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寬敞的朱雀大街之上,自長安重建以來,劉協特地將街道的面積擴大的一倍,尤其是這種主街道,可以容納四輛馬車并行,這在漢朝來說,已經是相當寬闊的道路了,此時雖然正是長安城最熱鬧的時候,但當這輛馬車行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并不顯得擁擠。
郭嘉坐在馬車里,昏昏欲睡,最近長安城或者說朝廷隨著鐘繇的死,已經漸漸歸于了平靜,不該有的心思大都已經收回去了,他為劉協而謀,到這個時候,也算告一段落,至于接下來對外如何,郭嘉其實不是太上心,或者說,他想看看那賈詡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作為已經知道對方存在的兩大謀主,郭嘉自當初未央宮中,將那鐘繇氣到吐血開始,就展露崢嶸,之后劉協數次謀劃,都有他的影子在里面,雖然不了解賈詡,但郭嘉知道,自己的底子,怕是被這平日里不聲不響的老家伙給挖的差不多了。
但問題是,自己對于賈詡,卻是一無所知,這人平日里就如同一潭看不見底的深泉一般,只要劉協不問,他是絕不會多說半句話,也是這樣,郭嘉的能力一點一滴的展現在對方面前,但對于此人,郭嘉所知卻是不多。
他研究過賈詡的過往,能夠感受到此人的不凡,但若說這世上有什么人能夠在謀略方面勝過自己多少,郭嘉是不相信的。
作為頂級謀士,這點傲氣還是要有的,哪怕昔日面對荀彧,也只是佩服他政略,于謀略而言,郭嘉自問要勝過對方。
但對賈詡,他看不透,或者說賈詡表現出來的東西太少了,自己已經差不多完全呈現在對方面前,而對方于自己而言,卻猶如霧里看花一般看不真切,這種感覺,不是太好。
雖說大家都是在為天子效力,但同為頂級謀士,自然也有一較高下的心思,所以郭嘉這幾天開始翹班,陛下將要對西涼動手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看看這賈文和的本事。
西涼的問題,本身不是太難,郭嘉相信,就算沒有他們,以劉協的本事,就算沒他們謀劃,最終收復西涼也沒有太大的問題,這位陛下年紀不大,但手腕、魄力都是有的,很多奇妙想法,比如那專門用來分析情報的謀士團,還有對于各種情報上分門別類的管理,哪怕郭嘉自問,若換成自己來做的話,效率也不會比那謀士團更高,將團體的力量發揮到這種程度,固然讓他們這些頂尖謀士少了一個跟人炫耀自己本事的機會,但卻也因此輕松了許多。
韓遂老奸巨猾,但那是他一個人厲害,放到劉協這里,哪怕沒有他和賈詡參與,也等于是韓遂一個人在跟劉協身后的一群人在對抗,他或許足夠聰明,老謀深算,但以劉協這邊的陣容和處事方法來看,卻能將事情出錯的幾率降到最低,畢竟智者千慮都有一失,劉協卻是將這個千慮一失的概率,無形中降低到更小的范圍。
能夠被劉協選中當成幕僚團隊的成員,或許綜合能力不及他們這些頂尖謀士,但必有各自的優點,或擅長分析,或擅長查找漏洞,相互彌補,再這么發展下去,郭嘉都開始懷疑日后自己這類頂尖謀士的飯碗能不能保住了。
韓遂再厲害,郭嘉也不覺得他會比自己和賈詡厲害,為了看一看賈詡的本事,郭嘉很瀟灑的甩手翹班了。
這也是為了陛下,否則身邊養這么一個閑人,終究是有些虧的。
坐在馬車里昏昏欲睡的郭嘉心中閃過這么一個念頭,隨后心思便歪到其他地方去,有些苦惱今晚該是去找那漪蘭,還是新開的那間楚管之中的茵茵姑娘,實在難以抉擇呢。
……
皇宮,最終得到郭嘉翹班,然后夜宿楚管的劉協有些哭笑不得,西涼的事情他跟賈詡已經做好了定論,同時大局方面,也要做好準備,人選方面,黃忠搭配張遼的組合,劉協還是比較滿意的。
張遼的本事劉協沒見過,但93的武力加上82的統帥以及三個實用性非常強的天賦,讓劉協對這位歷史上將孫權打的產生心理陰影的名將非常滿意。
其實劉協還想將方盛也一起派去的,不過想想不太合適,無論在朝廷的資歷還是官爵來說,不管能力強弱,若派方盛出馬的話,都該是以他為主將才對。
現在劉協面對的問題有些讓他趕到復雜,人才多了自然是好事,但似后來的趙云、黃忠如今光環已經漸漸蓋住了徐晃、張繡、方盛這些早期跟他的人。
而就能力來說,甘寧、張遼、太史慈、魏延、高順甚至夏侯蘭這些人,后來居上的可能性極高,如何安撫這些最早追隨自己的人的情緒,劉協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能者上、雍者下,是說給那些平庸之輩的,但方盛這些人自然不平庸,此前也頗受劉協倚重,但如今隨著趙云等人的到來,劉協如今顯然用著這些人更順手一些,無形中,就等于是冷落了方盛他們。
人才太多也有人才多的煩惱啊!
