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智越戰越心驚,眼前這些騎士打扮的敵人實在太詭異了。
秦淵智連續撞飛了兩個亡者騎士,又用斬馬刀卸掉了一個騎士的胳膊,可這三人很快就又重新沖了回來,那個獨臂騎士的傷口上也沒有噴涌出鮮血。
當秦淵智終于砍掉了一個亡者騎士的脖子之后,終于壓下了心里的恐懼,若是沒了頭顱還不死的話,那他打算掉頭就跑,家里妻妾成群還指望自己寵愛呢!
“秦城....你帶一隊人去后面守住城墻缺口,然后讓兄弟們慢慢的往城外退,還有派人去通知其他幾個統領,最好讓他們占住南邊的城門.....”
“可是公子,我帶人走了這些妖怪怎么辦?”
“怎么辦?用人命堆啊!還能怎么辦?趕緊去!”
擁擠的街道限制了大夏軍的陣法施展,也同樣限制了亡者騎士的恐怖沖擊力,若是在平原上出現這樣一支難以殺死的騎士,殺穿整支軍隊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現在他們盡管半天也殺不死,但秦淵智派上了近千重甲步兵拼死堵住幾條相鄰的街道,雖然自己的部下不斷的發出驚恐慘呼,但卻為整個斗金軍爭取到了關鍵的撤退機會。
王語詩曾經數次在秦沫的大員停留,跟秦沫一起釣魚的時候也曾討論過軍隊的訓練問題,秦沫的“平日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強化訓練模式讓她受到了不少啟發,所以皇家近衛軍的訓練強度從來都比大夏的禁軍高了一倍不止。
雖然比起大員軍一日兩操的的強度差了些,但是各種撤退模式卻是演練純熟的,當秦淵智指揮著斗金軍開始依次撤退的時候,并沒有出現一哄而散奪路而逃的情況,而是互相支援層層有序的且戰且退。
秦淵智守住了南城墻的缺口,然后等著另外三支近衛軍、禁軍退出來,期間還帶著親兵接應了安勝軍,可他們好不容易全部退下來的時候,卻被無數條壞消息淹沒,心里如刀絞般疼痛。
“秦統領....我家孫統領戰死了....他遇到了妖怪....嗚嗚嗚!”
“秦統領,我安武軍有三成的袍澤陷在城里了.....唉....”
“公子,咱們斗金軍.....少了四千弟兄,城內還有喊殺聲......”
秦淵智強忍著心中的悲憤,咬牙說道:“我知道諸位現在還想殺回去,可是現在敵情不明,我們進去有勝算嗎?”
其實秦淵智說的道理另外三支軍隊的統領、副統領都明白,不過驟然失去那么多的兄弟,他們一時間接受不了罷了。
而且城內還有喊殺聲,這表明還有自家兄弟在里面奮戰,在軍中見死不救的這種事可是非常容易引起普通士卒的不滿的,大頭兵大多不懂的權衡利弊,只知道將主心狠不把大頭兵當人。
“我們四家每家出一些人,占住這道城墻缺口,給里面的兄弟留一條生路!”
最終秦淵智只能做到這樣了,陷在城里的大夏軍若是突圍肯定是往城墻缺口這邊,若是這里也讓敵人堵住,那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城內的敵人對著城墻缺口的大夏軍發動了猛烈的反撲,他們被動挨打布局這么多天,這時候卻被大夏軍逃脫,心中實在不甘。
“秦兄弟,那王閹貨來了!”
“奇怪,他不是最怕死嗎?今天怎么到前線來了?”
秦淵智等人正在指揮著手下跟敵人廝殺,就看見從東面來了一隊御林軍,看對方打的旗號正是帝室派到西征軍的監軍首領王彥。
昭武帝在每支禁軍、近衛軍中都安插了一名監軍,而王彥就是這些監軍的首領,平日里都是龜縮在大營后方絕不冒險的,今天卻奇怪的跑到了殺聲震天的南城墻。
王彥很快就奔到了南城墻這邊,距離秦淵智等人數丈之外停了下來。
“四軍統領何在?”
“………”
三個統領一個副統領都是無語,你妹的眼瞎啊!四個大活人就站在這里你還問“何在?”
“四軍統領何在?”王彥那尖銳的嗓音又拔高了幾度。
幾個統領互相撇撇嘴,都非常不屑,大家都知道這是王彥在故意裝腔作勢,等著大家應聲上前參見,從氣勢上壓住眾人。
“怎么,斗金、斗木、安武、安勝四軍的統領都不在這里嗎?”
