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日,嫡宋氏傳出消息,宋恒因為身子不適,不再參加科舉,宋氏族林將重新開辦族學,屆時將由宋恒任教。
這消息一出,許多人都驚訝不已,但驚訝過后,不少人也覺得理所當然。
宋恒的年紀本就不年輕,已經是有孫子輩的了,再科考費心費力不說,身子骨熬不住也是正常的,還不如專心教導后輩,延續門楣為重。
而宋明智的才學在這兩年也十分出衆,縣里已經有不小的才名,宋家后繼有人,宋恒不用孤注一擲,大家也就十分理解了。
宋恒雖然頗有不甘,但在宋明智的深入分析下,他不得不妥協,如今只是舉人功名,在村里幾乎沒有風險,若是進入朝堂,怕是一失足便成萬古恨。
當然,讓宋恒真正放棄佛原因還是宋明智。
宋明智表現出來的才學,才智,成熟,都是極其出衆的,他不可否認,老兒子將來的成就定然不凡,為了宋家,為了宋氏,他就是不爭這一口氣又有何妨。
得到爹的親口答應,宋明智當時是狠狠地松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親爹是什么性子,古板迂腐是真,有才傲氣也是真,若是要繼續科考,按照宋恒的才智,埋頭苦讀幾年,榜上有名是不難的。
當宋明智卻不能讓親爹繼續科考,字跡的問題可解,卻也不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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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祭祖后,第七日。
蘇禹來到了上溪村宋家,他本是異性王,如今皇帝要他來接回小皇子,可是要他嚇了一跳。
要知道如今沅帝可就一個兒子,這可是皇室的獨苗苗,不出意外的話,這小娃娃就是以后的太子,更是天子,他作為一個異性王,哪能不小心謹慎。
到了上溪村,蘇禹這位王爺就有些疑惑了,這么個尋常的小村子,皇帝怎么會將唯一的兒子寄養在這里,還一放就是一年。
雖然疑惑,但蘇禹的動作可不慢,帶親隨很快就到了宋家。
宋恒和裴氏看著貴氣十足的蘇禹便心知不妙,幸好宋明智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家里,不然宋家人怕是都要麻爪。
經過宋明智的調和,蘇禹立馬被奉為上賓,在知道當初府城的宅子是拖了此人才拿回來,宋恒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只是蘇禹有些奇怪,他認識的宋恒不是這樣的啊……可有疑惑歸疑惑,蘇禹到底是王爺,喜怒不形于色還是做得到的,也沒有太過深究。
宋景瑞自然是認得如今唯一的王爺蘇禹的,小家伙乖乖的上前見禮。
“叔父。”在宮里的時候,自然是稱呼王叔的,小景瑞如今也是機靈的,自然不會露餡。
蘇禹看到小娃娃,當即喜笑顏開,小皇子養的極好,沒有出問題,不錯不錯。
“瑞兒,你離家已經許久,你爹爹讓我接你回去,如今你娘親的病也好了,你們可以一家團聚了。”
不等蘇禹再說什么,小景瑞驚呼著不敢置信,“娘親醒了?!”
“是啊,前幾日剛醒,這不就讓叔父來接你了。”蘇禹笑呵呵的抱起小景瑞,他可是知道這孩子有多希望母親醒過來。
說來,他們的皇后娘娘一昏睡就是四五年,要不是皇帝大權在握又堅持不選秀,不納后妃,這小娃娃還不知道要過什么樣的日子呢。
“回家!叔父,我們回家!”小景瑞當即就哭了出來,他好想娘親,好想立刻就回去!
蘇禹看小娃哭了,當即有些無奈,“別哭,叔父這不正是要帶你回家嘛,但你臨走前是不是該和大家好好告別?”
蘇禹話讓小景瑞回神了幾分,看到一臉不舍的望著他的顧承安,小景瑞蹬了下腿就從蘇禹懷里下去了。
“安安,我回家看娘親,以后,我還會來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景瑞認真的說著,眼淚卻不自覺的往下流。
小承安夜瞬間哭了出來,但小家伙知道輕重,抱著小景瑞道,“我永遠是你最好的朋友,景瑞,我不會忘記你的!你娘親一定會很好很好!不會再生病啦!”
