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廷暉背著吳菲蓮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臨近茅草屋前,黃廷暉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暗道了一聲糟糕。
自己出門太急了,忘了把小米粥給盛出來。
眼下這小米粥兒,恐怕都結成鍋巴了吧。
“怎么了?”
“廷暉哥哥?”小丫頭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么!”
“就是我們怕是沒有小米粥喝了,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還有鍋巴吃!”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我們恐怕要換上一口鐵鍋了!”
黃廷暉面露苦色的說道。
“啊?”小丫頭微微張開嘴巴,隨即想到了什么。
“都是小蓮的錯!”小丫頭輕聲道。
“以后不許說什么都是自己的錯了!”
“我不喜歡!”說完,黃廷暉背著小丫頭就往茅草屋快步走去。
打開木柵欄、推開房門,廚房中的木柴兒已經燒完了。
好在木柴并沒有放上太多。
黃廷暉揭開鍋蓋兒,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有鍋巴吃!”黃廷暉輕聲道。
從鐵鍋中揭起了一層鍋巴,遞給了小丫頭兒。
兩人吃著小米粥結成的鍋巴兒,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兒。
吃完鍋巴,兩人又擦干凈身子,換上了一身干衣服。
這時候,黃廷暉看向小丫頭認真說道:“小蓮,我從前把我父母留下的家產,都給敗的差不多了。”
“家里徒四壁,只剩下這么一個茅草屋兒,還是我二柱叔幫忙蓋起來的。”
“你如果留下來, 就只能跟著我吃苦了。”
“你愿意留下來嗎?”黃廷暉心中大概知道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黃廷暉這么一說,小丫頭趕緊說道:“我不怕吃苦!”
“我在家里,都是自己干活的,干多少就能吃多少。”
“我可以洗衣、做飯,養(yǎng)雞、養(yǎng)鴨子。”
“家里的幾頭豬,也是我在養(yǎng)著的。”
“還有還有,我們田里的莊稼,都是在伺候著。”
“我還經常上山采野菜、上山砍柴的。”
“小蓮什么都能做的!”
“只要小蓮留下了,就不會給廷暉哥哥添麻煩的!”
“廷暉哥哥,我還可以再努力一些,在小茅草屋的附近開荒,到時候我們就有田有地了!”
“這樣小蓮和廷暉哥哥,就不會餓著肚子了!”
聽著小姑娘的的絮絮叨叨,黃廷暉不由得啞然失笑。
果然,真是個可愛的、單純的小姑娘。
不過一想到小丫頭留下的話,必然是會成為自己妻子的。
玩養(yǎng)成系么?
邪惡的黃廷暉有些罪惡感。
“廷暉哥哥,小蓮吃飽了,可以干活了!”
“廷暉哥哥坐著休息一下,小蓮把家里打掃一下。”
說干就干,小丫頭二話不說,直接擼起袖子開干。
不過黃廷暉明顯看到小丫頭露出的小截手腕兒,有著不少的傷痕。
鞭子打的!
荊棘刺的!
……
也不知道小丫頭在原來的那個家里,到底是過著何等凄慘的生活。
“我來吧,我來吧!”
“家務事應該一起分擔的,不能讓你一個人做。”
黃廷暉擼起袖子,搶過了小丫頭手里的笤帚。
“你去把被子、衣服整理下,等會兒烘上一烘,別整發(fā)霉了!”
知道小丫頭閑不下來的,黃廷暉又不樂意整理被子、衣服。
交給小丫頭正好。
“嗯!”聽到黃廷暉這么一說,小丫頭的眸子閃亮閃亮的。
她極為聽話的往被褥、衣服的方向走去。
黃廷暉也是拿起掃帚打掃著小茅草屋兒。
看著干勁十足的小丫頭,黃廷暉突然想到這樣的日子。
似乎也是不錯。
茅草屋清理了一大半兒,屋外有聲音傳了過來。
“暉哥兒,暉哥兒!”
黃廷暉聽到聲音,他打開了房門。
建民叔、榮成叔、大膽叔三人站在茅草屋的外面。
“建民叔、榮成叔、大膽叔,你們怎么來了?”
黃廷暉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們聽劉嫂子說,你家里有個女娃兒?”