王彥心里焦急,臉上卻平靜無波看不出來,他掌控著軍中錢糧、軍功的發放,往日里經常這么擺架子,各軍的統領雖然也有暗地里罵娘的,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人應聲。
他卻沒有想過,四支軍隊今天陷在城里的兄弟超過兩萬人,統領們正是心里悲憤的時候,哪里還有心情敷衍你?
“秦統領,我家總管問你們話呢?你們為何不應聲?須知王總管是陛下欽點的監軍,你們這是蔑視陛下嗎?”
眼看著王彥就要丟了面子,他身后的小弟不干了,跳出來給秦淵智等人扣帽子。
“你們在說什么呀?我們剛才在城里遇到了埋伏,槍炮聲把耳朵震壞了,聽不清兩位說的什么!”
“……”
秦淵智也是標準的皇族二代,擺架子耍威風的人物從小就見得多了,這會兒一句耳朵聽不清楚夾槍帶棒的懟了過去,那意思說的很明白:“我們耳朵聾了,你們特么也眼瞎不成?”
“本總管心憂戰事,徹夜操勞,眼神有些不濟,不曾看到各位統領在此,還望各位勿怪!”
秦淵智既然回了話,王彥立刻借坡下驢不再計較面子,因為他能沉得住氣,有些人卻等不得了。
“幾位統領,虛日、危月兩軍深陷北城,數次發出求援狼煙,為何諸位不曾派兵救援?”
“王總管,我們幾萬大軍都陷在南城現在還沒有接應出來,哪里還能救援北城?再說虛日、危月兩軍戰力強橫、冠絕三軍,還需要我等救援嗎?”
王彥一時語塞,“冠絕三軍”正是當初亂石城大捷之后他對虛日、危月兩軍的評價,大部分的軍功也以此為由給了兩軍中那些剛剛安插進去的新貴。
“秦統領,你們四軍戰兵總數比虛日、危月兩軍多的多,現在立刻派出援軍救援北城,本總管便不計較你們不救友軍的過錯。”
“我斗金軍無力馳援北城!”
“我斗木軍正在抵御敵人,分身不得!”
“我安武軍……”
“我安勝軍……”
“………”
“我不管你們有力還是無力,立刻抽調五萬人馳援北城,若不然休怪本總管無情!”
“王總管……想要調動我等……你怕是越權了吧!”
監軍是不能調動軍隊的,起碼在主帥還沒死之前不能,幾個統領平日里受夠了王彥跟另外兩支近衛軍的氣,今天就是不想幫忙。
王彥氣的渾身發抖,虛日、危月兩軍中可都是昭武帝剛剛提拔的新貴,跟自己也有各種利益關系,這次攻城本來他想讓兩軍佯攻,但長樂王把自己催逼的太急了,北城的敵人又突然后撤,虛日、危月兩軍見有便宜可占,才有了后來深陷北城的困局。
這兩支近衛軍可是昭武帝未來布局的本錢,若是不能快些把他們救出來,王彥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有的是人給他攮棒子上眼藥。
“大人快看……北城起火了……”
眾人隨著喊聲往北城望去,看見大量的濃煙騰空蔓延,看那顏色分明是縱火造成的煙火。
“他們這是要同歸于盡嗎?”
縱火可是個技術活,敵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縱火,那絕對是是殺敵一千自殘八百的行為。
“你們……聽到歌聲了嗎?”
秦淵智喃喃的說道:“我聽到了……近衛軍的歌聲!”
悲烈、決絕的歌聲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這是王語詩打造近衛軍之初親自作的曲子,每當唱起這首曲子的時候,所有的近衛軍都會感到驕傲。
“這才像是……我們大夏的近衛軍!他們的血性還在!”
“秦城,你守在這里,我帶一萬人繞到北城去看看!”
“同去同去,我也去看看那些有種的漢子!”
昭武十一年七月,大夏西征軍南路軍圍攻藍氏城,不幸中伏,虛日、危月兩軍主將指揮不利,深陷重圍,眾軍士縱火自焚誓死反擊,后得友軍援助得以解圍,將士損傷過半,敵軍傷亡慘重。
大夏軍退后二十里扎營,監軍王彥賞罰有失公正,引虛日、危月兩軍嘩變,長樂王強行鎮壓,死傷無數。
一日之間大夏西征軍南路軍減員近十萬,長樂王不得不向帝都、康居兩地同時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