劉協嘆了口氣,這也算是一種幸福的苦惱,如今這種潛在的矛盾還不是太大,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肯定會出現,劉協必須提前開始考慮這些事情,否則的話,棄之不顧,將來會發生什么,很難講。
“最近馬騰父子在長安過得可還習慣?”送走了賈詡之后,劉協隨意的走在皇宮的回廊之間,有些不想回宮,一半是呂布的原因,另一半嗎,看的著,摸得著偏偏不能吃的狀況,對于一個心智成并且在這方面熟意志薄弱的男人來講,不是太好的感覺。
“已經安頓下來了,那馬鐵進了講武堂卻是不怎么安分。”衛忠躬身道。
“哦?”劉協挑了挑眉,有些詫異的看向衛忠:“怎么說?”
那馬鐵看起來應該是被他兄長壓抑的狠了,性子有些悶,不像是會惹事的那種。
“這幾日在講武堂中打了幾場,多半能贏。”衛忠笑道。
講武堂按年齡來分的,像馬鐵這類十來歲的少年甚至稚童,是由王越、童淵親自來教的,畢竟這個年紀可塑性很強,年長的,大都是當初長安大比被刷下來的,自身都有幾手本事,講兵法多過武藝。
馬鐵不過十一二歲,跟劉協年紀差不多大,自然被分到童淵和王越門下,將門虎子,聽說還被馬超強行帶上過戰場,在一群小屁孩里,就算一開始悶,但當他發現同輩們都是些樣子貨之后,自信心膨脹,然后爆發出一些少年人的天性來,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孩子嗎,不打架才不正常。”劉協不以為意的說著跟他年齡很違和的話。
衛忠悄悄看了看劉協的臉色,不再多提此事,有人暗中希望他能將此事傳給劉協,可以的話,說上些不好的話。
大多是被欺負的些世家子弟的長輩,想為孩子出頭,也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多少有些身份,衛忠自然是不好拒絕的,如今把話說到,然后察言觀色,看劉協表情,顯然對此不以為意,甚至可以說,是護著那馬家子,衛忠自然不會再多說些廢話。
不說劉協對于這種事情是比較深惡痛絕的,就算不是,他首先是劉協的人,既然劉協要護著馬家子,他自然只能順著劉協的心思,而不是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人情去惹劉協不開心。
隨著心智漸漸成熟,加上劉協對其的培養,在這些事情上,衛忠能夠拎的清。
“說說,都有些什么人要你來說項?”瞥了一眼衛忠,劉協漫不經心的道。
一瞬間,衛忠額頭上的冷汗便冒出來,連忙拱手道:“不敢欺瞞陛下,有王司徒的遺孤,還有謝家、趙家以及司馬家的人,他們家有晚輩吃了虧。”
“小孩子打鬧,長輩就不用插手了,朕可不想將精力放在這種事情上。”劉協點了點頭,大概也能猜到過程了,這種小孩子扮家家的東西,實在懶得去管。
“陛下說的是。”衛忠躬身道。
“不過這馬家子卻要多盯著,朕很好奇,馬家是否能再出一個馬超這般的人物。”劉協想了想笑道。
有時候,老大鋒芒太過,容易給后來的兄弟造成一些壓力,最終活在兄長的陰影里面,如今既然脫離了馬超的光芒覆蓋范圍,劉協很期待這馬家是否能夠再出一個馬超這般的人物。
“喏,奴婢一定好好盯著。”衛忠連忙答應一聲,看了看天色,夜已經有了些涼意,試探著問道:“陛下,天色已經不早,夜里寒涼,不如早些回宮歇息吧。”
“也好。”劉協點了點頭,終究是夫妻了,總不好真的避著。
夜涼如水,宮里也變得格外靜謐起來,劉協整理了一番心情后,最終還是帶著衛忠,回到了承明殿,遠遠地,便看到等候在宮門外的倩影,淡淡的溫馨感涌上心頭,那些繁雜的思緒,隨著這道身影的出現,瞬間消散干凈。