不見半點緊張,起身拉住那人的手,讓到一旁的位置上,“三弟,不必緊張,先定定心神聽我說。”
“大清已經無力回天了,北京城保不住,這天下它也一樣保不住。咱們郝家怎么著也該有條后路才是。”
“家大業大,安穩的年頭自然是福,可到了luàn世那就是招禍的根。前一段紅巾軍找上了mén來,我推了。那時候天津還沒個消息。前天人家又上了mén,我還能推嗎?
再推就把咱們郝家推到死路上了。
人無千日好,huā無百日紅,要是把事情做絕了,日后可就是真的會給家族招來潑天大禍了,這道理你應該明白。”
郝文秀有些理解了,可是……“大哥,我還是覺得……”
郝文東擺了擺手,輕輕地笑道:“三弟放心,他們是不會說漏的。就算不想上咱們這條船,他們也不會蹦到那艘船上去的。
都快要沉了的船,下還下不來呢,誰會主動攀上去?
況且我郝家立足懷柔百年,根基深厚。現在縣內一營兵丁都沒,真要鬧僵起來,他不來拿我,我還要用家丁護院打進縣衙呢。”
郝文東臉上lù出了一抹自傲,現在的懷柔縣,郝家是真真正正的老大。手中一點兵丁都無的縣令就算知道了消息又如何?憑他手下的衙役能打進郝府?真當郝家上百年的根基是泥捏的?
而且此次郝文東請來的都是懷柔境內有家有產的主兒。大家都是一路人,自然明白,大家族出身的顧忌,不僅要顧及自己的前途,更要顧及家族的興衰。
這件事哪怕是有些人心中不愿,但在此時紅巾軍大軍壓境下,也斷不會做出自斷后路的舉動來的,頂多是裝聾作啞,閉關不見。
“唉……”郝文東長嘆了一聲氣。他想到了紅巾軍頒布的那些法令,真是為自家名下的那百萬畝良田痛惜啊。
說真的,對比滿清和紅巾軍,就產業和前途上講,他心底更偏向滿清。大兒子雖然科舉不成,可二兒子已經是正兒八經的舉人了,只要中了進士就是當官的了。郝家從自己這輩開始,長房離開了官場,不僅旁支不穩,連偏房都有些蠢蠢yù動,自己之前還欣喜于二兒子的成就的,這下紅巾軍一來是全完了。
可是打算全完也比人完蛋強,說到底人命才是根本。
“老爺,二老爺他們到了……”
郝立德五兄弟一個不言,看著父親和叔父。這時mén外響起了下人的通報聲。
郝家肆無忌憚的串聯‘造反’,在懷柔縣境內暗暗地是掀起了一場軒然大*。能夠上的臺面的人家心底都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一個現實——大清要倒了。
而像這樣的事情,整個順天府還有好多處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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