黃建民踮起腳尖,往茅草屋內部看了一眼。
話音落下,黃廷暉的臉色變了幾分。
這個時代與后世有很大的不同,血緣、宗族,這些在后世淡薄不少的聯(lián)系。
在這個時代被十分看重。
別說是小村莊,就是官場上也同樣如此。
畢竟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要好好生活下去的話,就必須團結在一起。
而姓氏、血緣關系就是維系這一切的基礎。
宗族觀念這一塊,在這個時代極為看重。
如今自己屋子里留了一個可能帶來“不詳”的女娃兒。
宗族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這不,人來了!
“建民叔、榮成叔、大膽叔,族長讓你們來的?”
“我二柱叔呢?”黃廷暉問道。
“二柱和老族長隨后就來,我們是聽劉嬸兒說這丫頭好像不是你的良配。”
“眼下也不是什么農忙的時候,小丫頭應該是從鄰縣過來的,我們讓你二柱叔將她送回去!”
“你看怎樣?”建民叔是個老成持重的性子,他提出了這個法子。
把帶來厄運的小丫頭送回去,又不用自己跑腿。
雖說都是泥腿子,但算計的還是明明白白的。
“建民叔,不是小侄不聽你們的話,實在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飯!”
“這件事已經不是你們能決定了的!”黃廷暉牙一咬,直接來了一招狠的。
眾人一聽,目瞪口呆。
這小子!
這也太快了吧!
前兒個才撿到人家,眼下就已經糟蹋了人家?
也太渴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年輕力壯,可不是火氣盛么?
眼下有個姑娘兒,能不直接下手么?
果然是個妥妥的混子啊!
“建民,和這混子磨磨唧唧啥?”
“把姑娘兒直接送回去,他難不成還敢反抗不成?”
榮成擼起袖子,朝著黃廷暉的方向走去。
黃榮成體格強壯,別說是一個黃廷暉,就算再來幾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自信黃廷暉不敢和他對著干。
“讓開,暉哥兒!”
“看在你爹娘的份上,我不想傷你!”黃榮成威脅道。
“榮成叔,你覺得你有資格、有膽量傷我么?”黃廷暉眼神一變,驚的黃榮成都是一愣一愣的。
雖說黃廷暉在黃榮成的眼里就是個混子,但在黃榮成的眼里,一個混子可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兇悍!
強硬!!
黃榮成只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的侄子。
“我有什么不敢的?”黃榮成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
“榮成叔應該知道廷暉雖然是個混子,但好歹是個讀書人吧!”
“我大盛朝以文為尊,文運昌盛,大儒世出!”
“有句話叫做: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說句不客氣的話,榮成叔是個干農活的老百姓,你敢對一個讀書人動手?”
“榮成叔怕不是想進衙門坐上一坐吧!”
“聽說衙門里面的板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聽到黃廷暉這句話,黃榮成像是被電觸了一下,立馬彈開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混子”侄兒,當真是有些可怕。
衙門的板子?
聽說很多給不起錢的老百姓,被衙役給活活打死了。
就算是不死,也是幾個月下不了床。
自己是家里的頂梁柱,黃榮成沒有勇氣去嘗試衙門的板子。
黃榮成目光復雜的看著黃廷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見鎮(zhèn)住了幾個叔叔,黃廷暉接著說道:“廷暉是個混子,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
“也知道既然做了事情,就要擔起責任來!”
“眼下小蓮家人生死未卜,有沒有家都不知道,她既然跟我廷暉,那就是廷暉的人了!”
說到這里,黃廷暉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姑娘家家,名節(jié)最為重要。”
“我不管你們聽到了什么怪物、厄運的謠言。”
“今天,廷暉就明明白白的告訴各位叔叔!”
“你們誰要是敢把小蓮帶走,就要冒著打死讀書人的風險!”
“廷暉爛命一條,但叔叔家都是拖家?guī)Э诘摹!?
“想來各位叔叔也不愿意為了這事,從廷暉的尸體上踏過去!”
黃廷暉語氣極為強硬的說道。
“各位叔叔,廷暉撿到媳婦兒自己疼,自己寵!”
“別人說她帶來厄運,但廷暉覺得她是帶來好運的錦鯉妻!”
“若是各位叔叔為廷暉好,為黃家村好,就不要因為此事,讓大家生了間隙!”
黃廷暉語氣冷冽,站在門外的三個莊稼漢一時間進退失據(jù)。
竟然被黃廷暉三言兩句給鎮(zhèn)住了。
這家伙!
當真是自己的那個混子侄兒?
怎么可能!
三人不約而同的想道。
這事辦的,惹誰都不能惹書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