顧承安知道宋景瑞有多在意自己的娘親,也知道這些年,宋景瑞有多難受。
宋景瑞用力的點頭,抹了抹眼淚,然后從領子里掏出了一個玉制的玉鎖,脫下來用力的塞給了顧承安。
“安安,這是我生日的時候爹爹給我的,現在我送給你,你千萬不要忘了我。”
說著,小娃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宋明義看著哭泣不已的小娃,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經常帶著小景瑞,感情自然不淺。
好不容易哄好了兩個嗷嗷大哭的娃娃,蘇禹也讓人將謝禮都搬了進來。
“除了這些謝禮,我們聽說二公子對木匠一道頗又天賦,正好家里有一個工部的路子,雖然不能直接進入工部為官,但去學些手藝是沒有問題的,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蘇禹的話讓大家都愣了一下,特別是宋恒和裴氏,在他們心里,老二是最沒有出息的兒子,也是一直被忽視的兒子,哪怕如今家里是舉人門楣,宋明義在兩口看來依然是沒有出息的。
特別是老三的病好了,如今展現出來的聰明才智幾乎不輸宋明智,宋恒這段時間更是將精力完全投入了宋明理身上,對老二更是忽略。
如今突然被提起,他甚至想不出話來。
宋明義眼眸微斂,看著蘇禹鄭重行了一禮,“明義在此拜謝!今后必然精益求精,勤學苦練,絕不辜負這般恩情!”
蘇禹哈哈一笑,當即抬手扶起宋明義,“不過舉手之勞,二公子既有心,便收拾行李與我們一同出發,也免得日后一人上路,路途長遠,頗為危險。”
“好。”宋明義掩下心中的雀躍欣喜,當即應下,便出去收拾行李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從蘇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就直覺是‘爹娘’給他的謀劃的,不是宋景瑞的父親,也不是蘇禹,他無比確信,這是‘爹娘’給他的恩情造化。
宋明義自作主張應下,雖然讓宋恒措手不及,但兒子大了,且有機會學習宮廷手藝,對宋家也不是壞事,因此宋恒和裴氏倒是沒有不悅。
宋明孝知道弟弟有了這般造化,心中不由欣喜,雖然他不知道爹為什么對老二又冷淡了起來,但他知道二弟是真的喜歡木匠活的,如今能多精進手藝自然是好事。
宋明珠靠著大嫂,微微松了口氣,心底很是為二哥高興,這幾天二哥都悶悶不樂的,爹也沒有以前那么關心二哥,娘更是只操心二哥的婚事,根本沒注意到二哥不高興。
她還怕二哥在家里會越來越不高興,再變成以前那樣沉默寡言的樣子,如今倒是好了,又有學手藝的機會了,二哥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宋明智摸了摸宗哥兒的小腦袋,唇角是愉悅輕松的笑意。
宋明理若有所思的看著小景瑞,隨即眼中漸有光芒閃爍。
宋明義回到房里很快就收拾好了衣物,看了看屋子,他將一小袋銀子鄭重的放入懷中,這是過年和平常‘娘’給的零花錢,他向來不怎么花錢,因此日積月累也有近十兩。
加上一個工具木盒,便是他全部的行李的。
在離開屋子時,他突然回身,在角落的柜子里,拿起了一個未曾雕刻出面容的女子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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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沅帝五年,九月初九,重陽節。
沅帝頒布圣旨,昭告天下,將自己過繼于前朝宋氏旻延親王一脈,尊旻延親王曾孫宋珩為父,且尊父宋珩為太上皇,尊母何玉為皇太后。
圣旨一出,全國嘩然,然而朝堂上卻一派平和,往日作妖的大臣和世家權貴全都喜氣洋洋恭恭敬敬的迎太上皇和皇太后入主尊位。
重陽節上,皇家祭祀大禮,更是直接以太上皇和皇太后為尊,如此一來,再嘩然的人也瞬間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